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惜家離小區北門近, 但為了不讓她爸發現端倪,她讓簡珂把車停在南門,怕他等太久, 一路小跑趕到。

上車後, 簡珂擰開一瓶飲料遞給她, 随意問道:“怎麽非要在南門?”

“我爸今天和我問起你了, 吓死我了,這不趕緊躲躲, 要不是岑臻,我今天都出不來了。”岑惜邊說邊接過他遞來的飲料, 捏到瓶身熟悉的包裝質感時才發現是西柚味水溶C, 她記得自己從來沒跟簡珂提起過自己愛喝這個。

想到他也許在自己偷偷花癡他的時刻也曾在暗地裏觀察自己, 含着飲料抿嘴笑,像擁有了全世界最好吃松果的小松鼠一樣滿足的鼓着嘴, 原本帶點酸的檸檬味都像是漬了糖。

“岑建教授, ”簡珂蹙眉,淡色的瞳眸情緒不甚明朗,“不希望我們在一起麽?”

因為簡珂沒看她, 語氣也僞裝的稀松平常, 所以岑惜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簡珂的情緒,她從他手裏取過瓶蓋擰上:“那他可太希望了。”

傍晚, 黃昏沉沉的壓在天邊,火紅的太陽餘晖照的人眼睛酸疼。

岑教授希望他們在一起,但岑惜卻連岑教授問一嘴他都會擔驚受怕,連自己的車出現在她家樓下都不願意。

簡珂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自己搭在方向盤上浮萍般垂下的手掌,抿唇, 沒說話。

他想要向特定的人掩飾自己情緒時,向來可以做的滴水不漏,曾經對簿公堂對方出陰招,連對方的當事人都震驚了,他仍然可以微微一笑,庭審結束後問對方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所以一直到餐廳後,岑惜才察覺到簡珂有情緒,還是通過周邊人的反應發現的。

和之前衆星捧月的他不同,路過的顧客只瞟他一眼就迅速收回視線,不敢讨論,也不敢看第二眼,他在前,她走在他身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去衛生間洗完手回來,簡珂身邊也沒有過來點餐或者來詢問顧客感受的服務員。

可當岑惜看向簡珂時,只覺得他和平時別無二致,拿着手機正在有條不紊的看她給他發的文檔,心中的話就更無從說出口了,怕說了反而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只好試探性的把手頭的粉紅色小飲料往他面前推了推。

“這個詞。”簡珂推開飲料,把自己的手機倒過來讓她能看清,文檔裏有些詞被他用熒光筆标記出來,他有條不紊的指了其中一個,“比如抄襲,在有明确的法院判決書之前,你這樣說是侵/犯當事人名譽的,小惜同學,作為法學生,嚴謹一點,嗯?”

岑惜心虛的“哦”了一聲,趴在桌子上,把屏幕往下劃了劃,17頁的文檔,被他畫的滿滿當當,像她寫了鳶鳶的微博侵/犯了她的名譽權時,簡珂在上面畫了個問號,還标注上讓她看看《民法通則》101條後端。

她整個上半身都壓在桌子上,簡珂感覺她這體前伸的姿勢有點累,貼心的把手機朝她的方向擡了下。

岑惜羞愧的難以自抑,當時寫的時候一點都沒覺得有問題,被他批改後岑惜頓時覺得全篇都是問題了,她有種以前上學時老師講數學題那種感覺,一聽全會,一做全廢,老師講解後還要配合上拍大腿的動作懊惱的說“哦原來這麽回事啊!!!”

可她不是學渣,她的成績向來很好,還能叭叭給別人講題呢。

岑惜淚。

“那個……”她指着簡珂标注的《著作權法》法條,鬥膽問,“你之前給我們代課的時候不是說,法律是要理解的,不能死記硬背嗎?那你為什麽……”

為什麽還能清清楚楚的把每個法條記下來啊!!!!

“別緊張。”簡珂淡淡道,說完他看了一眼對面女孩的表情,确認她沒有因為自己拆穿了她的情緒而窘迫,表情定定的專心等他接下來的話,“這些對于現階段的你來說确實不用背,但我是執業律師,這些高頻法務耳熟能詳很正常。”

岑惜點頭,簡神說的太對了,她有被安慰到!她這個法本小菜雞幹嘛要和禦誠高夥看齊,俗話說的好,人神有壁的呀!

簡珂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似是猜中了她心裏的想法,聲音低沉到不可違抗,“但是未來,你會和我一樣,甚至比我更優秀。”

岑惜輕輕倒抽了一口涼氣,始終低頭在看他的手機,那一頁花花綠綠的标注她來來回回的看。

她什麽人啊,敢比神更優秀。

忽然她想到了什麽,擡頭發出了一個認真的疑問:“是不是因為,我有你?”

簡珂一怔,随即勾起唇角:“嗯,你有我。”

服務員進來送餐,将點好的菜一一放在桌上後,看到簡珂的表情後似乎有些意外,和她身後的同事飽含深意的對視了一下,笑盈盈的報菜名,結束後看向他:“請慢用。”

岑惜:“……”

又來了。

為什麽沒人讓她慢點吃,如果她吃的太快了噎死誰負責!

簡珂本來低低的“嗯”,餘光瞥見小姑娘惡狠狠的拿刀子直接插了塊牛排,他生把“嗯”的尾音揚起,形成一個疑問詞,随後低笑,跟服務員說:“這份麻煩也放到我妻子面前,謝謝。”

他明白自己在想什麽!

簡神太會了,嗚嗚嗚嗚。

岑惜從胸口開始變得輕盈,過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好像長出了小翅膀,在潔白的雲朵上飄來飄去。

晚上岑臻正在家裏挨訓,作為一個體育專業大學生,被他爸安排了令人發指的高數補課計劃,就在他正打算以死相逼時,他爸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再回來時紅光滿面,仿佛接受了一番愛的洗禮。

岑臻忽然明白了她姐五分鐘之前給他發的那條“晚上不回,靠你了”是什麽意思。

簡珂看着岑惜小心翼翼給岑臻發消息的樣子,好奇詢問:“你跟小臻都很怕岑建教授麽?”

“怕的呀。”岑惜收起手機,想了想該如何解釋才能讓這件事變得更好理解,“你知道那個故事嗎?你要是想訓練一只大象聽話,就從小給他圈好地方,它一出去你就打它,這樣等到它長大變得兇悍了,也不敢走出那個圈。”

簡珂:“你的意思是,你和小臻就是兩頭小象?”

“嗯嗯。”岑惜點頭,從扶手箱把粉色飲料拿出來,跟在簡珂後面下車,接着說,“小孩子小時候不都怕老師嘛,然後我們老師又特別尊敬我爸,我們從那時候開始就特別怕他了,覺得他堅不可摧,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直到——”

簡珂低頭換鞋,單手撐在牆上,聽到身後喋喋不休的人忽然斷了,“嗯?直到什麽?”

“直到。”回憶起過往,岑惜忽然又覺得眼前的人強大到不真實,她盯着他,喃喃道,“直到我知道世界上還有你的存在。”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不違法的春/藥,那一定是愛人的崇拜,她的眼神清朗中還帶着一點茫然,卻把他的骨頭都勾酥了。

岑惜才剛剛脫了一只鞋,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上,忽然被簡珂頂到牆上。

他的唇從她粉嫩的唇瓣吻到白皙的脖頸,岑惜雙手無措的摟在他的肩膀,從一開始的一片空白,被吻到心中愛火烈烈。

房間裏的燈沒有打開,暗藍色天幕下熠熠繁星格外清晰仿佛顆顆明珠,發出耀眼璀璨的光。一縷清柔的月光像是加了一層柔光般朦胧,透過落地窗灑在兩人腳邊。

“接着說,我的存在,怎麽了?”簡珂的手指插/進她的指縫,嗓音迷離低啞。

“你的存在……嗯……”岑惜被吻的氣息不勻,說出來的話不經大腦詞不達意,“特別好。”

“喜歡我,是嗎?”簡珂第一次明目張膽的問她這個問題,想聽她的答案,也指引她直面自己的感情。

岑惜情迷意亂,聲音嬌嬌柔柔:“喜歡。”

簡珂卻仍不滿足于此,拇指搓着她的小腹,酥麻的觸感沒有任何阻礙蔓延到她全身,“喜歡誰?”

“喜歡你。”岑惜的臉渲到紅透,克制的咬緊下唇,鎖骨被懲罰似的咬住,她止不住的輕哼後如實交代,“喜歡簡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