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吳少言摸着自己被彈紅了的額頭,擡眼看着林中裏,“你在幹什麽?”

聽完那些言論後的林中裏伸手就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用勁還不小。有種再彈兩下會把他僅剩的記憶也彈出去的感覺。

“我在生氣。你個笨蛋什麽事情都不告訴我,還想着要離我遠遠的。”

“我跑得了麽?你不是跟過來了嗎?”

“為什麽發生了那麽多事都不跟我商量?我以為我應該是信得過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瞞了我多少事?我看那些事情,要不是後來我自己發現了你一句話都不想告訴我,對不對?”

林中裏瞞着他的事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是還會有的。

“對。”林中裏一臉理直氣壯。

“你……”吳少言想用食指戳林中裏的鼻尖,被男人一把抓住。

“告訴你有什麽好?你看,你一知道那些事就急着想離開我,甚至都不打算知會我一聲!”

“跟你說了誰還走得了?”

“所以說為什麽要走?待在我身邊不好嗎?”林中裏親了親他那被握住的指尖,他急地想要抽回,男人卻不願放手。

當然好啊,那種感覺該死的好,好的讓他想抛下所有。好到就算這輩子他都要亡命天涯,只要有林中裏在他就沒關系。

“為什麽是我?以你的條件,你應該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女人,有很可愛的孩子,住在大房子裏,一輩子幸福快樂地活着。”他們倆在一起,不止要面對過去的黑暗,還要面對的是不可知的未來和人們異樣的目光。他不想讓林中裏經歷這些。男人的一切在他眼裏都太過美好,不應該有一絲絲損毀。

“你不知道嗎?”男人的眼睛裏透着溫柔的光,仿佛要把吳少言包裹起來。

“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

他沉默了。過了一會,起身把林中裏拉起來推到門口,“快回去吧,既然醒了就別在我這兒耗着了。”

“唉,小言,你發沒發現你有一個很奇怪的毛病?”林中裏順從地被他推到門口,然後才轉過身阻止了他前進的步伐。

“什麽意思?”

林中裏向吳少言靠近,他反射性地後退了幾步,不理會男人略覺受傷的表情。

“就是這樣,每次我說很重要的事情時,你都會把我推開。”

吳少言別開頭躲避着男人直直的目光。

那是因為給不了任何回應,林中裏的未來看起來一片光明,而他……他沒有未來。

他的時間,早在囡囡死亡的時候就應該停止了。

“能不能對我溫柔點?很溫柔,很溫柔的那種?”林中裏的頭靠近了他的,想要吻他。他偏着臉躲開。

見他拒絕,林中裏也沒有再繼續,直起身後,說了句,“不過,就算你躲了又躲逃了又逃,我還是會把你找回來的。”

回應林中裏的是被吳少言用力推出門外的待遇,他在門裏朝門外說着,“快走吧,別再說了。”

“末班車早沒了,你讓我睡哪兒啊?”林中裏的聲音從門板那頭傳來。

“打的,睡大街,随你。”吳少言從貓眼裏看到林中裏無味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後,對着在貓眼裏正在觀察男人一舉一動的他笑了笑,像是早就看透了他的行為模式一樣。

“小言,我走啦。不要太想我~”男人對着他眨眨眼,在聽到他回着“快走快走”的聲音後,就離開了視線範圍。

吳少言看着被兩個醉鬼搞得一團亂的家裏,已經是半夜了。看着亂糟糟的家,實在是睡不踏實。真是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和那兩人有什麽冤孽,這輩子讓人折壽來換。走了幾步後,自己踩到了一個東西,地板上,一個不足三公分的圓形徽章正因為燈光的照射反着光。仔細一看,黑色的徽章上刻着一個浮雕樣式的蜜蜂,通身黑黃相間,翅膀上的紋路清晰可見。蜜蜂的眼睛,被兩顆小小的閃着光的鑽石替代了,剛剛反光的東西就是這兩顆寶石吧。他正思考着這是誰的東西時,手機鈴聲毫無預警地響了。這個半夜三更還敢給他打電話的人就是青笙那個沒心眼的小鬼。

“喂,哥,你那有沒有一個小圓徽章?”青笙壓低了聲音說着話,看樣子酒是已經醒了。

“是有一個沒錯,你的嗎?”

“是我的,哥,你要是有空的話……啊……明天把那東西帶回到飯店還我吧。”青笙說話時,聲音突然拔高了一下,随即又恢複了正常。

“好。不過……你……沒事吧?”突然是怎麽了?

“沒事,就是剛我家那狗……啊……睡醒跑過來了。”

“哦……”和青笙待在一起那麽久,倒是沒聽說青笙還養着狗。他默默地點了個頭,就挂了電話,別人的現場直播他才沒興趣聽呢。

孽緣……他和青笙上輩子絕對是孽緣!

他把徽章裝到明天要穿的衣服內袋裏。青笙專門打電話來問,看來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要弄丢比較好。

早上的警察局裏,還有絲絲尚未恢複的疲憊彌漫着。魏皓之蹲在牆角,防備地露出半張臉,剛巧被來警察局的吳少言逮了個正着。

本來,只是想過來提供一下有關盛天平的線索,沒想到一擡頭,一個他好久沒見過的人就躲在角落裏觀察着“敵情”。

之前的事,好像還沒有确确實實地“報答”過魏皓之吧。

想到這裏,吳少言對着魏皓之笑了笑。“皓之啊~”聲音渾厚,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身形不穩了一下。他倒是一點不受影響,厚臉皮也是可以練出來的嘛!魏皓之在被發現後就收回了自己的頭,着急忙慌地朝裏跑去,不過還是被他一個箭步逮住了。

“那天的事,真是謝謝你呢!”吳少言皮笑肉不笑地對着魏皓之說。那天被林中裏撲倒後他一連好幾天幹活都不利索,還得時不時得接受青笙同情的目光。

“不謝不謝,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是盡心盡力辦好的哈哈哈……”魏皓之弱弱地回着吳少言,一面向着身後的同事們使着眼色,口型好像是“救命”。哼,還知道心虛,證明這人不是個沒心眼的。吳少言手上的勁提了幾分,感覺越來越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

“唉,哥哎,有話好說,別動手……別動手啊……”魏皓之躲避着他的攻擊,間隙裏斷斷續續地求饒着。好說?被人賣了還要給那人數鈔票嗎?要是他,非得把那人屋裏的房頂都給掀了不可!

吳少言打着,魏皓之也不還手,打急了回一句,“你這是襲警!”他停手看了看魏皓之的同事們,那些人一臉看好戲地笑着,“打吧打吧,這家夥平常是有點欠,不算你襲警。”

“你們……”魏皓之用手指點着那些共事好友們,“我的心好痛!從今天起我要和你們割袍斷義!”

他趁着魏皓之和同事鬥嘴時不露聲色地接近了魏皓之,捏着警察的肩,“皓之啊……我的‘謝禮’還沒給完呢。”

據說自那天之後,魏皓之多了一個名號叫做“耗子”,說實話,那抱着頭在警局亂竄的樣子,确實挺像某種齧齒動物的。

窗明幾淨的大廳內,穿着高端套裝的希曼夫人正拿着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紅茶。希曼夫人大概有四十左右的樣子,雖然有些皺紋但風韻猶存,金色泛白的頭發被仔細地盤了起來。臉上妝容不濃不淡,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盛天平坐在希曼夫人對面的沙發上,對面前擺着的一個三層的糕點架視而不見,漸漸地顯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來。

吳少言從警局出來,就接到疤臉打來的電話,說盛天平要他們緊急集合。他跟着疤臉上了車來到大使館內部,盛天平帶着他和疤臉,一起去見了希曼夫人。希曼夫人慢條斯理地品着她的下午茶,好大一會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吳少言和疤臉站在盛天平的身後,都能看到盛天平滲出襯衫的汗意。盛天平都快要坐不住了。

“你就是吳少言嗎?”

希曼夫人放下茶杯,用帶有一點怪調的普通話,對着他說到。

“我是。”吳少言出了聲。

希曼夫人點了點頭,又打量了他一會後,什麽話都不說,拿起了一塊瑪德琳。

盛天平轉過頭,嚴厲地瞪了一眼吳少言。他不明白希曼夫人突然提到自己的原因,但是就那個形勢,也不能說些什麽。

在猶豫了老半天後,盛天平開了口,“夫人,我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快一點……”

“這種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一切還要靠下個月的例行會議上投票表決才可以。不過……今天晚上倒是有個小聚會,你可以,向他們介紹一下你的能力。”

吳少言的手緊了緊,不由得摸了摸那戴在手上的戒指。這戒指是他離開警局時,魏皓之給他的。其實是一個定位器,轉一轉戒指就會啓動,魏皓之就能得到消息,監測到他們的位置。如果晚上有聚會的話,盛天平就要出去,說不定可以直接把盛天平送到監獄裏。至于那個組織……那不是該管的事,他有一種預感,那只會是一個更加深不見底的地獄。

“我跟着你們一起去吧!老大,我不是很會打架嗎?萬一有什麽事,我可以幫你們。”晚上,盛天平讓吳少言開着車,帶着疤臉去了一個十分高檔的俱樂部裏。盛天平是想讓吳少言待在車裏的,他覺得還是要為自己争取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把盛天平打倒的機會。盛天平猶豫地看了看他。吳少言辯白着,“我能搞什麽鬼,我的‘罪證’不是還在您手上嗎?”

“老大。”疤臉在盛天平耳邊低聲說着什麽。盛天平擺了擺手,看看吳少言,“好,你也來吧。”

他偷偷打開了定位器,跟着盛天平走進俱樂部。

進了俱樂部裏,盛天平拿出一張小小的鍍金名片交給侍者,侍者領着他們乘電梯進到一個有一扇十分華麗的木雕大門的房間。

這其實是個酒會,裏面有不少西裝革履,儀容得體的人。男男女女穿着晚禮服,帶着假面,端着酒杯三三兩兩地交談着。不過,所有人都帶着面具,應該是要隐瞞他們的身份吧。

盛天平一進大門,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他們三個,是在場僅剩的沒有戴面具的人。盛天平突然停下腳步,偏過頭靠近他,“小子,對不住了。就當是欠我的,你也助我一臂之力吧!”他還沒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疤臉就在他背後抓住了他。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我為我們抓住了一個意圖刺探機密的大間諜。”盛天平指着一臉錯愕的吳少言,向着那些停下交談看着他們的人們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