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就撒了下來,花園裏一絲好似茉莉般屬于花朵的清香。

方才察覺自己在亭中坐了一夜,少年呼了一口氣,略微懶散地站起,環視了這猶如仙境般的花園一周,方才起步向亭外走去。

少年不過雙十,墨發玉冠,墨黑的頭發高高束起,卻只有到脖頸那麽長。一襲白衣飄然塵世中,超然脫俗。

“七言。”耳畔傳來女子清脆的呼喚,夏宇擡起頭,随後便是淡淡一笑。

“五姐怎知我在這裏?”昨天不過是無意間想出來散散步,卻不料臨時有所感悟,到沒想到便會直接在這裏突破了。

少女看似二十出頭的年紀,墨黑的秀發卷成一筆流雲髻,幾個翠玉雕制而成的發簪斜插在發件,緋紅色的長衫垂地,陪襯這鳥語花香,倒顯得風雅非常。

被夏宇稱作五姐的少女徑直走上前去,竟是擡起如玉的右手撫上夏宇的發,将散落在夏宇鬓角的一絲長發撇開。“看你,昨天是不是一時間領悟了,就忘記回房直接在這裏修煉了?要不是我早起去房裏看過發現你不在,也不會找到這裏來。”

少女的動作讓夏宇有些不自然,雖然來這個世界半年了,頂替了夏七言這個身份半年了,他的頭發也長得足以想這個世界裏的人一般束起來了,但他終歸不是夏七言,這個屬于真正夏七言的親情,他還是有些适應不了。

清風送早,夏五憐似是沒有注意到夏宇的哪一點不自然,垂下右手,嫣然一笑道:“怎麽,你在這裏打坐了一個晚上,憑你的天賦,難道說沒有長進?還不告訴你五姐?”

“六星異術師。”他本來就出在五星異術師的瓶頸,只是昨日一個契機,他突破五星到達六星也是正常。

清晨的氣息加上花草沁人心脾的味道讓人身心愉悅,夏五憐雖早有預料,但還是震撼到了一把。她本以為七言只是實力進了一些,卻不想竟是進階。她的這個七弟,明明是那百裏挑一的天才,可偏偏卻從不把他的實力擺在他人面前。

若不是她是七言最為親近的五姐,恐怕也是像他人一般被蒙在鼓裏,也是以為夏家的七少爺是這些異能世家裏唯一一個不會異能沒有戰力的普通人呢。

“六星異術師啊,如果不是你從不願意告訴別人你的戰力指數,我倒是很好奇呢。”夏五憐微微聳了聳肩,看似不經意的一說。

夏宇沒有答話,少年只是擡頭仰望蒼穹,似是這蒼穹之上有迷人之景,令人向往一般。

少年腦海裏浮現的,是那鐵時空的點點滴滴。雖然知道自己從聖界回到鐵時空的機會渺茫,可他還是忍不住的奢求啊。

奢求回到那個他本來應該屬于的家,那個有着他家人的鐵時空。比起這聖界,鐵時空的爾虞我詐,是多麽的幼稚,多麽的微不足道啊。這個強者為尊的聖界啊,吃人不吐骨頭的聖界啊。

半年前未因意外來到聖界之前,他一直都認為,夏天那般破五萬點的戰力指數已是世間難有,天下第一。不料這聖界,破萬點的高手竟是随處可見,更遑論那破五萬點的人數之多了。這裏,竟是要達到十萬點的戰力,方才是異能的入門。

入門之後,便有等級之分。異能者,異術者,随後是異術師,異術師之後,竟是還有異主。目前夏宇已知的四個等級,每四個等級還囊括九星,一星比一星難進階。據五姐四哥他們說,大多數人在戰力破十萬之時便是止住了腳步,再無寸進。

但雖是如此,确定對方的等級,還是難以判斷對方的戰力,等級只是自身的修為,但戰力卻是自身總的綜合實力,有的人超過自己所在等級該有的戰力,但也有的人戰力弱于自己等級本該有的戰力,自然也有人是恰恰剛剛好的。

至于自己,自半年前來到聖界只有鬼鳳那一身戰力之外便無其他。到如今修到六星異術師,據四哥說他是天才,但夏宇也不甚清楚自己的進步是快是慢。因這半年來為了不讓自己與更多的人接觸,以防被人懷疑他并不是真正的夏七言,只是夏七言的□□,夏宇深居簡出,除了一些原本夏七言的家人,倒也沒有與誰接觸。

想到鬼鳳,夏宇微微顫動了一下。當初莫名其妙地來到聖界,醒來後才發現脖頸間的封龍貼早已不知去向,鬼鳳也不見蹤跡,但他的身體裏竟還留着鬼鳳的戰力。半年間他也曾經在心中喚過鬼鳳,卻從來沒有成果。而鬼鳳的異能因是魔界的,在這聖界他從未敢用。

唉,鬼鳳啊,你到底身處何處啊。

想來當初剛剛來到聖界,被人認作那剛剛因失足跌落山崖而死的夏七言,也就是夏宇在聖界的□□,那是的他,竟是一個勁地裝失憶。不過,那一身現代的行頭和那短發,還是給他惹了不少疑點。

呵,那些人倒是以為他是因為墜落懸崖才失去了戰力,倒讓夏宇這個對于聖界來說基本等于不會異能的人蒙混過關。畢竟,那所謂的懸崖好像是有什麽天魔戾氣的地方,掉下去失去戰力也是有可能的。倒是那短發,這聖界竟是類似于古代的一個世界,他的那一頭短發,倒讓那些夏家的人差點以為,他夏七言是因為失去戰力想不開要修習佛道,也就是,出家……

哎,只可惜,那夏七言還真的是掉下去連渣都不剩了,倒讓他這個不小心來到聖界之人頂替了去。他夏宇倒也不是故意要冒名頂替啊,只是他剛剛好掉在了夏家門口昏迷了過去,被人誤認為是夏七言給擡回了夏家。

醒來弄清楚情況之後呢?他便是狗血地假裝失憶加失去戰力。本來還想偷偷走了好的,但發現聖界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吃人根本連骨頭都不剩的法則之後,他便留在夏家了。畢竟,他這個在聖界連小孩都有的那麽一丁點戰力,根本保護不了自己,那倒不如裝個夏大世家的七少爺來的安全。

思籌間,夏宇望着蒼穹的眼中透出他的哀愁,略微蹙了蹙眉。

夏五憐站在一旁,倒也沒有打擾夏宇的失神,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等着她的七弟回神。半年了啊,自半年前七弟從天魔崖上失足墜落,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便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天賦卓越不說,就是那性情,也是大變。

又是一陣清風送,立于亭外失神的白衣少年終是回過神來,只聽得少年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便轉過身來對身前的少女道:“五姐,別站在這院子裏吹風了,我們回房吧。”

“回房倒是不用了。”夏五憐掩嘴一笑,手臂的擺動帶動衣袖的飄舞,與夏宇有幾分相似的面孔恍若谪仙,卻又是傾城之人。“我來找你啊,是因為父親正在召集全家人呢,我們現在得去大廳。”

“父親?”夏宇下意識地重複了這對他而言只有半年親情而言的父親,甚至于連關愛都吝啬地不願給與“夏七言”的父親,這個時候,他召集全家人是要幹什麽?

夏宇負手而立,俊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疑惑,他的眼神不似與他同齡的少年一般充滿高傲,自信,只有一縷愁思。早在小時候,他便失去了天真的資格。

“四哥呢?”思索了一陣,夏宇似是想不明白為何要召集全家人,只得等到了大廳再見分曉了。

“你四哥早就去了,現在,應該就差我們兩個了,快早吧。”說罷,女子早上前拉起少年的左手,少年也沒有多加抵觸,只是順着女子的走勢向前走去。

夏宇勾起自嘲的微笑,在他沒來聖潔之前,夏七言本就是一個人微言輕之人,雖是夏家嫡出,卻因資質平庸,從未有人注意過,不過這倒也給他“失憶”幫了不少忙。畢竟一個資質平庸之人,并不會有多少人會主動和他接觸。

只是,這次召集全家,為什麽會有他在內?他也遇到過幾次大事情,倒從來沒有他參與的份,連通知都通知不到他。他若是知道了,定是從婢女的口裏打聽得。可這次為什麽又有他了?

或許說召集全家的時候忘記吩咐不要叫他這個例外了吧。他可別自己想太多了。

蒼穹似乎還是那麽的寂靜,院內的香花含苞欲放,被一陣陣晨風吹得搖搖欲墜,倒似少年此時無盡哀愁的心态。

這聖界啊,這可嘆的聖界啊,這對他而言陌生的聖界啊。

鬼鳳,你又身處何處呢?在這個舉目無親的聖界,若是有鬼鳳相伴,想必他的路,也會好走一些吧。但願鬼鳳,不是出事了才好。連封龍貼都無影無蹤了,卻也不見鬼鳳,只怕是,兇多吉少啊。

思及此處,少年便又是不住一聲嘆息。

他能否,找到那百分之一的機會回到鐵時空,又能否,在這弱肉強食之地生存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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