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慢慢地開着車上了山頂,車窗開着,涼涼的風兜進來,讓他覺得有些冷。
車一停下,虞纾茵就飛快地沖進了那農家飯莊的衛生間裏。蘇涼一個人站在外頭,盯着那一池子的水發呆。
“蘇先生,你們是吃辣一點的,還是清淡一些?”一個婆婆,腰上系了藏青色的圍裙,拄着拐杖,走到蘇涼的面前。
“清淡一點吧,她現在不适合吃太辣的。”蘇涼靠在水邊的石欄上,閑閑地把手搭在上面。
剛剛虞纾茵下車的時候,掉了一塊粉粉的東西在車上。蘇涼伸手往後座上撲過去,撿起那東西一看,頓時覺得手心裏像拿了一塊烙鐵似的,燙地不得了。
那是衛生棉。
一剎那間,蘇涼的心又冷了幾分。他把衛生棉放回原來的位置,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才下的車。
他一個人,悶悶地往坡上走。那一處,應該是這山村裏最高的地方了,風很大,把蘇涼的頭發都吹亂了。他手裏的煙,在風中忽明忽暗的。
半個月前,那個時候,她明明說例假來的,這會兒,是又來了嘛?蘇涼甩搖了搖頭,不想再去想那事情。可那眉心,依舊深深地揪在一起。
虞纾茵從衛生間裏出來,臉色有點發白,跟婆婆要了一杯白開水,婆婆送來的卻是一杯紅糖水。
“婆婆,謝謝你。”虞纾茵笑着接過杯子,準備往外走,又忽然回頭,問:“婆婆,什麽東西這麽香?”
“哦,烏雞,山藥炖的。原先是沒有準備的,剛剛蘇先生臨時加上的,這不,烏雞還是從別人家裏借來的。”婆婆又慢悠悠地往廚房走去。廚房裏,乒乒乓乓的,是她的兒媳在炒菜。
虞纾茵跟過去,看見婆婆正往竈裏送柴,她的兒媳拿着一個銅鏟子翻着鍋裏的四季豆絲。
這樣的情形,讓虞纾茵覺得很溫暖。以往在家裏,也是這樣。奶奶在竈頭燒火,媽媽在前邊兒炒菜。都說竈裏出來的飯菜香,大概是因為那裏有溫情吧。
婆婆的兒媳見虞纾茵站在門口發愣,對她一笑,說:“虞小姐,這裏油煙大,你到外頭坐會兒吧。或者,讓蘇先生帶去你附近轉轉,我們這兒雖然偏得不像話,可空氣是最好不過的。”
虞纾茵應聲出去了,可在飯莊找了一圈兒也沒看見蘇涼,又折回廚房去問。婆婆告訴她,蘇涼往山坡上走去了,讓她去那兒找他。
她站在飯莊門口,望着遠處站得高高的那人,和他手上的煙,心裏一緊,雙腳,再也邁不動了。
後來,下起了雨,虞纾茵見那人還是跟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問婆婆拿了傘就往山坡上跑。那坡爬起來,有點陡,等她上去的時候,扶着胸口喘了好一會兒氣。
蘇涼從她手裏接過傘來,自然而然地拉過她的手,往回走。不是不心寒,可還能怎麽樣呢?總不能為這事就說分手吧。
虞纾茵突然嘆氣,哀怨地說:“真是老了,這麽個小山坡也能把我累成這樣。”
“可不是嘛,老太太。”
“喂!蘇涼,你別太過分啊!”虞纾茵明顯有些不高興了,本來就比蘇涼大四歲了,這會兒蘇涼還叫她老太太,雖然是開玩笑,可聽着,她心裏就是怪怪的。
“喂!”蘇涼一把拉住悶頭走的虞纾茵,把傘撐到她頭頂上去,好笑地說:“怎麽?真生氣了?”
“生氣了!”虞纾茵推了一把蘇涼,可蘇涼巋然不動,甚至靠她更近了。虞纾茵掙紮了兩下,當然是掙不開的,索性就不動了,揪着蘇涼胸口的衣服,惡狠狠地說:“以後再敢說,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蘇涼臉上的笑一僵,随後,更深了些。這輩子嗎?看來,她還是有打算跟他過一輩子的,是這樣嗎?
吃完午飯,兩人就下了山。一路上,虞纾茵都在吃楊梅。她喜歡那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可是,再喜歡她也吃不完那麽多。
蘇涼說:“先給表哥他們送去一些,表嫂最近很愛吃酸的。再給輕輕送一些過去,她從小愛吃楊梅。”
虞纾茵有點反應不過來表哥表嫂的稱呼,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你是說子妗麽?愛吃酸的?懷孕了吧!”
越說到後面,虞纾茵的反應越大,後面幾個字,是拉着正在開車的蘇涼的手臂說完的。蘇涼緊緊地抓着方向盤,無奈地笑,跟她說:“你瞎激動什麽?趕緊放開我,開車呢。”
“哦。”虞纾茵癟嘴,撒開了手。
車子開到林莳銘家裏的時候,虞纾茵死活不肯下去,蘇涼沒有辦法,自己拎着楊梅進去了。
蘇珏留他吃晚飯,蘇涼撓了撓頭,跟姑媽說:“車裏頭還有人等着呢,下次吧。”
“誰啊?幹嘛不進來?”蘇珏往門口走去,看見蘇涼的車停在外面,只是對着門的這一側沒開窗,看見裏面的人。
蘇涼嘿嘿了兩聲,并沒有回答,擡腳就走了。
其實那窗,原來是開着的,蘇涼走後,虞纾茵特地地給關上了。此刻,她坐在車裏,從窗戶裏看出去,看到一身墨綠色旗袍的蘇珏,看得她眼皮突突地跳。
倒是後來,去蘇涼叔叔家的時候,虞纾茵看着那個清靈的女孩兒,打從心底裏的喜歡。蘇輕輕拎着那一袋子的楊梅,一口一個小堂嫂,倒讓虞纾茵不好意思起來。
臨走的時候,蘇輕輕偷偷地跟蘇涼說了一句話,蘇涼聽了,笑了好半天。
後來虞纾茵問他,蘇涼怎麽也不肯說,氣得虞纾茵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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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早發,我絕不晚。
但更新一般都在晚上,除非那天我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