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兩句老話,時也運也命也,天時地利人和,總是把“時”放在第一位,活的越久,年齡越大,就能感悟到古人的智慧。

還有一個詞:緣分,不過是指,沒有早一分,沒有晚一秒,兩個人在合适的時候碰到了。

池崇陽這幾天一直在想古人說的這幾句話,他在懷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上天給他安排好的另一半?只是,唯物與唯心,他雖然兼收并蓄,總歸是唯物占的比例更大些。

所以,他心有所想,身必有所行,且,行必果。地板上的這袋資料裝的便是那個女人的前半生。

池崇陽彎腰撿起,立在門口拆開資料袋,她的一切便按着時間順序呈現在他的眼前:只有100天的她眼睛就超大,小鼻子很秀氣,臉蛋胖乎乎的,很有福氣的樣子,被一個老照相館留在櫥窗裏展示;幼兒園,小學,直到初中,各種獲獎照片上的她仍帶着些嬰兒肥,看來楚媽媽養的不錯,否則怎麽能有170厘米的身高?高中開始,她漸漸的有了現在的影子了;大學入校時的氣質已然漸冷。

按部就班的人生,沒有任何污點的人生,簡單卻優秀的人生,私家偵探說她并無任何感情經歷,說她的生活只有兩部分:周一到周五在a公司上班,周六下午和周日整天在自閉症學校做義工,周六上午不詳,應該是自由活動時間。

池崇陽摸着義工牆上照片的翻拍照,心底喃喃的說:哦,她周末竟然是去做義工!而且一做就是九年!這點是自己并沒有想到的。

盯着那張還有些稚氣的臉,池崇陽盯了好久,好久,她的純粹是否能看透他背後所有的動作?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的純粹是否能接受他的複雜?

手段與結果,他還是選擇了結果,池崇陽拿出手機:“再查,查她的感情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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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七點三十分,楚凝正往班車點飛奔,離目标越來越近,她已經看見班車停着,在等她。楚凝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才看到池崇陽就站在車門處。

池崇陽對着楚凝伸出手,楚凝假裝看不見,雙手拉着雙肩包帶子,馬上,楚凝就知道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池崇陽伸出的手并沒有收回,在同事們的衆目睽睽之下拉住了楚凝的手腕,一用力就把她拉上了車。

關車門,池崇陽對班車司機說:“開車!”

楚凝不好意思對同事點頭示謙:“對不起,遲到了兩分鐘,耽誤大家時間了!”

車長是財務經理溫蒂(wendy),溫蒂看着兩個人還沒有來的及分開的手,眼神冷了冷,嚴厲訓斥:“下次早一點!讓整車人都在等你一個!”

楚凝臉一紅,a公司文化最注重(尊重),同事之間都非常禮貌,有事說事,從不會當衆說如此的重話,可她批評的沒錯,确實是自己遲到了。

走在前面的池崇陽腳步一停,看了溫蒂一眼,楚凝在後面推,小聲說:“快去坐好。”

池崇陽倒是聽話的接着往車後廂走着,坐好,眼神冰冷,心裏還是有一股氣壓着,活了二十五年,他何嘗被別人用這種口氣說過?出師不利r,你的世界實在不歡迎我。

楚凝小聲的問:“你怎麽坐班車了?”

“我不是說過要仰視你的嗎?”池崇陽悶聲說,又問:“你怎麽遲到了?”

哦,他是說過,他說他可以彎腰,可以屈膝,可以蹲着來仰視自己,楚凝低頭掩飾自己的臉紅,小聲說:“小雅有點不舒服。”

“哦!”池崇陽冷着臉不發一言,少有的沒有再挑逗楚凝,甚至連楚凝偷偷的把手抽回去,都沒有再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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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崇陽泡了杯咖啡,昂着頭喝着,瑞貝卡走過來:“早啊,池帥!”

“早!”池崇陽頭也沒有回,沒有低,嗯了一聲。

瑞貝卡拍了他肩一下,說:“大清早的,你這是憂郁的上45度角呢?還是冷酷的上45度角呢?不管什麽情緒,都是完美的45度角!哦,不只45度角,是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咳!長的帥就是好,本來因為前晚的事想生氣來着,這麽看見你的臉,就煙消雲散了呢。”

池崇陽也笑了,回過頭來,說:“瑞貝卡,你遲到了!”

“真是越無法無天了,才來了幾天啊,竟敢來教訓姐姐我了!”瑞貝卡伸了個指頭戳了下池崇陽的額頭,算了,算了,有這麽調戲池大帥哥權利也不錯,就夠讓那幫小姑娘們眼紅的了,其他的,慢慢圖吧,楚凝與她相比,還是她更适合這個男狐貍一些。

瑞貝卡又說:“晚來了十幾分鐘算什麽,我們是彈性工作制,下午我晚走一會就是了,一天做夠八個小時就行!”

有幾個小姑娘在往咖啡吧探頭,看到池崇陽,眼睛放光,再一看,瑞貝卡也在裏面,便“嗖”的沒有影兒。

瑞貝卡對池崇陽勾勾手指:“來我辦公室吧,不能霸占了這公共區域,惹了衆怒可不是好玩的!”

池崇陽跟在後面,說:“你還怕惹衆怒?我去你辦公室,豈不是更惹衆怒?”

瑞貝卡笑笑:“你對自己的魅力倒是自信。”

“魅力?”池崇陽裝傻:“什麽魅力?”

瑞貝卡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坐在老板椅上,她很喜歡這樣,在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裏,她坐着,池崇陽站着,此時此刻,無論他有什麽背景,她都是上司,瑞貝卡笑笑:“不自知?當然是男性魅力,若是我有錢,肯定把你包了。”

哈,被調戲了,這個女人越來越大膽了,該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了,由着她這麽下去,越陷越深,由愛生恨,最終不但不是助力反成阻力就不好了。

池崇陽笑笑,端着咖啡站在窗前,他知道停車場那輛高爾夫是瑞貝卡的,愛笑的女人會調情的女人果然是更吃的開,冰山臉就是學不會這一點。

瑞貝卡笑吟吟的看着這個面上輕狂,實際城府比誰都是深的男人,問:“你剛才在咖啡吧擺個雕塑樣子幹什麽呢?想什麽?我聽說你今天竟然是坐班車來的?。”

“你消息倒是靈通!”池崇陽臉上挂着一抹笑的看着瑞貝卡,班車才到了5分鐘,就有人向她彙報了。

瑞貝卡直白的說:“人事總監在歐洲,你說,整個中國公司有多少人費盡心思的巴結我這個人力資源部經理?否則我怎敢把你這個大衆情人拉進辦公室,我不怕公司裏所有的女人,她們不敢來惹我,我不給她們小鞋穿就不錯了!怎麽樣?人生的第一次班車之旅還算愉快嗎?”

“愉快?no!因為遲到被車長溫蒂訓了。”

“被溫蒂訓了?哈哈…”瑞貝卡笑起來,笑足了一分鐘,才止住,說:“溫蒂會訓你?這事還要怪我,我只把你的背景向阿凝透了透,其他人都還以為你只是個纨绔的富二代呢!一會兒,我會向溫蒂普及你家背景的,她會找個合适的方式向你道歉的。溫蒂那個女人最是欺軟怕硬,捧高踩低。之前我坐班車的時候,那個時候溫蒂還是財務主管,她的頂頭上司財務經理天天遲到,溫蒂硬是力排衆議的每天等那位,去年,那個經理走了,走前把溫蒂扶了起來。沒有想到我這一年多沒有坐班車,溫蒂脾氣倒是長了不少,也許是做了一年的經理,腰杆硬了。”

“只是,”瑞貝卡頓了頓,“依你的性子,你會乖乖挨訓?!”

“我還以為她是秉公執法呢!就低頭了。”

“哈哈,看看,還是新人吧,以後多來我這裏坐坐,讓我這個老人多給你普及普及每個人的黑歷史!”

池崇陽一笑,突然問:“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愛?”

“你這是指的誰?”瑞貝卡挑着眉問。

池崇陽不說話,只是等着。

他說的是自己對他的挑逗?還是李默追楚凝?還是他對楚凝越來越明顯的不一樣?做人事的知道怎麽處理冷場局面,瑞貝卡不再繞圈,還是打算先打虛槍:“你說李默追阿凝?若是阿凝真的從了李默,再多的要求李默都能答應,哪裏還在乎這份工作!再說,他在這個公司做了7年的采購,也該挪個地方了。”

“哦。”池崇陽發了一聲。

明顯這點信息量不足以打發這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已經換上了一張沉穩成熟露着心機的臉,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顯出本色,這是打算要攤牌嗎?他會說什麽?說他真實的身家?說他來a公司的目的?不會!這種人絕對不會明說,但,會暗示。

這種成熟的人會把公私分的很開,工作與感情分的很開,他若是将你納入他的麾下,那也就是表明絕不會和你發生感情糾葛。很不幸,瑞貝卡心裏道:他對自己的選擇是工作夥伴。

瑞貝卡思索片刻,話鋒一轉:“那晚見到的你那哥哥,是做房地産的?”

“嗯,他在市中心正在運作一個樓盤,快封頂了,怎麽?你要買房子?”池崇陽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心道:瑞貝卡也算是聰明的女人,只兩句話就嗅出味了,主意變的也快,這是放棄人,打算抓點實際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