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盧清舟被表白,他決絕之後,他和安妮就沒有任何話講了。并不是他不願意和她講,而是安妮真的就對他一個人隔離了。比如,盧清舟要收作業,而就剩安妮一個沒交,他去催的時候,人家安妮看都不看他,直接把本子丢到地上,盧清舟沒說什麽,就撿起來。再比如,每次他放學回家,總會看到安妮背着書包鑽進那輛黑色轎車裏。
盧清舟當然知道這種後果是必然的,可,他沒有想到這後果這麽嚴重。都是同學,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吧?這樣做同學很累,很累。有好幾次鄭梓維私下裏問過他,是不是他又惹到那個魔女的,盧清舟只能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幸好安妮總是這樣,一會兒冷淡,一會兒對誰仇視,風風火火的,鄭梓維也沒什麽懷疑。
在盧清舟看來,他覺得還是要緩和一下氣氛的。不然,對誰都沒有好處。但是,總是找不到好的時機。比如,早自習安妮到的很晚,課間吧,一下課安妮就走出教室,他也不知道去哪裏找她,再比如中午吧,安妮等上課鈴響前一分鐘才進教室,晚上也一樣,反正只要盧清舟有時間的時候她就剛剛好不在。
終于,有一次機會。是晚自習放學,安妮走的比平常晚,其他同學都走的差不多了,她還在收拾書包,鎖門的事情是落在盧清舟身上的,所以是最後一個走,安妮收拾的很快,最後一批同學剛出教室,她就站了起來。盧清舟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還是穩了穩氣息,快步走過去攔住了安妮。
安妮雙手插在她牛仔短褲口袋裏,眼睛盯着他,面上似有笑容一般。
“抱歉,大班長,我趕着回家,請不要擋着我的路好嗎?”似是很久沒有說話,安妮說這話的時候嗓子幹幹的。
現在已經九點了,盧清舟自然不能耽誤人家時間,所以想速戰速決,和她講清楚才好。
“安妮同學,我們可以花幾分鐘聊聊嗎?我想知道……”
“不好意思,我拒絕。”
出師不利,盧清舟還沒說完,竟然就被人家拒絕了。他有點沒面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安妮則一臉不屑,笑着坐到就近的一張椅子上。
“大班長,看你這表情就像我欺負你了一樣,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時間就是金錢,我給你十秒鐘,OK,現在開始計時。”于是,安妮表情認真的開始看着自己的手表,然後嘴裏念着十秒的倒計時。
盧清舟把我了最後五秒,說了一句:“我想知道安妮同學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安妮放下手臂,嗤笑了一聲。
“笑話,我生你氣做什麽,盧清舟,你以為你是誰,即使你答應了我,做我男朋友,我也不見得能夠有多長久,別真以為我有多喜歡你。”
安妮很煩,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和盧清舟說話,本來很想哭着罵他的,但是話到嘴邊又開始了自己一貫的尖酸刻薄。
盧清舟聽她這麽說,懸着的心也稍許落下了,也不像耽誤什麽時間,于是說:“安妮同學,既然你沒生氣,那以後你能別不理我嗎?至少同學之間都是要說說話的。”
這是盧清舟唯一的請求。從小到大,真的,沒有遇到過不能和他友好相處的人。安妮是頭一個對于盧清舟來說,和別人和睦相處是做人最基本的,如果連這個都處理不好,那做人就是失敗的。本來盧清舟也覺得很尴尬,但是事情也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每每想到那次他在醫務室醒過來,看到她親自己,盧清舟還是會臉紅的。
說到這個安妮就氣。她一個女生,給他告白,他拒絕,她當然是會羞憤的,剛開始幾天她确實是生氣的,氣的都不好好吃飯,後來想通了,他盧清舟一清二白的,窮的要命,她看上他簡直是瞎了眼了。
安妮站了起來,笑着說:“但是,我覺得,我們之間也沒什麽好聊的。大班長早點回去吧。我記得你家可是離這裏很遠的。別錯過末班車了。”
諷刺,沒錯,她就要諷刺這個窮小子,竟然她這麽個人見人愛的女生都不要,哼,書呆子。
和她玩的好的幾個比她大的女人都這樣告訴她,說越是這種讀書好到天上去的,找女朋友就越是喜歡找和自己品行一樣的。簡單的說就是,書呆子愛找書呆子當女朋友。安妮覺得,對于盧清舟來說,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們家那麽窮,無父無母,肯定是要找個不會亂花錢的女朋友。可安妮又想了想,他家那麽窮,自己家可富了,這不就互補了麽。不過,反正已經無所謂了。人家可看不上連書都不好好讀的人呢。
這次的談話雖然結果并不是很理想,至少還是有所緩和的,比如課間他是可以找到她的,再比如,晚上放學,她是雙腳走回家的。
雖然這樣,但是,兩個人還是沒有多少話講。晚上回家,也是各走各的。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氛圍。
沒有人教導,安妮的期末成績很差。不過不要緊。高二重點班的分班,只在重點班裏面自行分文和理。所以安妮很泰然自若,反正這學校一大半的投資都是自己家給的,根本用住找擔心。
兩個月的暑假,對于愛瘋愛玩的安妮來說,簡直是漫長的玩樂期。遠在英國的方青在安妮拿成績報告單那天,就派人幫安妮訂好了飛機票了。關于坐飛機,對于安妮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從機子裏取出機票,又去寄行李,一切順風順水。剛要去找登機口,安妮就聽見了不遠處來自人群的大動靜。
安妮無語,大眼忘看過去,一窩蜂的人啊。心裏已經有點底了,估計是某個大明星。安妮對這個不感冒,快步的走了起來,順便把耳機插在耳朵裏。
剛坐定,安妮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呵。大明星打來的咧。
“喂,老哥,總算想起還有我這個妹妹了?”安妮撥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啧啧,是有段時間沒有見這個哥哥了。
“跟媽說一聲英國我回不去了。你現在在機場?”電話裏面一陣喧鬧。
安妮無語,這貨千裏眼啊?
“對啊,快上機了。不過,老媽要是知道你爽約,估計要發火了。是不是又勾搭了哪個嫩模啊,哈哈……”對于自己這個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老哥,安妮最喜歡幹的就是挑逗。
“你到了那邊,陪媽多玩會。我剛下飛機,在機場。這假期檔期太滿了,要拍真人秀。沒事不要看娛樂報。不說了,挂了。”
安妮皺眉,什麽情況,難道剛剛那騷亂是自己老哥引起的?
算了算了,安妮本來還想趁這機會見見安亦揚呢,不過想來肯定已經‘逃竄’出去了。
兩個月對于安妮來說,過的太充實了。在英國,每天方青都帶她去各種社交場所,說她這個年紀的女生已經可以見見大世面了。此間不乏各種名流對她青睐,有好多個教養極好的英國小帥哥都紛紛對她表示好感,但是安妮都拒絕了。每次有人邀請她跳舞,她腦子裏都會想到一個人,沒錯,就是盧清舟,安妮自己都覺得是不是中了叫盧清舟的毒了。越是想擺脫,越是想得多。以至于,好幾次她都踩到舞伴的皮鞋上…….
英國呆夠了,方青就帶着安妮去各國周游,近一點的荷蘭,法國,德國,遠一點的新西蘭、泰國…….最後,安妮在尼泊爾和母親分別,在假期最後一天趕回了家。若說有什麽遺憾呢,當然是成堆的暑假作業沒有做咯,不過,對安妮來說,這應該也算不上遺憾,畢竟她從來就沒做過假期作業。
開學第一天是八點報道的,安妮沒有遲到,反而早早的就來了。畢竟是分班這種大事,好多學生都在走廊裏來來回回的。分班花名冊被貼在了二樓重點班四個班的前門中央,所以很多學生都在門前面擠來擠去。誰誰誰看到和誰誰在一個班興奮的不得了,又誰誰誰聽說某某沒和自己一個班,就黯然神傷,嚎啕大叫。
有一個聲音,安妮非常熟悉,她望過去,可不就是做了她一年的同桌的鄭梓維麽。
只見他勾着盧清舟的肩膀說:“清舟,安妮竟然也是我們物化班的。有沒有搞錯?她理科這麽差還敢選物化?是不是老師搞錯了啊……”
安妮可聽不下去了,他什麽意思?看不起她了?她怎麽就不能選物化班了?遠遠的靠在欄杆上的安妮不動聲色,只在心裏氣鼓鼓的。她才不想和他們廢話呢。
不過,在人群中,安妮還是能很快的認出盧清舟來。那高高瘦瘦的身影,沒有誰能夠襯托的比他還那麽自命清高的了。這就是安妮眼中的盧清舟。今天是報道的日子,交完學費就可以回家了。第二天正式上課。所以盧清舟沒有穿校服,而是穿着簡單的短袖長褲。安妮看着他的着裝,簡直想去翻翻他的衣櫃,難道就沒有什麽好點的衣服了嗎?看看他身上的灰色短袖,洗的都發白了,還有那淡藍色牛仔褲,褲腳真是寬大的可以,就不知道吧褲腿翻上去是現在年輕人流行的麽,還有,這腳上蹬的怎麽還是以前那雙破安踏!不是阿迪耐克,簡直不能稱作運動鞋好麽!
安妮對這個只懂得讀書的年輕人,真是很無語。現在她也沒什麽立場批評人家的穿着打扮,只能在旁邊默默的品評一番。如果他是她男朋友的話,她一定要改造他,看看他,其實長的也挺登樣的,打扮打扮肯定會更加帥氣的,想到這,安妮就想到了她被拒絕的一幕。
然後,又開始生氣了。
等還有幾個晚到在那裏找教室的同學都歸位之後,安妮才懶懶的從欄杆上擡起趴着的腦袋,轉身過去,看了看在前門上方貼的‘高二一班’這四個字,嘆了口氣,勉勉強強打起精神走了進去。
位子被挑的差不多了。安妮從講臺左側望過去,大家都紛紛坐下開始聊天了。好像,沒剩幾個位置了。身材高挑的男生大多把最後兩排給占了。安妮無所謂,坐哪兒都一樣。
就在這時,後面傳來鄭梓維的聲音:“安妮同學,過來,我旁邊有位置,專門給你留的!一日為同桌,終生為同桌啊!哈哈!”
安妮望過去,呵,還是老座位的感覺呢,鄭梓維後面是趙龍,趙龍旁邊是盧清舟,所以如果她做過去,豈不就仍是盧清舟的前座?
呵。她才不要。
于是,安妮眼神很散漫的從他們那堆人移到了離他們很遙遠的第一排靠窗位置。
鄭梓維很奇怪,明明自己這麽盛情的邀請了,安妮同學竟然就當沒聽見!他很氣憤!
“清舟!我剛說錯什麽了嗎?!”鄭梓維實在是搞不懂呢!
盧清舟聽着自己好友在那裏疑惑,眼睛卻望到了趴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安妮,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呢。好像旁人都是空氣一樣。盧清舟支着下巴,說:“可能,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吧。”
她安妮什麽性子,盧清舟是知道的。也是理解寬容的。當然,他是不會和別人說他和她之間還有一些瓜葛聯系的。
盧清舟嘆了口氣,明明說好了再不提這些的,他腦子裏總是揮之不去這些東西。兩個月在家,打工回來,就能看見滿屋子安妮送給他的東西,他真的沒有辦法跟他提還回去的事情,她現在的态度,他盧清舟也有點捉摸不透了。以後,等情況緩和了,他一定要和她說,那些東西,他是不能要的。
然而,情況依然沒有好轉。以前因為安妮坐在自己前面,他還能時常有意無意的找她說話,現在她坐在最前面,好似有條銀河,他總不能故意找她吧,那樣……太顯眼了。畢竟,他和她,真的是應該什麽都沒有的。
某天晚上,盧清舟聽見客廳電話響了,還下了一跳。盧清舟開了燈看了看床頭的鬧鐘,赫然是淩晨兩點多,他想不通,在上次安妮播過一個電話過後,這電話就再也沒有想過,怎麽突然就……難道是安妮?這麽晚打電話過來?
來不及思索,盧清舟穿上拖鞋就走到了客廳,剛接起電話,盧清月揉着眼睛也出來了,清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讓自己的妹妹不要說話。
只聽到電話裏說:“請問是是盧清舟嗎?”
是個男人的聲音,略微嚴肅。盧清舟分辨不清是誰。
但是既然對方能夠說出自己的名字,盧清舟還是很拘謹的回答了個‘是’。
對方繼續說,态度有點不耐煩:“我是XX分局的警察,請立刻來警局帶你妹妹離開!”
不等盧清舟回話,電話就挂了。盧清舟剛睡醒,根本不知道什麽情況,什麽妹妹?他妹妹不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嗎?
盧清月已經醒了,走過去問她哥:“哥,誰的電話啊?是安妮姐打來的嗎?是不是出事了啊?這半夜三更的。”
盧清舟想了想,立馬回房間穿了件長袖襯衫和長褲,從桌上拿起鑰匙。
“清月,你呆在家,別擔心。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我出去一趟。如果,我想的沒錯,應該是安妮。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盧清舟走出家門,花了很長時間才攔到了一輛的士。心緒不平,到了警局門口還滿腹疑雲。其實他很肯定是安妮,知道他家電話號碼,又能說出他名字的,估計這世界上就她安妮一個了。
不緊不慢的,盧清舟走進了警察局,向工作臺詢問了一下,那個穿着藍色制服的男人起身往裏面辦公室走,不一會兒,一個中年發福的警察就走了過來。
“你是盧清舟?”盧清舟聽出了這個聲音,正是打電話給他的人。
“是我。”聲音沉穩。
他不知道安妮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會選擇讓他來。不過,想不了這麽多,盧清舟繼續問:“請問我妹妹安妮現在在哪兒?”
那個警察一聽,倒也相信了,于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道:“跟我來。”
等盧清舟看到躺在簡易床上的安妮的時候,他是吓了好幾跳的。這女生……可以說是女人了吧?臉上的大濃妝不知何故已經花了一大半了,淺咖啡色大卷的長發淩亂的散着,盧清舟知道,那應該是假發。不過仍舊是皺着眉。他想,她怎麽會頃刻間變成這樣?身上的衣物甚是露骨,讓盧清舟想到了衣不蔽體這個成語。
“你怎麽做哥哥的?自己妹妹穿成這樣,一個人拿着酒瓶子在街上晃蕩,要不是我們晚上巡邏隊發現,早就被幾個流氓□□了!你們年輕人!我這輩子可是見的夠多了!一點都不尊重自己!好了好了,這裏也沒什麽事情了,趕緊帶着她走吧。”
中年警察說完這一大堆職責的話,又氣憤也又無奈的走了。
安妮醉了,走路歪歪扭扭,加上腳上又穿着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可以說完全是依賴着盧清舟走路的。走出警局沒幾米,盧清舟就有點扛不住了。環顧了四周,發現不遠處倒是有可以坐下的地方。
盧清舟把她放倒在石壁上,昏黃的路燈照下來,盧清舟馬上把眼神避開了。她身上的衣物怎麽形容呢?簡直是少得可憐!他第一次見有人這麽穿衣服的!黑色的緊身體恤被生生剪掉了大半,整個腹部都呈現出來,下身的黑色亮片熱褲只把該遮得地方遮住了,因為高跟鞋的緣故,兩條細長的腿更加的直了。
到底該怎麽辦?盧清舟現在可算是一頭霧水了。把她送回家?不可能。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兒。連她家有什麽家人他都不清楚。想了想,只好先把她帶回自己家,讓盧清月幫忙照顧。
他看了看表。接近淩晨四點了,天還很黑,而躺着的女生依舊沉沉的睡着。盧清舟顧不了那麽多了,長臂繞過安妮脖子後面,将她攬起。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香水味,盧清舟有點頭暈,他不喜歡這刺鼻的味道。
他覺得安妮此刻就是個陌生人一般,她現在太過妖豔太過放縱,與平時清新的美形成了截然的反差。盧清舟的手不知道該放哪兒,他總不能直接用手去觸碰那盈盈一握的細腰吧,雖然剛出警局的時候他确實扶過,可現在,他沒有那個勇氣再一次…….盧清舟閉了閉眼靜,打算背她。
沒走多遠,背後的安妮微微轉醒,沙啞着喉嚨若有似無的在他耳邊說:“水……水……好渴…….我要喝水…….”
空氣中本身就因為她彌漫了淡淡的酒味,她一開口,酒味更濃了,盧清舟皺眉,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喝了什麽酒?她到底有什麽好煩心的,要借酒消愁?盧清舟不懂,一個才剛上高二的女生,為什麽會有這麽出格的舉動。
五十米開外,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盧清舟把安妮放下,她迷迷糊糊的靠在便利店門口,等盧清舟快速的結完帳,就看到外面安妮正趴在花壇邊吐。盧清舟有點擔心,馬上走了過去,開了蓋把礦泉水遞過去。
“快喝點水。”盧清舟看到她吐的東西,皺着眉站起了身子,她是光喝酒沒吃東西吧?吐得都是半黃的液體。
安妮接過,喝了一大口,勾了勾嘴,又全數吐了出來,完了,才大口的喝着。
安妮把空瓶子往花壇裏随便一扔,她眼睛一轉,就盯着盧清舟看,出神的看。黑色放水眼線将她的兩只大眼化的更加的妖媚,盧清舟有點不好意思的撇開了頭。
“安妮同學,你醒了?你告訴我你家地址,我送你回家吧。現在已經快天亮了。”盧清舟看着被安妮丢開的礦泉水瓶,瓶口還在留着水。
安妮本來就沒真的醉過去,只是酒喝的太多,暈的慌,又頭痛才一直裝睡。其實她只想想看看盧清舟到底會有什麽方法将她帶走的。出警局的時候,當他溫暖又有些粗糙的手碰上她腰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淪陷了,些微的痙攣讓她更深刻的了解,自己還是對他有感覺的。
不穩的站着,安妮動作不協調的把腳上的高跟鞋一只一只的拿走,丢給半米開外的盧清舟:“幫我拿着,過來扶我。”
盧清舟下意識的接住那雙閃着光的高跟鞋,小心的提着,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拉着了她的胳膊。她醒了,他更加不好意思的去攬着她的腰了。
“你家在哪兒?前面應該有出租車……”
“……我沒帶鑰匙,去你家好不好?”
盧清舟受不了她現在的眼神,太妖媚了。他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生的。此刻的他,竟然有點慌亂,以至于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走出十幾米,安妮就大膽的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邊送。他抗拒,可女生的力氣此刻竟然這麽大,他遲鈍了幾秒,終是放開。
而她卻笑着說:“盧清舟,你拉着我胳膊,我胳膊疼啊,你扶着我腰,我才能好好走路啊,我頭暈的很啊。放心,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興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
猶豫着,盧清舟的手再次觸碰那冰冷卻柔滑的肌膚,他臉紅的不能再紅了,幸好,這一段路黑,不然,他真的要羞愧死了。
就在這時,盧清舟感覺腰上上一重,脖子被緊緊鎖住。當盧清舟反應過來,安妮跳到他身上,把不着寸縷的大腿環在了他腰上,下意識的,怕她掉下來,盧清舟雙手摟住了她的後背。
剛想開口問她到底要幹嘛,盧清舟就感覺唇上一陣軟嫩。她在親他!
安妮雙手緊緊的抱着盧清舟的頭,不讓他逃開,小舌已經靈活的進入了他的嘴。對于接吻,安妮并不是第一次,但她知道,從來沒談過戀愛的他,應該是第一次。上次在醫務室,就只是嘴唇碰了嘴唇,根本算不上是接吻!安妮發了瘋似的,而盧清舟只感覺到那揮之不去淡淡的酒味……她到底在幹什麽!
女人的力量總是不及男人的。真是真理。所以,此刻的安妮,很不雅觀的被一時怒意上頭的盧清舟推倒在了地上。
盧清舟聽到安妮疼痛的發出嘶嘶聲,立馬後悔的過去扶她,而地上的女生則用力揮開了他的手。
“好你個盧清舟,竟然推我!我屁股好痛!你走開!我不要你扶!我自己可以起來!”安妮也火了!什麽意思!她親他是喜歡他!他抗拒什麽!還這麽用力的推她!
盧清舟沒在插手,看着她慢悠悠的起身,實在是過意不起,只好擔心的問:“安妮同學,對不起,沒摔傷吧?都是我的錯……”
又來了,又來了!他能不能改一改這低聲下氣的語氣啊!
“你的錯你的錯!為什麽你總是喜歡把錯攬在你自己身上!盧清舟!我在這裏就問你幾句話,你給我老實交代了!”
他說好,安妮有些錯愕,一時竟然忘了要問什麽,實在反差太大。
頓了頓,安妮才揚起下巴,問:“盧清舟,你覺得我漂亮嗎?”
這句話她不是多問,雖然人人見了她都會覺得她美,願意為她做很多事情,可她現在面前的人可是不吃她這一套的,他眼裏可是從醜到美都裝得下的!
盧清舟眼睛掃過去,路燈實在灰暗,不過卻刻畫出了她優雅的曲線,閉目道:“很漂亮。”
這回答并沒有讓安妮喜出望外,之前她也從他口中聽到過這樣的恭維話。
安妮一只腳向前走了一步,又問:“那你喜歡我的漂亮嗎?”
語氣有點賴皮,而盧清舟則有點遲鈍,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也不想回答,她不耐煩的催促。
盧清舟似乎是嘆了口氣,久久之後才認命般的道:“喜歡的。”
安妮聽到這答案,樂不可支,真想跑過去抱着他,你看他,就是喜歡她的嘛,非裝的聖人一般做什麽,搞笑!可是她還沒問完話呢,于是,後腳繼續往前踏了一步,正好站在了盧清舟面前。
她眼裏閃着光,帶着些微的醉意,問:“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安妮有些勢在必得,想到她剛剛舌吻了他,他沒理由拒絕的吧?
盧清舟煩躁,又來了,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總要纏着他?已經很久不去想的問題又擺在了面前。他回想到剛剛那個讓他失去理智的吻,只覺得好煩躁。
于是,大步的走過她:“安妮同學,前面就有出租車,趕快回家吧!”
意思就是,他不想談論這件事,而更加明顯的就是,他不要她安妮做她女朋友!安妮火了!她兩次告白都被拒絕了!笑話!笑話!要讓她老哥安亦揚聽到了,肯定就被笑話了!盧清舟到底算個什麽!有錢沒錢,有才也不過如此的,比那些遠在英國的紳士可差的太遠了。如果可以,安妮真想自插雙目,到底是為什麽才看上了這個臭不要臉自命不凡的窮小子!
安妮一把拉住了盧清舟,用力的掐着他的胳膊:“盧清舟!我就不明白了!我安妮哪裏配不上你了?不就讀書不好嘛!你要是嫌棄這一點,我為了你苦讀書不行嗎?我為你好好讀書的話,你能答應我嗎?”
安妮想,如果這招都不行,看來這盧清舟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了!無趣的家夥!
盧清舟不顧手臂上的疼痛,淡淡開口:“我不知道為什麽安妮同學喜歡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打電話給我讓我去警局,我只想說,我們不合适,或者……應該說是,我配不上你吧。安妮同學,你很漂亮,肯定有別的男孩子追的,他們說不定條件都不好…….而且,我并不想這麽早…就談戀愛。這是我的想法,安妮同學,我送你去坐車吧?”
終于,盧清舟把壓抑在心裏的話全數說了出來。他并不是不喜歡她,你看她,這麽漂亮,這麽耀眼,她是發光的,如果她算是天上耀眼的星辰,那他應該就是地上的灰塵了。沒有可比性。他一直是這麽想的。
安妮這次是真真的火了!用力甩開了他的胳膊,在這寂靜的黑暗裏大吼道:“好你個盧清舟!這算什麽!親都親了,你還不要我?真夠狠的!你哪只眼看到你配不上我的!還有!什麽叫不想這麽早談戀愛!機會來了也不知道把握!愚蠢!你自己回去吧!不用你送!”
什麽叫不歡而散?這就叫不歡而散!安妮直接攔了輛出租車,跳了上去。然後揚長而去。
依舊在黑暗裏矗立的盧清舟愣着,好似一切都是夢一般,不過,嘴唇上算不去的酒味仍舊在提醒他,這并不是一個夢,不過,堪比噩夢了。
如何擺脫,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他回想剛站在他面前,期待着問他是否能做他女朋友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有波動的。他也才十七歲,血氣方剛,雖然對戀愛這種涉及到異性的東西有所排斥,但他知道,剛那一瞬間,自己是心動的。
而盧清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被一個漂亮女生,告白兩次,親了兩次,心動,應該是在所難免的吧?
畢竟,他是真的有些喜歡她的。
他想,要是這事一場夢該多好,現實,真是好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