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王宮內,蕭子琰正端坐在朝堂上陰沉着臉。他原本以為魏太後經歷了那晚的事情,會有所收斂。可是沒想到卻想着釜底抽薪,恨不得立即就能将他拉下皇位。
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全都跪成了一片,一開始借着民間各種異象,暗裏指責他非明君,竟然以神鳥的性命去救一個女人。可當神鳥神采奕奕翺翔高空時,個個又明裏暗裏地威脅他立太子。
朝堂上的空氣仿若被凝結,氛圍十分嚴肅。大約沉吟了半晌,蕭子琰才朗朗開口道:“既然衆愛卿都認為大皇子是最為合适的太子人選,那就随衆愛卿所願,朕現在就下旨,立大皇子為太子。”
此話一出,底下正跪着的魏丞相突然擡了擡頭,好似十分不可思議。而就在他擡頭的瞬間,剛好對上了蕭子琰投來的目光,好似刻意要看他的反應一般。
魏丞相立即将頭又低了下去,随着衆臣呼道:“聖上英明。”
果然不出蕭子琰所料,下朝之後,魏丞相就立即去了魏太後的宮中。剛一進去,就聽魏太後發了好多一通脾氣。
“哀家可真是小瞧了他了,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哀家是越來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了。以前他是最痛恨別人逼他了,越是有人逼他,他就越是反着來,怎得這此便這麽沉得住氣,居然同意衆臣的奏請了,那哀家籌謀多時,豈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太後別急,皇上是在跟我們兜圈子玩兒呢,他是您一手帶大的,他有幾斤幾兩,您難道還不知道嗎?”
“哥哥所言極是,但願一切就是如此。”
入夜後,蕭子琰忙完手上的事便去了樂逍遙宮中,剛一進去,就見她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頤的用膳。
“看來身子已經完全大好了嘛,瞧着你這個吃相,朕都覺着餓了。”說着, 示意一旁的人為自己添副碗筷。
樂逍遙正啃着一個雞腿兒,見是蕭子琰,立即停了下來。
自她回了宮後,也聽一些嘴碎的宮女談論到自己中毒後的事情,聯系了前因後果,她大約也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可是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她只知道,自己再次活過來,實在是僥幸。她再一次強烈的想要為自己而活一次。
“我需要行禮嗎……”樂逍遙明顯不高興有人打斷了她的用餐。
“不必勉強,随你高興。”蕭子琰笑了笑坐了下來,開始津津有味的吃起來。連一旁的太監看着都格外高興,似乎是從來沒有見過他用膳時候吃的如此開心過。
樂逍遙這才重新開始吃起來,當和蕭子琰默契的夾到同一塊肉時,毫不客氣的搶了過來,一旁的太監原本想要吱聲,可望了望蕭子琰臉上的笑意後,卻又覺得這樣的氛圍倒也極好。
“搶什麽,原本也是要夾給你的。”
“額……”樂逍遙有片刻的錯愕,接着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道:“你……抓到他們了嗎?”
這個他們,蕭子琰自己心裏明白她指的是誰,臉上的笑容頓時煙消雲散。朝堂之上已經令他心力交瘁,後宮之中,又只有這一片樂土可供他消遣,可是這片樂土,終究是他搶來的。
“如今朕才是你的夫君,當着朕的面,就不能收斂一些對他的關心嗎?”蕭子琰終究是有些不滿,可知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這倘若是換了別的妃子,恐怕早就被打入冷宮了。
“更何況,他一直咬着熠國的那塊肥肉不肯撒手,你以為想要他命的人,只有朕一人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如此,你便死心了吧,踏踏實實地留在朕的後宮裏。”
“做你的替身嗎?還是你的忘憂草,我不屬于任何人,也不是籠中鳥,可以任人擺布。”
樂逍遙已然沒有了胃口,用一旁放置着的絹帕擦了擦嘴,卻突然被一只打手掐住了脖子。
“那你以為你是什麽?答應了留在宮中,現在又想反悔了嗎?”蕭子琰有些氣急敗壞。
“此一時彼一時,更何況你以小人手段将我帶了回來,又以他的命作以威脅,事後又出爾反爾,我又何須對你信守承諾?”
第一次有人膽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說話,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兩分:“朕是皇帝,可以做出任何決定,不要以為朕待你好,就可以在朕的面前肆無忌憚。”
“你是真的待我好,還是對某人心中有所愧疚,你的心裏清楚。”
蕭子琰的心,突然咯噔一聲,仿佛被人看穿了一般,緊接着陰沉着臉吩咐道:“将這宮裏所有亂嚼舌根的奴才全部杖斃。”
說完,便大步離去,樂逍遙想要張口求情,可是已然來不及,此刻的蕭子琰根本不想再聽任何言語。
那段往事原本以為已經封存,卻因為昨夜之事,全都公之于衆,那段往事,是他的恥辱,也是他的軟肋。他是真的愛上了當時的她,卻因為質疑而将她葬身火海。
當那場他制造的意外之火出現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救他,可是火勢卻被有心人加大,他僥幸逃出,她卻……
蕭子琰氣沖沖地回了書房,然而心卻一直平靜不下來,随後傳呼了侍衛統領。
魏太後一定會不滿他冊封了大皇子為太子,勢必會有所動作。
“近些日子,皇後宮中的安全,一定要加強防範。”
蕭子琰對着一旁的侍衛統領吩咐着。
“是,末将一定會嚴加防範。”
“下去吧。”
蕭子琰揮了揮手,随後披了披風,拎了壺酒,挑了燈一個人往外走去,屏退了所有人。
外頭月朗星稀,秋風乍起,蕭子琰獨步行至一處偏殿,哪裏是一些下等宮人居住的地方。
從樓頂往下望去,對面正有一個掃灑宮女正在樹下洗着衣裳。這麽晚了,卻還有大堆的衣裳尚未洗完,蕭子琰看的心一揪,拎着酒壺,大口喝了起來。
忽然,眼角餘光瞥見一絲刀光劍影。剎那間,便有幾個黑衣刺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