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黎衍皮膚白的瘆人，強忍心底嫉妒隔開徐清宴與清歡，他看清對立之人那張俊美無雙的臉，更覺此人要盡快除去。
二人今都着鴉青色衣袍，徐清宴那件不過是粗布麻衣，但穿上卻比他好看許多。
系統感受此想法只覺怒其不争，容顏二人平分秋色，甚至黎衍更勝一籌。
但黎衍近來愈發患得患失，極度自卑，他已不是個健全的男人，害怕清歡就此厭棄他。
許多時候，清歡不願理會他，但他偏要拿鞭子讓清歡打他，來證明他在清歡心底的地位。
他脆弱病态，不人不鬼，覺得清歡只打他不打別人，她就是愛他的。
黎衍漆黑的睫垂下遮掩眸底殺意，親昵又小心翼翼地抱了一下清歡，向外人宣誓主權。
此等後宅妾室的邀寵的做法定會惹人恥笑，但在清歡面前黎衍沒有自尊可言，他太愛她了，不允許她将目光放在別的男人身上分毫。
黎衍做好清歡辱罵他的準備，但她卻罕見地摸摸他的手以示安撫，“我晚間去找你，如今我與他要事商談，別再打擾。”
清歡滿心皆是詢問季臻近況，已無心思與黎衍周旋。
黎衍漆黑的睫輕輕垂落，冰涼的手背感到暖意，他擡手撫摸那處被她碰過的皮膚，溫柔笑笑嗯了一聲。
清歡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自沈臨熙知曉真相後，季臻能力被壓制，甚至需隔幾日才能與她說回話，霍晏禮的死亡更是讓他們無法再交談。
清歡将書房門合上，素來冷靜的人此刻語調發顫，着急詢問，“徐公子，季臻還好嗎？”
話落未有回應，徐清宴低垂着眼，默了許久，昭示了最終的答案，“他被抹殺了。”
盡管做好心理準備，清歡仍身形踉跄險些摔倒，她細眉輕蹙，淚驀然滑落，久久說不出話。
徐清宴捂帕清咳，為進拜月門耗盡內力，白帕沾染鮮血，清歡忙上前替他把脈，“你這具身中寒毒。”
徐清宴穿進的身體是惡貫滿盈卻長命百歲之人，所以需他魂穿借旁人之手殺死這些惡人。
她頗感不解，但身中寒毒之人本就命不久矣，為何還需穿越。
徐清宴仍清隽溫柔，“姜姑娘不必擔憂。”他纖長的睫垂落，忍着體內寒毒發作的疼，“耽擱姜姑娘些時間，在下想給姜姑娘講個故事。”
清歡攙扶徐清宴入座，靜靜聽他道，“有一少年體弱多病，只活到十四歲便薨逝。”
“他死後被選中做任務者，只需助十個男主殺死覺醒配角，便給他死而複生的機會。”
“起初少年替不同話本的男主折磨覺醒配角肉體，殺死他們靈魂，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直至第十人，少年重生回他襁褓時，發覺他也活在話本，此番任務目标是他的父親。”
徐清宴面色是瀕臨垂死的蒼白，“少年父親是新任探花郎，母親是受盡寵愛的郡主。”
“賞花會的遙遙一見郡主愛上探花郎，為嫁給探花郎殺死他的青梅。”
“後來郡主與探花郎成婚生下少年，少年鄙夷郡主惡毒，不願與郡主相見。”
“直至郡主幫扶探花郎位極人臣，探花郎得勢後便是替青梅報仇，将郡主囚禁後宅，世人皆覺郡主愚蠢活該，罪有應得。”
沈臨熙長睫輕顫，嗓音沙啞，“清歡，你知曉少年為何自幼體弱嗎？”
清歡靜靜聽他道，他漆黑的眸無望，“郡主有孕時，探花郎給她下了寒毒，所求是母子雙亡。”
“只可惜郡主母子命大茍活十四年，直至少年死去，郡主才傷心離世。”
徐清宴脆弱病态，“歷經九個話本後，少年明白他娘親是最低等的炮灰，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出生便被賦予深愛探花郎的職責。”
“就如裴氏兄弟誓死效忠沈臨熙。”他劍眉輕蹙，良久才道出句完整話，“少年重生的那世，是郡主覺醒意識的第二世。”
“郡主覺醒第一世沒再嫁與探花郎，成全探花郎與青梅喜結連理，卻是蘭因絮果。”
“探花郎未如原著位極人臣，被主神發覺派遣少年去糾正結局。”
徐清宴語帶自嘲，“少年任務是被人殺死，從而磨滅郡主意志，将郡主變回毒婦瘋婦。”
“第二世郡主并未殺死白月光，自請和離帶少年離去，系統自是不應允，無法反抗的少年被人生生捂死。”
“郡主深知探花郎薄情寡義，以為是他所為，發瘋刺向探花郎，犯了弑夫大罪。”
“待探花郎清醒，便将郡主做成人彘報複，而少年只能留在空間當任務者，尋找打破配角悲慘命運的法子。”
徐清宴黑睫被淚濡濕，“覺醒的配角殺死主世界的男主身心，便可打破詛咒。”他無助望向清歡，“但自那後便沒有配角覺醒了。”
清歡自意識到這少年便是徐清宴，她遞上帕子安慰。
徐清宴垂下眼睫，接過手帕，“少年在話本世界贖罪，竭力讓惡人罪有應得，他也等到想等的人。”
書房外鈴铛晃動，書房內死寂無聲。
“你願意嗎？”徐清宴漆黑的眸閃爍微弱的光，語帶祈求意味，又打出最後的底牌，“季臻是被主神抹殺的，打破詛咒，主神也不複存在。”
清歡清楚徐清宴的另有所圖，他想替母親讨回公道，不再存在話本世界。
也不會再有穿越者，重生者及系統光環。
若沒葉柔的穿越，葉家百口不會葬身火海，若沒霍清清的重生，徐音母女也不會慘死。
若不存在天道的偏愛，她這等不起眼的小人物也不會被攻略戲耍獻出自己的性命，還要被譏諷低賤如草。
她這條命是季臻所救，他将氣運給她保住她的本領，哪有不為恩人報仇雪恨的道理。
清歡的雙眸清澈又明亮，“我願意一試。”
得到想要的回複，徐清宴卻默了許久，他并不意外，清歡至純至善，就算不為渡葉禾投胎，她也會竭力所能救人。
所以才會身負機緣，被季臻選中。
他原不打算與她道出要失敗的代價，怕她會猶豫退縮懼怕，但若真這般不明真相複仇，何嘗不是剝奪她求生的權利。
徐清宴黑眸輕顫，道出實情，“天道要求主神需給覺醒配角兩世悔改機會。”
“若你執迷不悟接連殺死男主兩世肉身，主神便可不顧法則懲戒你。”
清歡認真傾聽，徐清宴于心不忍，“此世若未能成功殺死三人身心這世間将再無姜清歡，你會被發配魂穿到命運凄苦的炮灰。”
“可能是得罪權貴被挑斷腳筋的乞丐亦或是被強娶囚禁在井中餓死的民女，曾經你加注給黎衍三人的疼痛會千倍萬倍奉還給你。”
“黎衍三人會徹底遺忘你，他們将在沒有你的世界坐擁權勢，享無盡富貴，成就千秋霸業。”
清歡此刻也明白主神所求，它想殺死她肉身，磨滅她靈魂變回原著結局。
若出差錯就如現在般，它便順勢助長她的嚣張氣焰讓她屠殺三個男主肉身，而後被懲戒。
此刻最好的選擇是，籠絡住黎衍這顆心，與他白頭偕老，用他氣運眷顧自己坐擁權勢，享無盡財富。
徐清宴随之開口，“我今日見黎衍，如若他一直這般愛你，主神只能愛屋及烏，若他厭棄你，最慘不過是失去覺醒意識，按原著結局死去……”
話音未落，便被清歡打斷，她認真出言，“但與他厮守一生，這太惡心了。”
清歡确定稱霸天下便是主世界，她望向徐清宴，一字一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真與黎衍做對恩愛夫妻，那我也不再是我了。”
清歡想到這些年遇上的苦命人，逃不脫的必死結局，愈發堅定想法，“若真能成功，世間也不會再有我們這樣命不由己的人。”
他們都清楚的是成功殺死黎衍三人身心的幾率微乎其微，愛與恨都會使他們重新生出血肉。
哪怕是必死的結局，清歡也仍願一試，“就算失敗被懲戒，虐殺男主兩世我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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