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竹笙是個什麽樣的人?”初夏的午後,躺在面包車上休息的青笙遭到吳少言好奇的問題。
“唔……”青笙摸着錢夾裏的照片,“天之驕子,之類的?”
“那算是啥?聽起來真讨厭!”吳少言在後座上坐了起來。天之驕子?哈!是啊是啊,世上就是有這種人,什麽都不缺什麽都不怕,該死的……讓人嫉妒。
“呵呵……”青笙笑着,“是啊,在陸媽媽眼中,竹笙可能是她獨一無二最最最完美無缺的孩子了吧!”
青笙把錢夾放回口袋,幽幽地說着,“認識竹笙的人都說,那是一個秉性良善,又十分聰明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是陸媽媽生下的唯一沒有心髒病的小孩。在陸竹笙之前,那個女人也懷過幾次,要麽胎死腹中,要麽就是生下不久就會夭折。在這種情況下,陸竹笙誕生了。他是一個十分健康的人,各種身體素質也十分好。只是,之後的陸展笙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對于弟弟的心髒病,善良的陸竹笙當然是很心疼,因此,他在上大學時建了一個社團,專門研究遺傳病,為的就是自己的弟弟。那樣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死了。陸媽媽的打擊很大,所以從小,我就被迫接受着和陸竹笙一模一樣的教育,只可惜,不論做什麽,我都無法和陸竹笙做的一樣好。”
“是嗎?你竟然被要求和這樣一個人舉止相同啊!委屈你啦!”吳少言在後座上摸了摸青笙的頭發。
“哥……”青笙轉過頭,眼裏淚花閃閃。
“嗯?幹嘛?想撒嬌也行。”吳少言把手臂展開,“來吧!”
青笙蓄着眼淚笑出了聲,在揉了揉眼睛後,對着吳少言擠眉弄眼,“不是……就想告訴你一聲……我……一禮拜沒洗頭了……”
“啥?”吳少言嫌棄地把自己的手在青笙衣服上抹了抹,“你不早說,咦~”
“啊,最近我租的房裏停水了,還有我的衣服也一個禮拜沒洗了。”
看着眼前從傷感中立馬擺脫出來的青笙,吳少言氣到不行,他擰着青笙的耳朵,把小鬼拉下了車,“你小子!不洗衣服不洗澡是啥值得驕傲的事嗎?我那的洗衣機借你,拜托你洗得幹淨一點!”
已是淩晨,噼裏啪啦的鍵盤聲在房間裏不斷響起。塞爾吉奧同何必夏想要幫忙,卻礙于林中裏身上的紅點,不敢擅自行動。
希曼夫人并沒有多生氣,反而只是笑出來聲,“看來,你是想陪着這位一起死了?”
“媽媽,別殺阿裏!”陸亦萱十分地緊張,看向窗戶外面,意圖尋找紅點的源頭。
“你還是少說話吧,米亞,平常有點小惡作劇沒什麽,今天你可是玩得太大了。”希曼夫人說,“玩得這麽大,以後你所有的特權我都要收回,還是乖乖做個聽話的好孩子,省的和迪姆一樣,不知好歹。”
希曼夫人的眼中含着幾絲威懾,然而在吳少言看來,那對他已經不再具有影響力。他搔了搔耳朵,“你煩不煩?我不都說了嘛,不是迪姆。再說了,誰要叫迪姆啊,難聽死了!”
“好了,就到這裏。”站在吳少言身後的林中裏突然拍了拍手。“小言你做的很好,接下來到我啦!”
男人看了看在自己胸口上的紅點,朝希曼夫人笑了笑,“我說這位夫人,就你有幫手,我沒嗎?”
林中裏向前走了幾步,越過和希曼夫人對峙的吳少言,然後打了個響指。那身上的紅點發生了偏移,轉到了希曼夫人身上。
“這、這是怎麽回事?”希曼夫人極度震驚,嘴巴大張,好像能吞下一個燈泡。
“你……做了什麽?”吳少言拉住林中裏,男人故作神秘,搖了搖頭,轉過臉看向希曼夫人。
“哎喲~我也是有脾氣的,有些人一而再再而三依憑權力仗勢欺人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呢!”
林中裏故意掐着嗓子,發出尖細的聲音,“比方說這位‘迪姆’來‘迪姆’去的希曼夫人。”
希曼夫人即使被狙擊手瞄中,也并不驚慌,随手撩了撩頭發,沉着的面對着林中裏。“哼,那你又能幹什麽?別忘了,這裏可是我的地盤。”
“啧啧,你的地盤?”男人反問着眼前的金發女人,“那你還真是可憐,沒幾個聽你話的手下啊!”希曼夫人并沒有回答,林中裏繼續說了下去。
“剛剛我說過了吧,想和你做個交易,說真的,你覺得這位青笙如何?符不符合你記憶中陸竹笙的形象?”
正在辦公桌前解密電腦的青笙打了一個哆嗦,“我的哥,你是要賣了我嗎?先說好,我可沒多值錢。”
希曼夫人看着青笙好半天。青笙此時早把之前跳舞時穿的西裝脫下,捋起袖子,雙手在鍵盤上飛速地敲着什麽。之前做好的發型也早已散亂,幾縷頭發挂在前額,略沾了些汗意,察覺到希曼夫人的視線後,青笙擡起頭沖她笑了笑。
“不,他不是陸竹笙。”希曼夫人搖了搖頭。
“Bingo!”
林中裏又一次拍了拍手。“畢竟,陸竹笙早就死了。”
聽到這句話後,希曼夫人的眉毛稍微動了一下,嘴巴也張了幾下,過了一會才說,“那又怎樣?”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昨天有幸在某人帶領下參觀了貴府的地窖,你也克隆了陸竹笙,對吧?”
吳少言想起地窖裏,陸竹笙和希曼夫人的克隆體都被特殊放在相對空曠的地方,仿佛要把他們和其他克隆體區分開來似的。
“你這麽想念陸竹笙,到了現在還在書桌上擺着你和他的合照,那為什麽不試着喚醒地窖裏的那位朋友呢?”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害怕自己年老色衰,新的陸竹笙看不上你?”
林中裏在言語上刺激着希曼夫人,夫人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沒有說話。
“不止吧,你還害怕,沒有記憶的陸竹笙,不會愛上你。”
“住口!”
希曼夫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情緒激動,反駁着林中裏。
“猜對了?”男人笑得狡黠,“那我再給你撒把鹽?如果你喚醒了地下那位,你害怕的東西,都會變成未來既定的事實。”
“差不多行了,不要刺激她了。”吳少言在一旁晃了晃林中裏。
“我們不刺激她,她可是要把我們丢給貓當吃的呢!”林中裏又開始了一輪進攻,“你已經見過了青笙,陸亦萱告訴你了吧,這是‘竹笙’的克隆人。之前說青笙是目前最接近陸竹笙的人,不是騙你的。陸竹笙的媽媽為了能讓自己的長子徹底‘複生’,可是耳提面命教導了這位青笙好多年吶!不過,即使和陸竹笙所處的生活水平一樣,接受相同的教育,即使那位母親拼命地回想和陸竹笙的點點滴滴以求再次養成陸竹笙,她都失敗了。”
“這點是對的。”青笙在窗邊附和,“我不是陸竹笙,也永遠不可能變成陸竹笙。對不起,希曼夫人,之前是演戲,不過我想,你早就看出來了,因為我的媽……啊,不對,陸竹笙的媽媽曾經也說過,我一點也不像陸竹笙。我想,對于和那個人十分親密的你來說,我就更無法滿足你的要求了吧!”
希曼夫人的身形晃了晃,陸亦萱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她正大口呼吸着,手緊捂着胸口,想要說話,卻沒有發出聲音。
“放棄吧!你喜歡的那個陸竹笙,回不來了。”林中裏并沒有因此感到憐惜,“希曼夫人,建了救世會的原因,就是為了複活陸竹笙吧?只可惜,你不知道青笙的存在。你的出發點,從一開始就錯了。然後,一錯再錯,把救世會變成給你們牟利的工具。你仔細看看,現在這個救世會,和你們當時建的社團發生了多大的變化?曾經被作為會徽的白眼果蠅,也被你們安上了毒刺,變成了蜜蜂。曾經發自肺腑為了想做些大事的那些青年,變成了像你一樣,貪圖利益毫不在乎生命,以至于出賣靈魂的人。陸竹笙要是泉下有知,可能會氣到永遠不原諒你吧!”
“不……不……竹笙……竹笙……”希曼夫人蹲坐在了地上,嘴裏不停地念着陸竹笙的名字。過了一會,又跪坐了起來,雙手比劃着,用異國語言喃喃自語,像是在禱告着什麽。
“你還指望他會聽你的話嗎?你還指望有朝一日你能把他複活嗎?就算你複活了他,現在這個樣子的你,還能否配上那個你心目中美好的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吳少言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覺得那些話就是他過去一直以來的想法。
看到希曼夫人已經開始失去神志,林中裏轉過來握了握吳少言的手,男人在他耳邊低聲說着,“別誤會,我只是因為了解你,所以試探了一下她。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你和她是不一樣的吧?”
吳少言點了點頭,“是,我知道。”
兩人相視一笑。這時,青笙大喊了一聲,“好了!”
埋藏着救世會秘密的電腦被解開了,然而失神的希曼夫人依然蹲坐在地,沒有絲毫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