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冬天溫暖幹燥, 不是特別的冷,到了下午,太陽就已經沉落一半, 餘晖耀眼。大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簾遮住,只留下一條縫隙, 祁亦言站在後面, 從露出的光縫裏, 看着樓下的人。

大門是敞開着,陶哓哓卻一直在庭院裏的樹下徘徊。樹影往後拉得很長, 夕陽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她又躲到樹後。

她害怕了,她猶豫了,祁亦言想到的第一個念頭。

他雙手握緊,眼前是渴求了許久的光明,可身後的黑暗仿佛在啃食着他, 陰冷的空氣刺痛着每一寸肌膚, 訴說着他的歸屬。他眼裏的世界是一片灰色, 陶哓哓的出現就是那一抹色彩。他不尋求出口,只想拖她一起墜落,想要,想要她幹淨眼底被染黑, 染上屬于他的色彩。

壓抑在心底的東西蠢蠢欲動, 可當看到她出現時,耐心又極好, 他想等她主動進來。

他往前走了一步,透過玻璃,看到樹下的女孩穿着一件長款白色毛衣, 淺灰色的打底褲,毛衣是高領的,她總是喜歡把下巴縮在領子裏,露出一雙水汪汪的鹿眼,打量着這周圍的一切。無論什麽人,什麽事,在确認沒有危險時,她總是熱情的去接觸他們,對着其他人笑,她的愛同這冬日陽光一樣泛濫,誰都可以得到。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獨一無二的占有,把周圍建起牢籠,才是屬于自己的,他的東西,別人沾染不得,也碰不得。

祁亦言看了眼手機,半小時了,耐心到頭了。“嘩啦”一下拉開窗簾,夕陽從窗戶玻璃中投射進來,塵埃無處可逃的在光下漂浮旋轉。他拿上手機,披上外套下樓。

陶哓哓蹬着腳下的石頭,不知為何,來到這,會突然心中恐懼,總覺得,一旦去了就仿佛沒有了回路一般。而且,哪怕她反應遲鈍,也能看出今天電話裏祁亦言的不同,很陌生。他好像,不太喜歡過生日。

她撇撇嘴,拉高領子,半個臉都遮住,斜瞥了眼樓上,客廳的窗簾關得死死的,她頭垂的更低了。掂了掂手裏的蛋糕,小聲嘟喃道:“明明說好的,也不下來接,不知道女孩子自己去男孩子家會害羞嘛!”

祁亦言來到她身後,便聽到了這句話,一陣北風吹過,吹起少女發絲,也帶來了屬于她的芳香。時間仿佛停滞在這瞬間,世界安靜,只剩下他們。

他放慢腳步,走向前,來到她身邊,叫她的名字:“陶哓哓。”

“啊……我去,你走路怎麽沒聲,吓我一跳。”陶哓哓真的被吓到了,往後一跳,拍拍胸脯,瞪大雙眼。

水漉漉的眸子直勾勾看向他,棕色的瞳孔幹淨純粹,可對祁亦言而言,确實充滿了誘/惑,近乎癡迷的看着,雙目裏的欲/望,毫不遮掩。

始終已經到了冬天,太陽下落得快,這會已經落了大半。祁亦言垂下頭,收斂了些,重新揚起下巴時,他眸子沉到清冷。陶哓哓突然感覺到周圍冷冷的,望見他穿的單薄的外衣,冷意越發明顯了。

“你還是來了。”他嗓音裏帶着些鼻音,黑色大衣裏面只穿了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

陶哓哓皺起眉頭,并沒有聽出他的意思,她把蛋糕換到另外一邊手,右手拉上他,觸到一片冰冷,她也随着打了個寒顫。他手好冷,像冰塊一樣。

陶哓哓微怒,對他口氣不好的呵斥說:“你是不冷嗎?就不會多穿點嗎?你這人,虐待自己有快感是不是,走啦……”

她還在絮絮叨叨,大概就是念叨着不會照顧自己。祁亦言卻什麽都聽不進去,視線落到她牽着的手,已經麻木的手心裏,傳來一陣陣溫熱,祁亦言記憶尤新。就像罂粟花,無害美麗,卻能萃取出世界上最難戒的毒藥。而他,也明知自己也終将逃脫不了這泥潭,也要拉着她一起深陷。

進到了屋子,祁亦言被她推進裏面,客廳其實也沒有多溫暖,屋子沒有開暖氣。反而衣服上沾的寒氣鑽進裏面,刺到皮膚上。陶哓哓沒有注意到祁亦言的變化,轉身關上門,拉開了所有的窗簾,打開空調,昏暗的客廳一下變得明亮寬敞。

她把手裏的蛋糕房子茶幾上,彎下身子,準備打開蛋糕包裝,卻不知道危險慢慢朝自己走近。

直到她被一個陰影籠罩住,陶哓哓的心髒狂跳,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所處的環境。慢慢往前挪了小步,轉身擡眸,目光觸及到一個冰冷的視線。

傍晚,晝夜交替,光線晦明晦暗,陶哓哓哪怕再傻,也知道今天祁亦言的危險。

“你害怕我?”祁亦言收回了向前的步伐,薄唇輕啓,呼出的熱氣和冰冷的空氣相撞。

陶哓哓看着他臉上可疑的紅暈,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不是,我沒有害怕。我是想問你家藥箱在哪?你是不是着涼了,你的嗓音怪怪的,好像感冒了。還有,你臉好紅,是不是發燒了?”

她想要伸手去摸他額頭,但是在看到他眼神時,又默默收回,她咬住下唇,手緊張的抓着自己衣服兩側。

“你害怕我。”祁亦言看到她動作,又用陳述的語氣說了一遍。

陶哓哓聽到這話,擡起眼,直勾勾的看向他,清隽的面容,深邃的眸子泛着異樣的光。猜不透他到底想什麽,一瞬間,陶哓哓也就不想猜。其實哪有那麽多糾結,只是簡單的喜歡一個人,因為喜歡,想要了解,哪怕他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可是,人本來就是複雜多樣的不是嗎?不管他有多少個樣子,他依舊是祁亦言不是嗎?喜歡他,還是像一開始一樣喜歡,陶哓哓是堅定的。

徐瑾之前告訴她,她是被他好看的皮囊迷惑了,帥不能當飯吃,更何況像他這樣的高富帥,以後肯定會後悔自己的年少無知,不知人渣真面目。但是好看的皮囊有什麽錯,有錢有顏也是他的一部分不是嗎?

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不會受傷,正因為年輕,她才會有很多種可能。更何況,如果是祁亦言,她不會後悔。畢竟,這麽好看的男子,萬一以後都屬于她呢?

她想到這,心中的害怕和疑惑都煙消雲散了,微翹的嘴角勾起笑容,向他邁出一步,一邊說:“祁亦言,你有什麽可怕的,又不是怪物。哪怕你是怪物,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好看的怪物。更何況,這會你又生病了,應該是你害怕才對吧,萬一我見/色/起/意呢?”

“……”

祁亦言怔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身上仿佛帶着光,帶着溫暖,一點點靠近到,像個巨大的網,他甘願走入其中。

陶哓哓拉緊他披着的大衣,上面很涼,她又伸手摸了摸裏面,壓根就不保暖,她只好擡起頭,扯着他的手問:“你還沒說你家藥箱在哪?”

“沒有。”祁亦言壓抑着。

“什麽沒有?我的天,你家連藥都沒有,那,有吃的嗎?有……”

她還沒說完,就被人堵住了嘴,整個人都愣住,尖銳的牙齒細細的啃咬着唇瓣,柔軟靈活的舌/頭趁機鑽到她口中,肆意攪/動。

陶哓哓整個呆愣住,頭腦完全空白,時間停止,仿佛空氣都不再流動,只感覺心跳劇烈的跳動,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忘了呼吸。他的呼吸很熱,手掌抓着她手腕,甚至能感覺到血液急促流動,沖擊着他的指腹。

祁亦言察覺到她傻得不會呼吸,他慢慢離開,一手緊緊拽在身後,克制住那欲/念的侵蝕,另一手離開她手腕,溫柔的捧住她的後腦勺,滾燙的額頭抵着她。

陶哓哓這樣看着,他皮膚好好,白皙的甚至能看到那些細小的血管,眸光依舊冰冷,眼角的淚痣仿佛泛着妖魅的光。兩人的呼吸交彙在一起,一個急促,一個逐漸平穩。兩人呼出的熱氣,交/融在冰冷的空氣中,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陶哓哓雙手緊緊抓着他的大衣,指甲泛白,低頭呼吸。

“陶哓哓,現在會害怕了嗎?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嗎?如果你現在想走,我會放開你。”祁亦言緊緊的摟住她的身子,腰際傳來的疼痛提醒着陶哓哓趕緊清醒,趕緊做決定。

陶哓哓擡頭,手離開他衣服,抓着他的胳膊,少年的身子雖然單薄,但是他的手臂鼓/起時,硬硬的,彰顯着力量。當然,還有某一處,陶哓哓自然知道是什麽。

他會放她走嗎?祁亦言不由在心裏反問自己,很快就得出答案。怎麽可能,陶哓哓,從他出現的那天,就只能是屬于她的,他有千百種方法留下她。可是,他現在卻更想要知道她的答案,迫切的想要知道。

“你想要我走嗎?”陶哓哓咬唇問。

祁亦言在她那清澈的眼眸裏,望見自己的模樣,竟看出了慌亂和緊張,理智被啃食的一絲不剩,猜不到她這話的意思,更不知道如何回答。

祁亦言沉默。

陶哓哓被他看得緊張,卻不害怕,又問道:“那,你是不是不喜歡過生日?”

“是。”

“但是,我喜歡你。”祁亦言沒有思考,本能說出這話。

陶哓哓低頭笑了,恩,她想要的,她想要他,瘋狂的想要。

“祁亦言,我不後悔,只要是你給的,我都不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女鵝!你清醒一點!!

祁亦言(和善的眼神):你說什麽?

作者:對不起,打擾了。

明後天要去參加公務員考試,可能要星期六晚點更,先請下假,繼續留言送紅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