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亦言一直到下班回家中都沒有提這個話題, 陶哓哓憋得心裏難受,而且她心中有太多疑問,趁着他去收拾的空檔, 從冰箱裏拿出一打啤酒。

祁亦言走到客廳,就看到桌上的一堆酒, 再低頭俯視直接坐在毯子上的人, 她笑得一臉燦爛, 挑眉說:“坦白局,你敢嗎?”

那明晃晃的挑釁, 祁亦言無奈,本來他還擔心她會不會亂想,現在看來,膽子變大了。

“我不喝啤酒。”某人眼神裏那個嫌棄勁,陶哓哓氣的差點破功,深呼吸幾口說:“那麽親愛的, 你想怎麽玩?”

祁亦言一步, 兩步走到她跟前, 慢慢蹲下,湊到她耳邊無恥說道:“脫衣服,輸的人,一件衣服。”

“嗬, 這……”

“陶哓哓, 你有兩分鐘去加衣服的時間,如果你怕, 就算了。”他那表情,明擺着就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陶哓哓貝齒咬住下唇, 想了幾秒,立刻爬起來跑進卧室,捂得嚴嚴實實才出來。

而祁亦言老神在在坐沙發上,穿得很少,黑色襯衫扣子解開到第二個,露出漂亮的鎖骨和白皙的脖頸。喉結滾動,陶哓哓跟着咽口水,又一次被男色迷昏了頭,半天楞在那。祁亦言緩慢揚起下巴,狹長的眸子半眯起,陶哓哓被看得紅了臉,渾身燥/熱。

她揮舞着胳膊,掩飾自己的慌亂說:“那什麽,先說下規則,一個人一個問題,如果說謊,那就按照你說的,咳咳咳,開始吧,女士優先,我先來。”

陶哓哓清清嗓子,躲得他遠遠的,直接進入正題,發問:“第一個問題,就是下午說的,你母親怎麽樣了?”

“瘋了。”

“那她現在在哪?”

“不是一個問題?”

“哦哦,那你問吧。”

祁亦言朝她這邊挪過來,那冷若冰霜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容,黑幽幽的眸,泛着光,陶哓哓無意外的打了個冷顫,怎麽感覺自己被算計了一般。

實踐出真知,事實證明陶哓哓哪天能算過祁亦言就怪了。

長夜漫漫,月彎彎懸挂在天邊,月光皎潔,給城市鍍上了一層銀輝,室內春/意盎然。

“什麽?我聽不清楚。”某人恬不知恥的問。

陶哓哓右手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睛,左手緊緊抓住沙發邊緣,她真的恨透了他這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一邊要忍耐着,一邊要想着剛才的問話,這是說到哪了?到底哪個腦殘提議玩的坦白局!

陶哓哓被整個的困在沙發的角落,歪着的腦袋,搭在他肩膀,眼眸禁閉,喃喃道:“我不玩了,祁亦言,我認輸了,嗚嗚嗚……你又欺負我,每次都欺負我,有本事……”

又不敢說什麽硬氣話,到口挑釁的話只敢咽到肚子裏。他自控力強得可怕,祁亦言微微撐起點身子,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如果不是光潔的額頭滲出的汗珠,陶哓哓真覺得他一點不像人。他伸出手掌,只靠一手撐着,捋了捋她被汗水浸濕的碎發。

“有本事什麽?”他含笑問道,嗓音低沉帶着點沙啞,語調就像在逗弄寵物一樣。

“我,什麽都沒說。”心裏卻罵了無數遍。

祁亦言嘴角上揚,薄唇在她耳邊,脖頸徘徊,移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哓哓,我愛你。”

陶哓哓只感覺頭腦一片空白,到後面隔了很久,昏睡後清醒過來,才恍然大悟,無論誰輸誰贏,他祁亦言都不是吃虧的那個!

等陶哓哓恢複過來時,兩人已經躺在他床上,緊緊被摟着,祁亦言親了下她額頭,臉上噙着餍足的笑,說:“最近體力好多了。”

陶哓哓臉上的紅潮還未完全褪去,窗前晚風拂過,很是涼爽,她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雖然想罵人,嗓子卻啞了,累的不想出聲,不想動。

祁亦言看着她這麽安靜乖巧,拉過被子把她蓋住,一手被她枕着,也慢慢閉上雙眸,感受着她溫熱的體溫。腦海裏不斷浮現剛才的種種,失控,執念如同困獸出籠,想把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髓中。恨不得把她的每一個動作,表情,語言都做成标本保存下來。

可是,她是活生生的人,那溫熱的身體,劇烈跳動的心跳,都會像一根藤蔓,在她入他陷阱的同時,也把他困在其中。明明是他編織的網,卻不知不覺形成一道漩渦,兩人都被困在其中。

她呼喊着他的名字,說着愛他,祁亦言的心髒被一點點填滿。她的全部都是屬于他的,都是他賜予她的。

“祁亦言。”陶哓哓小聲說,看着他清隽的側臉,黑碎的發絲貼着他光潔的額頭,雙目緊閉,沒開燈,窗外的月光悄悄走入,看起來是那麽的無害,他原本也是可以這樣的,不用充滿算計。

祁亦言勾起唇,“嗯?”

“你是從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很久以前。”

“多久啊?”陶哓哓自然是不滿意他的答案。

祁亦言卻沉下聲音,“如果你不累,我們還可以繼續。”

立刻,陶哓哓就拉過被子,緊緊裹住,然後身子壓到被子邊緣,想伸出手,反而越發把自己困住。

祁亦言被她動靜打擾,睜開雙目就看到把被子越裹越緊的人,在她差點掉下床前,扯着她壓着的一個角,抽出被子。陶哓哓又被無情吐槽:“傻子。”

“再傻也是你家的。”

祁亦言笑了,攬過她,陶哓哓突然想到一事,在他懷裏問道:“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就是六年前你生日的那次,到底是不是你第一次?”

祁亦言想也沒想,回答道:“是。”

額……回答也忒快了吧。

“問完了?那,我想了想,剛才似乎還沒有回答你一個問題。”

“什麽?”陶哓哓皺眉,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是擔心,被人打斷兩次,踢了我一次,會不會陽/痿嗎?我想現在回答你。”說完他又如同餓狼撲食一般。

淩晨不知道幾點,祁亦言望着身下的人兒,白皙的肌膚泛紅,已經熟睡過去,像極了六年前他生日那次,陶哓哓幫他準備的蛋糕。那次,也是他有生以來,過的第一次生日。

六年前,兩人考上心儀的大學,雖然在不同的學校,但是距離不遠,新校區都在大學城附近。祁亦言不喜歡和人住宿舍,就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和陶哓哓雖然處在熱戀期,但是兩人一直沒有發生關系,再親密的時候,也點到為止。

陶哓哓記得他生日那天,整好是周末,祁亦言說要回家一趟,陶哓哓也搭着他的車,回了家。

天氣越來越冷,陶哓哓卻起了個大早,來到一家有名的蛋糕店門前,推開門,一股暖和的氣流撲面而來,還伴随着蛋糕奶油的香甜。玻璃櫥櫃裏,已經擺好了各式各樣的蛋糕,她手裏握着錢包,突然忘了一件事。

他的生日,到底有幾個人呀?定多大的合适?

正當她想着,準備打他電話時,兩人好像心有靈犀般,手機鈴聲響起,上面是他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麽,陶哓哓竟然會覺得有些緊張。

“哓哓……”

“祁亦言,你今天生日叫了什麽人,就是,你家裏有幾個人?”

“生日?”

陶哓哓握着手機,祁亦言說話時,她整好看中了一個蛋糕,上面鋪滿了草莓,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裹了蜜,看着就特別想吃,就是有點小。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得癡了,趕忙說:“對啊,你忘了嗎?今天是你生日,說好送你一個禮物的,蛋糕怎麽樣?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奶油?水果?還是巧克力的?”

那頭陷入久久的沉默,陶哓哓倒沒在意,繼續看着各式各樣的蛋糕。

“你還在聽嗎?我現在就在蛋糕店,哇,我看到一個蛋糕,好好吃的樣子,草莓上還裹了蜂蜜。而且,他家的蛋糕我吃過,一點不膩人,很好吃的。”

“你喜歡就買吧。”電話那頭,祁亦言拉開窗簾,突然闖入的光有些刺眼,單手遮住眼睛,陽光卻從指縫間透出。今天的天氣有些好,冬日暖陽,很難得。冰冷久了,習慣久了,見不得光,一旦沾染,就會特別的想要。可,攤開手心,重新收緊,卻什麽都握不住。

生日?他從來都不記得,也不會有人在意,一個玩笑,她卻當了真。

“唉?可是,你不是不愛甜食嗎?不過,我可以和師傅說,奶油可以做成酸奶的,蛋糕夾層裏再加水果就好了。對了,你還沒回答我有幾個人呢?”陶哓哓指了指這個蛋糕,和店裏人比劃着。

祁亦言轉身,又拉上窗簾,一瞬間陷入黑暗,不透一絲光。空氣中,還有一絲潮濕味,沒有開空調,入冬後,一天比一天更冷了。

天蒙蒙亮時,又一次夢裏出現了陶哓哓。夢境真實得可怕,到了夢醒時分,心中有只兇獸,在掙脫,堅固的牢籠已經殘破不堪,岌岌可危。

陶哓哓,對他而言,是極其特殊的存在,她總是介于,得到與摧毀之間。

陶哓哓見祁亦言不回答,又問了一遍:“祁亦言?你還在嗎?”

祁亦言輕輕的嘆息,轉身去浴室,他放開冷水開關,關上門繼續接電話,說:“就我們兩個。”

“啊?那……”陶哓哓一時間有些心慌意亂,又有一絲期待,就他們兩個人,這不是赤/裸/裸的暗示嗎?

祁亦言聽出她的遲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直接問:“害怕了?陶哓哓,我記得,那天,你不是問我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嗎?”

“恩,你想要什麽?”說完,陶哓哓又想,生日禮物不是蛋糕嗎?

祁亦言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直言道:“我想要你,如果沒想好,就不要來了。”

他的選擇,從來不是選擇,如果她逃了……

短時間的兩人都沉默,陶哓哓只能聽見那頭的呼吸聲,她握着手機走到店門頭,有些氣,又有些慌,她說:“誰怕了,我會來的,那個,祁亦言,我,我是為了信守承諾,說好要給你過生日,就一定會來。還有,還有就是……”

祁亦言面上平靜的聽着,可緊握手機的手顫了一下,透露出他內心的害怕,怕她有一絲的動搖,怕他會忍不住直接沖到她面前,帶她走。把她永遠的鎖在身邊,容不得任何一個人看見。

陶哓哓擡頭看了眼天空,暖陽當頭,她堅定一字一句說:“就是,我是真的喜歡你,請你,請你不要開玩笑,我陶哓哓不管你去哪裏,哪怕地獄也好,都陪着你。”

祁亦言震驚了,也是這一刻,那困着欲望的城牆徹底倒塌。

陶哓哓說完就挂了電話,拍拍通紅的臉,轉身就看到店員暧昧的笑容,尴尬的陪笑。

她舔舔唇,指着櫥窗裏的蛋糕說:“我就要這個,7寸,下午四點來取。”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其實我下本更新完《破繭》後,又有個腦洞,雙偏執,互相……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