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北辰拿着書,匆匆忙忙地跑到圖書館,施航早已經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等她,他正在翻閱一本書,眼神很專注,北辰有些看呆了,柔和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連頭發上都被染上了一層金色,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看書的施航,都那麽光芒四射。

北辰回回神,緩緩朝他走去,直到她的影子落在桌面上,施航才擡起頭,見到北辰,他合上書笑道:“來了,坐吧。”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中小鹿亂撞,他怎麽能笑得這麽溫暖人心,北辰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羞澀的神情。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很快調整好心态,露出标準的笑容:“開始吧。”

施航點點頭,按照那日飯局的約定,施航負責周一中午給她補習,而地點就選擇了安靜的圖書館。

施航作為一名老師十分盡責,他會将一道數學題解得很細,再一步步講解給北辰聽,這麽認真負責的他一定不知道有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嘴裏雖然應着,但卻是敷衍的語氣詞。那小眼神時不時總要盯着他,看他說話的樣子,笑起來的樣子,寫字的樣子。

似乎男生的字永遠都是那麽粗礦中帶點扭曲,雖然他一筆一劃盡量書寫認真,但也只是能看,真不算好看。

“好了,你來做做看。”施航把鉛筆稿擦掉,留下一道題和一片空白。

北辰懵裏懵懂地結果紙筆,這才開始認真看題,看完之後用鉛筆沙沙沙寫下答案,施航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麽大問題,表揚道:“不錯,孺子可教也。”

“當然!”北辰得意道。

圖書館右邊靠窗的位置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探究似的看着他們,或驚奇,或羨慕,或贊賞。

一個月之後,北辰和施航在交往的消息以訛傳訛傳遍了整個學校,北辰心裏無比清楚,他倆可真是一清二白的,就算她有非分之想,施航也不給機會,她只是找到了一個可以接近他的途徑。因為不想給施航添麻煩讓他感到困惱,這樣的訛傳,她一再否認,可別人只當她是害羞或矯情。

班級裏更是八卦開了鍋,一口一個嫂子的喊,恭敬萬分,整個班最要數鄭朵最開心,她拉着北辰的手欣慰地說:“太好了,只要有這層關系,管它什麽紀檢部衛生部城鄉結合部,只要進我們教室,你就往講臺上一站,拔地一聲吼,直接讓他們滾出去。”

解釋無力,北辰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就讓她遠離世俗吧。

十佳優等生,老師最看好的得力門生施航成了衆男生調侃的對象,作為損友的顧豪完全嘴下不留情調笑道:“看着像根木頭樁子,沒想到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啊,虧我上次那麽認真傳授給你知識,原來暗搓搓就收入囊中。”

“別胡說,我們只是朋友,北辰,我配不上她。”施航淡淡地說。

“你有什麽配不上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

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顧豪嘆了口氣說:“施木頭,你就是對自己不夠自信,很容易錯失良緣啊。”

原本北辰以為這樣一場鬧劇,或許會讓他們變得有所不同,要麽順應緋聞,要麽變得疏遠拘謹,但事實是什麽都沒有變,照樣可以坐在圖書館的那一角,照樣可以有說有笑,他不說,她不提,就這樣保持着一貫的默契。

随着時間推移,北辰和文靜溫婉的蘇挽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蘇挽也不再那麽拘謹,不再總是慌張地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其中林亦馳功不可沒,這個自來熟的男生永遠都不會冷場,再無聊的話題經過他的嘴總能變得妙趣橫生,也許相處久了,也或者是習慣了,蘇挽慢慢融入了這種輕松的氣氛。

期末結束,北辰的名次讓施航有點小挫傷,明明什麽都懂了,題目也會做了,卻沒有太大的進步,他還以為北辰至少能前班級進十名。

告別學校回到家裏準備歡歡喜喜地過年,一直忙碌着的北羽坤也匆匆趕回來,端着一副極其嚴厲的臉色地把自家女兒訓了一頓,自然是因為成績,想他們兩夫妻當年讀書的時候可都是名列前茅,怎麽生個女兒一點兒都不随他們。

“你看看人家亦馳,多學着點!”北羽坤恨鐵不成鋼地說。

“那塊廢電池那麽好,你就把他抱回來當兒子算了。”一大一小兩父女鬥起嘴來。

北羽坤作勢掄起袖子,“你還來勁了是吧!”

“你還學會打女兒了!”楊雪從廚房走出來把寶貝女兒護在身後,“警告你,不許動手!”

方才還在女兒面前嚣張的北羽坤臉色瞬間一轉,急忙摟着老婆的肩,細聲細氣地說:“你還不知道我,我就做做樣子,誰敢打她啊!不過,你寵女兒可不能這麽寵,看她這暴脾氣,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才緩下臉色的楊雪又甩開北羽坤的手,“誰說我們家女兒嫁不出去!閉上你的烏鴉嘴。”

“就是!”北辰立即抱住媽媽的手臂,“媽,走,我幫你做飯去。”

楊雪寵溺地拍拍北辰的臉蛋,拉着她走進廚房,北辰調皮地轉過頭沖着孤獨的老爸做了個鬼臉。北羽坤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從這個女兒出生後,他在家裏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現在已經淪落到最底層了。

不過,楊雪雖然在老公面前護着女兒,但私底下還是毫無偏袒之心地訓了她一頓,林亦馳再次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被誇得跟神一樣完美,奈何北辰獨獨不敢跟媽媽頂嘴,只能默默承受着林亦馳帶給她的精神上的打擊,心裏狠狠地咒罵着。

“阿!切!”同一時間,坐在飛機上的林亦馳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作為母親的孫亦趕緊遞上餐巾紙,“感冒了?”

林亦馳接過餐巾紙擤擤鼻涕,不正經地說:“應該是衆多愛慕我的小女生在這個寒冷的冬夜想起了我。”

林母一掌重重地拍過去。

“媽!痛!”

“媽不痛,你說你幾歲的人了,跟小孩兒一樣,還是生女兒好,北辰多乖,跟小棉襖似的,甜甜的,你個孩子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她?”林亦馳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您別把記憶停留在幼兒園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北辰小時候是魔童,長大後是瘋婆子。”

林母又狠狠地給了他一掌,“也不知道誰小時候鬧着要娶星星。”

“又翻陳年舊事!誰沒有個過去啊!”

林亦馳無比冤枉,想他幼兒園剛見到北辰的時候,他也被迷惑了,北辰就像一個小天使,閃閃亮亮的大眼睛,白嫩嫩的小臉,可愛的波波頭,說起話來又甜又糯,她說她是天上落下來的星星,肉嘟嘟的林亦馳信以為真,天天追在北辰身後星星星星地喊個不停。但是,之後北辰表現出的一系列魔童本質傷害了他純真而又善良的內心。

然而恰恰有一次林母親自來接兒子回家,看見了披着天使外表的北辰,愛得不得了,北辰的嘴很甜,奶聲奶氣地說:“漂亮阿姨,我的媽媽還沒有來,能陪陪我嗎?”她一口一個漂亮阿姨地叫着,叫得林母心都酥了,即刻撇下自家兒子,專心致志逗北辰玩,一直等到楊雪來接女兒,兩個年輕媽媽一拍即合,極其談得來,漸漸地,一來二往,都成了好朋友。

而後,小學,初中,高中,都在一起,幸運的是,他在小學的時候就已經茅塞頓開,覺得自己不能被一個個頭矮上一截的小女生呼來喝去,踩在腳底下盡情□□,于是乎,在經驗中找到了可以抗衡北辰的方法,再也不用被她以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欺騙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