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惜收好自己粉紅色的大泡泡少女心回到宿舍, 舍友們并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只有老大看見她手裏的包裝袋,認出了品牌,調侃她:“發財了啊?”

“還真是。”老二附和, 好奇的探頭探腦往袋子裏看是什麽東西, 貼近岑惜時, 忽然發現她身上還是暖和的:“哎?今天外面不冷嗎?”

正在複習最後一門課的老四咬筆杆:“老三屬于教職工家屬, 應該有點特權吧?”

哎呀。

教職工家屬。

怎麽以前沒發現家屬這個詞這麽浪漫。

舍友們覺得岑惜最近不太正常,時不時傻笑, 時不時臉紅,正要問個究竟, 聽到了敲門聲。

老二站着, 離門最近, 她“咦”了一聲,趿着拖鞋過去開門, 等看清門口的人是誰之後, 她毫不猶豫的把門“嘭”的摔上:“你們能不能不煩人了啊!”

“我不是來煩人的。”門外是李樰容的聲音,她的聲音有些遲疑:“我可以找岑惜聊聊嗎?”

“老三跟你沒什麽可聊的!”老大聲若洪鐘,護犢子是401寝室的優良傳統。

可今天的李樰容很執着:“我今天是來跟岑惜道歉的, 如果岑惜不願意跟我聊, 我就站在外面說吧。”

老二盯着門縫,想看看這回她玩的又是什麽把戲。

岑惜兩只手抓着她的肩膀, 把門神般的老二移開,小聲說:“我去看看。”開門的同時她補充:“如果有任何異常,我會通知你們的,放心。”

李樰容看到岑惜的瞬間怔了一下,這是她們兩個第一次在清醒時刻這麽近的面對面。

不得不說,岑惜真的很好看, 離得這麽近也看不見她臉上的毛孔,眉眼五官,無一處不驚豔。

感覺到李樰容的視線黏在自己臉上,岑惜別扭的別開臉:“找我什麽事,說吧。”

“哦。”李樰容反應過來:“就是想就之前的事情,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岑惜微微蹙眉,一時沒拿準她的态度。

“我當時太沖動了,也沒想到後面的事情會是那樣的發展,如果給你造成困擾了,我可以出面替你解釋。”

“不用了。”岑惜其實挺不喜歡跟人掰扯什麽事的,見她态度誠懇,也拿出息事寧人的态度,況且那件事她也不能說一點責任都沒有。

“還有……”

“還有什麽?”

“我……能和你做朋友嗎?”李樰容說話時小心謹慎,和她以往張揚的性子不太像,怕岑惜多想,她又補充道:“我跟許韻還有高佳佳她們絕交了,今天你看見我們吃的就是散夥飯。不過我不是道德綁架你,就是……”

“好啊。”

“哎?”已經做好被拒絕準備的李樰容有點意外,沒想到她這麽好說話。

岑惜不是好說話,她是看見樓下那輛SUV還沒走,急着去找車裏那位,“我回來給你微信。”

她說完匆匆往樓下跑。

簡珂舌頭抵着下槽牙,一只手肘慵懶的撐在車窗,另一手拿着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磕着方向盤。

他拿不準小姑娘的心思,想好好思索一番,一閉眼卻全是她細嫩白皙的脖頸。

瘋了。

岑惜跑到樓梯拐角處,腳步倏地頓住。

這時候看他,要說什麽?

如果他只是很累想要休息,并不想跟自己說話呢?

岑惜不知道別人是怎麽跟男朋友相處的,但她其實能感覺到,自己跟簡神之間不是那種正常的情侶關系。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更像是鏡花水月。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遠比夢更像夢。

她只敢碰最表面的那一層冰涼瑩白,害怕再往下用力,月亮就消失了。

岑惜身披渙散的光影,沉默走回宿舍,走到一半,她還是沒忍住,悄悄的往樓下看了一眼。

像是有所感應,底下的人揚眸,彼此的視線在乳白月光下交彙。

狂風暴雨的情緒在注視中抵死纏/綿,只這一眼,她好像化成一灘水。

六年的暗潮湧動一潰千裏,呼吸開始灼熱。

太喜歡他了。

真的太喜歡了。

無數次口是心非後魂牽夢萦。

小心謹慎,只是因為太害怕失去。

如果是夢,她願意從此久睡不起。

手裏什麽東西忽然震動,岑惜把電話拿到耳邊:“喂?”

她看見樓下車裏的男人嘴巴輕動,聲音通過電話聽筒傳來,被電流渲染的更低沉磁性了一些:“發什麽呆。”

“我……”有黑夜做掩護,岑惜才敢咧開嘴,膽子也不自覺的大了:“我在想,明天考試,你要不要給我開個後門?”

“你需要?”男人的尾音上揚,有種勾人的魅惑,像是午夜令人沉迷的白蘭地。

岑惜發出帶有猶豫的哼聲:“好吧,不需要。”

“好好複習。”簡珂直直的看着她,淺色的清眸裏倒映着溶溶月光。如果不是他說出來的話足夠正經,這個眼神足夠她想歪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