安妮已經在‘Meet Me’咖啡館工作了一天了。晚上七點休息的時候簡直累的要癱掉了。她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才想起那天看完電影後沒有還給它的主人。明天,估計可以還回去了。和她一起當班的全職前輩小欣姐姐告訴她盧清舟周末是休息兩天的。
那天看完電影回到家的安妮,腦袋裏就冒出了個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她也想去打工。第二天安妮起了個大早就跑到市中心那家咖啡館,門口小黑板上招募廣告處已經用粉筆寫了‘已招滿’三個漂亮的字。可她還是找到這家咖啡館的店主,死乞白賴的讓她留在這打工。
店主是個小清新偏森女系,名字好聽,叫米荔,現在的文青都懷抱理想,她看安妮這孜孜不倦的态度也就答應了。問她會不會英文,安妮就很流利的說了幾句,米荔點頭表示滿意。問她為什麽堅持要來打工,安妮說是要鍛煉自己,米荔更加滿意。店主讓她第二天就來打工,算是試用期,不給工資。
反正安妮也不在乎那幾個錢,欣然答應。可今天的工,完全是硬撐下來的。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今天來的客人特別多。更扯的是,當她好不容易趴在桌子上想要睡會的時候,就有好幾個男人問她要電話號碼……真是夠了。
安妮下班,累的都不想坐公交車了,直接讓年管家開車來接。剛上車,安妮就躺到在了後座。
現在她腦子滿腦子想的就是明天盧清舟看到她的樣子,肯定很好玩。安妮不自覺的都笑出聲了。
前面開車開的特別穩當的年管家聲音慈祥,從後視鏡看着安妮,笑着說:“小姐,打工應該很累的,你倒還笑起來了。要是讓夫人知道……”
安妮眼睛看着車頂,立刻打斷了年管家的話:“年叔!你千萬別告訴我媽!還有,以後別來接我了。我自己乘車回去”
“知道了,小姐。”年戴望笑着回答。
果然,第二天盧清舟在員工房看見安妮走進來時,是無比震驚的。
原本以為是來找他的,他才說:“安妮同學,這裏禁止非員工進入的。而且,八點才開始營業。”
安妮才不管他說的,自顧的找到某個儲物箱,然後開始脫外衣,穿圍裙。
盧清舟怔在那,他休息了兩天,怎麽就成現在這樣子了,她什麽時候來這上班了?還這麽駕輕就熟的……
“安妮同學,你也在這裏打工?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們店員工已經招滿了啊。”
盧清舟現在真的是有很多問題要問,其實最想問的是,為什麽她一定要來這裏打工。是因為他嗎?
安妮把手插在咖啡色圍裙口袋裏,很得意的說道:“昨天我就上了一天的班了,米荔姐說是試用期,今天算是正式上班。從今天起,我們不僅是同學,還是同事了。哈哈。”
安妮把手伸過去,說:“來,握個手。以後多多關照啊。”
盧清舟看着那白皙的手伸在自己面前,放下手裏的衣服,握住她的。
握住安妮手的那一刻,盧清舟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好涼。他看了看她,好像又穿的好少。奇怪她為什麽冬天就喜歡穿裙子呢?
“安妮同學,以後還是多穿點衣服吧。你手太涼了。”盧清舟好心好意的再次提醒。
盧清舟抽回手的那一刻,安妮有點不舍得,為啥咧,人家的手太暖和了,就像個移動暖寶寶一樣。不過哪好意思就一直握着人家的手取暖啊。
安妮把手插回口袋,看了看在系圍裙的盧清舟,說:“對了,盧清舟,你那圍巾在哪兒買的呀?質量真好,摸着也舒服。”
真有點舍不得把那條圍巾還回去了,安妮想。
“清月給織的。”
說到這個,盧清舟心裏就暖烘烘的。他這個妹妹,不僅從小就能說會道古靈精怪的,而且什麽事情都會做,學習成績好,做飯燒菜也在行,一些手工活比如縫縫補補之類的精細活,也做的非常好。他為有這麽個心靈手巧的妹妹而高興。
安妮驚嘆的‘啊’了一下。想他妹妹也就十四歲,竟然會織圍巾!還織的這麽好!
“清月妹妹好厲害啊!”
“嗯。她做什麽都很好。”
其實也并不是因為什麽天賦,只是他們家太特殊,一切的一切都得靠他們兄妹倆的雙手。沒有什麽厲害不厲害的。所謂熟能生巧,他們就是這樣罷了。再辛苦,重複的去做,也就麻木,也就沒有什麽可以埋怨的了。
安妮有點支支吾吾,本來還想讓他把這圍巾送給她的呢,得知這是出自盧清月之手後,有點過意不去。人家妹妹可是一針一線給哥哥織的,她怎麽好意思要了去。
盧清舟看安妮低着頭,玩着自己的手指,以為是在擔心打工的事情:“安妮同學想說什麽?”
安妮擡頭,笑嘻嘻的說:“那個,你把圍巾送給我吧。或者,我給你錢!”
原來是這,盧清舟想都沒想就說:“你用着吧。我還有的。”
她這個妹妹早在上個暑假就織了好幾條圍巾了。盧清月說這叫未雨綢缪,省的以後沒時間了才想起要織這東西。畢竟,自己織能省出好多錢呢。
畢竟是市中心,高樓林立,一些國際知名的公司都在這商圈裏。所以,咖啡館一大早客流量就特別多,尤其今天還是禮拜一。安妮只會給客人點餐,并不會制作。所以,盧清舟很可憐無辜的就被小欣拉過去一起做咖啡了。
好在盧清舟腦袋好使,看了一兩遍制作過程就都明白了。有些堂食的還要得是拉花的,就是小欣親自出馬,畢竟人家可是專業受訓過的咖啡拉花大師!
中午十分,安妮在電腦屏幕上點的手都要酸了,可看着隊伍就知道自己今天離吃飯還遙遙無期。安妮回頭看了看在後面忙着做咖啡的盧清舟和小欣姐,欣慰了一下,他們可比她還累。總算客人的數量可以用五個手指頭數過來了,安妮默默嘆氣。
盧清舟做好一杯咖啡,就看到那個十指不沾陽春雪的安妮大小姐正像玩游戲般的沒力氣的在屏幕上點着,估計她是累了,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妮,米荔姐定好了快餐,你先去吃吧。這裏我來負責。”
安妮一聽他要替她,高興的要命了。打着哈欠就走到了員工房裏,米荔姐正在吃飯。
話說安妮覺得這工作雖然辛苦,但是福利也挺好的,不僅每個員工可以免費喝咖啡,午飯也是包了的,而且這快餐還是特別豪華的。
安妮看着都是葷菜的盒飯,立馬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來。真是美味!
“安妮小朋友,慢點吃。搞的像我虧待你了一樣!”米荔寵溺似的看着安妮。
安妮咽下飯,說:“怎麽可能虧待!米荔姐,你每天都這麽豪氣的包這麽好的中飯,不會虧本嗎?”
米荔笑了,她生意這麽好,累壞了這幾個員工了,當然要犒勞犒勞他們了,不舍得付出,怎麽會有回報。
“我這店裏就本來還有個男生當全職的,前幾天說要回來家探親,我才找了一個兼職的,沒想到清舟魅力那麽大,那幾天顧客特別多,都是些小女生,沒想到你來,倒是引來了不少的小男生啊,哈哈,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們倆豐厚的獎金。”
安妮咬了一口大排骨,說:“米荔姐,你把我的獎金都給盧清舟吧。”
米荔當即就覺得安妮太傻,給她錢她還不要的,頭一次遇到這種女生。
她很奇怪,便問:“為什麽?”
安妮放下筷子,表情收了收,不似之前那般歡脫:“米荔姐,其實盧清舟是我同班同學。而且,他經濟情況不太好。反正我不缺錢,你把獎金給他就好了。”
米荔了然,頓時更加欣賞安妮了。想到什麽似的,米荔笑看安妮:“安妮,你是不是喜歡你這個同學啊?”
被問及這個問題,安妮當即作驚愕狀。簡直笑話,喜歡他盧清舟?有沒有搞錯,雖然長得還算行,但,要錢沒錢的,性格又那麽不溫不火慢吞吞的。喜歡才怪咧!
安妮努着嘴說:“米荔姐,這完全不可能!我擇偶的标準可是帥氣和多金。他兩不沾好麽!我也吃好了,我去替他們!”
安妮心跳的有點快,也不知道怎麽了,火氣就上來了,直接拉過正在點餐的盧清舟,說:“邊兒去,我來。米荔姐讓你吃飯去。”
之後的幾天,安妮看到盧清舟,就一臉嫌棄。有時候明明他下對單了,她就非說搞錯了。找到那個點單的顧客才尴尬的抱歉。盧清舟搞不明白這女生怎麽可以瞬間變臉的,明明一開始還和和氣氣讓他多關照的。連小欣姐都為他嘆息,意思是,遇到這樣的女生,也是夠折磨人的。
而安妮也并不是真生氣,反正就是煩躁。每天看到盧清舟那斯文的樣子,安妮就想起那天米荔姐說的話,問她是不是喜歡他。真煩。喜歡什麽呀。他有什麽資本能讓她喜歡的。反正一想到這個,她就渾身不自在。每每這時候,她就要開始找他的茬了。他做的不對了,她就開心。
臨近春節。米荔姐決定關店一周,等初五再開張。獎金等他們正式離職再給。
幾個人互相祝福了幾句,就道別了。安妮看着市中心街上,張燈結彩的,還有大紅燈籠高高挂起,春節的氣氛特別濃烈。
安妮在公交車站站着,沒和旁邊的盧清舟講話,真奇怪,現在的她,都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麽了。那就保持沉默好了。
可,上了公交車,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硬幣。還被司機罵了兩聲。
安妮剛想反罵回去,身後就有人輕輕推她:“大叔,我幫她付了……安妮同學,快走進去,後面堵着了。”
兩人并排而坐,不習慣道謝或道歉的安妮忍不住這沉默的氛圍了,在充滿霧氣的玻璃上寫了個單詞,用胳膊肘拱了拱旁邊的盧清舟,然後用手指着窗戶讓他看。
Thanks。盧清舟看得很清楚。而寫下這單詞的安妮正低着頭,頭上的絨線帽都快要掉下去了。
“安妮同學,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盧清舟試探着問。
盧清舟也是很無奈的。他不善言辭,很多話都不是特別能問的出口的。比如,他有時候就很想問,為什麽在店裏要無故發小脾氣,又為什麽每次都和他唱反調。可,每次話到嘴邊,他都還是咽回了肚子。
今天之後就要過年後再見了,總不能把問題拖到明年吧。于是,盧清舟問了。不過是換了個問法。
而安妮先是重新戴了下帽子,繼續一副不屑的樣子,斜睨他,說:“大班長,你不過不知道女生這種生物,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是焦躁期嗎?”
對此,盧清舟尴尬的臉紅了。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的。當初自己的妹妹第一次來月經的時候,他還手足無措的跑到隔壁阿姨家去喊人幫忙呢……
安妮成功的看到盧清舟紅了耳朵,嘴角揚起勝利者的微笑,她真聰明,這借口都能讓他不自在。
這公交車是直達安妮家的,可盧清舟還要再轉車。
盧清舟要走的時候,安妮在車還沒挺穩的時候就揮着手說:“大班長,後會有期,新年快樂啊!”
盧清舟道了謝站起來,想到什麽似的,回身對安妮說:“……那個,記得多喝點熱水,多穿點衣服。”
安妮不解。到家才明白了某人的意思。
于是,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