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警官盯着聿九音看了好半天,完全不敢相信他都聽到了什麽。

可随後,門外進來的容情又側面補充了一個信息,這個信息讓聿九音的臉色越發變得慎重起來。

“楊叔你最好現在就給法醫室那頭打電話,叫他們從法醫室裏都撤出去。然後臨走前把屍體用手铐拴好,再用最粗的繩子榜上。法醫室的門也趕緊鎖好。還有那個梁亮也是,不然他會跑的。”

“卧槽!”原本聿九音說的時候楊警官只是震驚。可容情相當于命令的囑咐卻讓他立刻照辦了。

正常來說,即便容情是容家掌權人也不可能讓警察這麽聽話,除非容情本身就跟警察系統有些關系。聿九音突然想到,容情每次查什麽人,速度都非常快,一個電話,基本資料就有了。

可現在時間不對,聿九音也不着急立刻審他。更何況容情從來不說廢話,他這麽着急過來應該是知道了什麽。

“你查到了什麽?”

“死的六個人,是汪家的保镖。就是上次去鬼屋那是的哪幾個。”

“是他們?”徐望和老三對視一眼,“那不是和梁亮沒關系啊!”

“怎麽說?”容情也愣了。因為他一直覺得,汪家和梁亮沒有關系。

倒是聿九音想起來了,“汪家六個保镖的鬼屋門票是和梁亮買的!”

“啊!對!他們也是買的假票來着!”

這就連上了。可即便如此,大家也沒能弄清楚,為什麽梁亮要去殺了那六個人。

聿九音沉默了一會,問容情,“我能去看看那個梁亮嗎?”

“可以。”容情直接答應,然後對楊警官說,“楊叔,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聿九音在出門之前又看了吳天仁一眼,“你這幾天就住在我這,就和施洋睡一屋。剩下的事兒都聽徐望的。我先走了。”

“謝謝聿哥。”吳天仁低聲道謝,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

徐望走到他身邊,冷聲說了一句“走吧!”然後就和施洋一起把人帶回鬼屋了。

——

而另外一邊的聿九音和容情,正在去警察局的路上。聿九音把吳天仁的經歷簡短的說了一遍,可楊警官卻懵了。

“這不可能啊!那屋裏根本就沒有什麽旗袍。櫃子顏色很奇怪,再加上下面有被刮過的痕跡,所以痕檢部門的同事一開始就很認真的檢查過了。裏面別說旗袍,就連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沒有!”

“可吳天仁不至于說謊,因為能救他的只有九音。”容情搖頭,表示其中一定有問題。

聿九音琢磨了一會,“楊叔,你剛才說梁亮中間哭了一次,然後就恢複正常了是嗎?他是怎麽哭的?”

“呃……”楊警官這麽一回憶也有點發憷,因為他突然覺得,梁亮那個哭法,有點像是京劇裏的那種小媳婦悲情戲的哭法。

聿九音聽完也跟着樂了。

“就梁亮那身段還唱花旦呢啊!真有點意思,那就先去會會這個梁亮。”聿九音嘴上說的輕松,可容情卻看出了他眼裏的緊張和急迫。

“把車開快點。”容情又囑咐了司機一句。

——

就這麽的,二十分鐘之後,聿九音容情三人終于趕回了警察局。可還沒等進門,就覺得出來不對勁了。

實在是太安靜了。眼下是下午三點,正是警局最熱鬧的時候。可不知道為什麽,整個警局的氛圍都是安靜如雞。不僅如此,就連原本應該辦公的警察們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楊警官心下一沉,趕緊嚷了一嗓子:“人呢!”

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想到一路上聿九音說的那些詭異之處,楊警官立刻變得思緒不寧起來。

聿九音和容情對視一眼,也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謹慎。

“沒有鬼氣。”容情閉上眼感知了一下。聿九音手裏的招魂鈴也的确沒有響,可就這個地方,不管從哪裏看,都不像是沒問題的模樣。

“先進去看看再說。”聿九音和楊警官仔細問了審訊室的位置,然後帶人往裏走。

可到了審訊室之後,還是沒有人。不僅沒有應該正在審訊的警察,就連作為犯人的梁亮都不在了。

“人不會真的跑了吧!”楊警官一下子就懵了。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的歌聲讓他變得警覺起來。警局裏面怎麽會有人唱歌?

可再仔細聽,又不像是唱歌,像是什麽戲文。

“好像是法醫室那頭?”楊警官有點猶豫。聿九音和容情卻直奔了法醫室的方向。

一路上,他們沒有遇見任何一個警察,哪怕是痕檢科這種人來人往最頻繁的地方,他們都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可偏偏那些機器還在繼續運轉。

所以人到底都到哪裏去了?

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起來,楊警官的心髒也因為這種詭異而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

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奇怪的場面,空氣裏那種壓抑感,就像是末世電影裏,末世爆發的瞬間,全球的人都變成了怪物那麽讓人膽戰心驚。

然而這種畏懼,在他們到了法醫室之後,就變得更加鮮明。

并不算恐怖的畫面,前提是,如果裏面的人不是楊警官熟悉的同事。

不知道是誰,用法醫室的解剖臺搭起了類似于戲臺的東西,驗屍時候蓋屍體的布就鋪在解剖臺上當做防滑的地毯。然而上面的斑斑血跡,卻十分礙眼,黑紅色給人一種十分不祥的預兆。

而解剖臺下,幾張矮桌被并在一起,楊警官那些失蹤的同事也終于找到了。眼下,他們不知道穿着從哪裏找到的衣服,一水的短打馬褂,正盤腿坐在地上聽戲。

至于消失了的梁亮,就正站在解剖臺上面唱戲。分明是個人高馬大的糙老爺們,卻穿着一身粉色的戲服,一甩水袖那個架勢,竟真有模有樣的,哪怕眼神都變得格外哀婉。

再仔細聽着,梁亮唱的也有意思,居然是一出窦娥冤。

“你道是暑氣暄,不是那下雪天;豈不聞飛霜六月因鄒衍?若果有一腔怨氣噴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滾似綿,免着我屍骸現;要什麽素車白馬,斷送出古陌荒阡!”

梁亮連哭帶唱,腔調捏得極準。最神奇的是,他的唱法很少見,不像是現在流行的京劇唱法,倒有點像是失傳的古法。

聿九音聽完就笑了,轉頭看楊警官,“楊叔,這梁亮覺得你們抓錯人了,正唱窦娥冤呢!”

楊警官也是一腦門子汗,心說話這梁亮到底是哪裏來的神經病,神特麽一會正常一會瘋。這看他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怎麽會放他到法醫室裏來鬧騰,還陪着一起玩cosplay。

可接下來聿九音的話卻讓他又是一身冷汗,“他來的時候是穿的這個嗎?”

“不是!”楊警官已經完全懵了,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梁亮這衣服到底是哪裏來的,還有現在法醫室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聿九音卻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恐懼一樣,反而和容情逗咳嗽,“這戲服也太醜了點,梁亮人高馬大的,幹嘛就穿件粉裙子,怎麽也得像我們容容這麽好看的才行。”

容情無奈,“我以為粉色是你喜歡的。”

聿九音接着皮,“我是喜歡,要不你穿件黃色陪我?”

容情,“……”

楊叔,“……”

聿九音皮了一下見好就收。他沒有管還在哪裏蹦跶唱戲的梁亮,而是轉頭去了法醫室隔壁的更衣室。結合之前吳天仁的經歷,聿九音大致猜出這裏發生了什麽。

“這個不管嗎?”楊警官不太明白聿九音的打算。

容情幫着解釋了一句:“不用管,已經死了。”

“啊?死了?”楊警官整個人都是蒙的嗎,完全聽不懂容情在說什麽。

是梁亮死了?可他怎麽可能死了?就現在這個活蹦亂跳能折騰得勁兒,除了神經病點,分明就是個大活人,怎麽會已經死了?

可等到了隔壁的更衣室之後,聿九音的臉色也變得越發濃重了起來。

濃重的屍臭味熏得人反胃,而更令人覺得瘆得慌的,是這種臭味的源頭好像來自旁邊的衣櫃。

“不會是那些屍體真的活了吧!”楊警官腿肚子都軟了。

聿九音沒言語,擰了更衣室的把門把門打開。他先一步想要進去,卻被容情抓住了胳膊,就差一步,容情先聿九音一步進了法醫室。

法醫們的更衣室一向井井有條,可現在,在濃烈的屍臭的襯托下,這種井井有條也變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違和感。

“咱,咱們是找屍體嗎?”楊警官詢問聿九音。

“不,應該不用找了。”聿九音搖了搖頭。容情順手指了指旁邊的更衣櫃。

“那是法醫放無菌衣的位置。”對于這個,楊警官還是了解的。

“那現在不是了。”聿九音伸手把衣櫃打開,接着楊警官的後背都冒出一絲說不出寒氣。

就見裏面的無菌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至于衣架上挂着的,是整整齊齊六件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