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辰發現自己變熊貓了,無奈只好戴上一副框架眼鏡遮擋她大大的熊貓眼。

上午的課全被她用來補覺了,一直到午飯時間。

施航,林亦馳再加上個蘇挽,三人結隊來到北辰的班級,因為北辰坐在靠窗的位置,幾個人圍在窗臺邊興致盎然地看了會兒,睡得□□靜了,篤定她不會輕易醒過來,林亦馳伸出魔爪,剛想抓抓北辰的頭發就被蘇挽一掌劈過來,及時阻止。

“就說你不能跟這個女人呆久了,都學會打人了。”林亦馳收回手頗有些委屈地說。

蘇挽毫不理會他裝出來的柔弱,朝着施航看了看,施航伸出手輕輕拍拍北辰的肩,睡得正香的人沒有絲毫反應,林亦馳趁機出手,朝着北辰後背重重一拍,之後,又急急收回罪惡的右手,躲在兩人之後。

這一下,北辰從美夢中驚醒,皺了皺眉頭,瞪着水汪汪的雙眼憤怒地朝窗外掃去,只看見施航弓下身子趴在窗臺上笑臉盈盈的看着她,因為她的轉頭,兩人的距離拉得近了,至少她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看過他。

然後,等北辰意識到這點之後,做出了一個舉動,她竟然不經大腦思考般的把窗簾拉過來,擋住了兩人的視線,一手握着窗簾,自己也呆了一下,頓時覺得再丢臉不過,懊惱地咬咬牙,走出教室。

走廊上,林亦馳拉着蘇挽笑得無法自已,蘇挽露出極其為難的臉色,北辰已經做到了自動過濾某些不良因素,選擇直接無視,乖乖地走到施航面前。

“吃飯去吧,我們幾個一起。”施航說着擡起手整理了一下她那睡得翹起的短發,想要讓頭發平順地貼下來,可是整理了一會兒,那撮可愛小短發還是彎彎的翹起。

北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懶懶地說:“好啊,做夢都在吃飯了。”說完,傻傻地笑了笑。

兩人并肩往前走,施航回過頭對林亦馳擺擺手,示意他們跟上,林亦馳早早地止住笑,有些傻眼地看着前面的兩人,對着身邊的蘇挽說:“你不覺得他們有點怪嗎?”

“沒有,你才怪呢!”蘇挽拉拉他的衣袖,趕緊跟了上去。

林亦馳悠閑地蕩在後面,不滿道:“喂,我可是你男朋友,聽我的,他們之間一定有問題。”

蘇挽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跑上前勾住北辰的臂彎,兩個女生有說有笑。

林亦馳無奈地搖搖頭,兩個女生中間根本容不下他,自找沒趣,只好跟施航兩個人一起蕩在後面。

飯後,施航體貼至極地把北辰送回教室,提醒她晚上要早些睡,北辰心裏樂開了花,點頭如搗蒜,因為還有林亦馳和蘇挽一起,四個人紮成堆,他們并沒引起別人的注意,倒是林亦馳一直疑心重重地打量着他們,畢竟北辰乖到讓他詫異。

幾個人各自分開,北辰剛踏入教室,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急忙沖出去,“林亦馳,站住。”

北辰望望教室裏,孫倩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快步走上前,把他拉到轉角。

“幹嘛?神神秘秘的。”

“我跟你說件事。”北辰小聲道,“我們寝室有個女孩子想跟你交個朋友……”

林亦馳的嘴角不經意地勾起,“星星你有沒有腦子,我現在有女朋友。”

他雖然笑着,但北辰知道他有些生氣,連語氣都帶了些冷意,北辰只覺得有些心虛,卻還是固執地說:“兇什麽。”聲音低低的,到底還是一只紙老虎。

“我沒兇你,你想,換做你有男朋友你樂意介紹一個別有用心的女孩子給他?我怕蘇挽會誤會。”

北辰細細一想,要是哪個居心叵測的女生纏上施航,她肯定會很生氣,北辰突然意志堅定地說:“不行,當然不行!”

“嗯?”林亦馳摸摸下巴,“你和施航究竟怎麽回事?”

看着林亦馳那似乎看透一切居高臨下的眼神,北辰有些不服氣,踮起腳尖,想要稍微縮短一些海拔差距,她不示弱地仰起頭,“怎麽?羨慕嗎?”

林亦馳好笑地搖搖頭,“有什麽好羨慕的,不過,像你這種涉世未深的小丫頭還是要小心點,男人很危險的。”

北辰冷嗤一聲,“不用你教,你算是最危險的了,還有臉說別人,不許說他!”

“才認識多久,就這麽被拐了。”

北辰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跑回教室。

看見她回來,孫倩鄭朵趕緊圍過來詢問戰況。

“林亦馳有女朋友,是蘇挽,所以孫倩,不好意思昨晚沒告訴你。”

孫倩的笑容滞住了一下,随後有些失望地低下頭,沒有一句話,鄭朵也配合地安靜下來。

“憑什麽,那個農村……”孫倩咬咬唇,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哎!”鄭朵嘆了一口氣,大喇喇地坐在北辰面前,“愛情是最不公平的事了,而且是肆無忌憚的那種不公平,你看,孫倩從小嬌生慣養,什麽都不輸,偏偏就讓她輸了。”

北辰朝孫倩看去,她趴在桌子上,頭埋在雙臂之間,最然看不見她的情緒,但她應該很難受,畢竟暗戀一個人真的很辛苦,可是有什麽辦法,就算再優秀,也總會有一個人是你永遠沒辦法戰勝的。

周六,施航約北辰去咖啡廳,北辰好好打扮了一番,把稍稍有些長的短發紮上去,紮成一個小小的辮子。第一次約會,竟然會是那麽特別,北辰坐在沙發椅上,一手握着鉛筆,一手搭在畫本上,笑呵呵地看着施航穿梭在桌椅之間,穿戴整齊,端着托盤,文質彬彬地端送咖啡,果然認真的男生是最帥的。不過,北辰不喜歡他對着年輕的女客人露出那麽溫暖人心的笑容,也不喜歡女生看他的神情。

北辰拿起鉛筆撮撮自己的臉蛋,又刷刷地畫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服務生。”

施航放下咖啡,對着客人微微點頭,然後徑直向北辰走去。

“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施航說得一板一眼,北辰抿着嘴,眼睛都笑彎了。

“帥氣的施主席,請把你額頭前的頭發撩上去讓我看看。”

“不行。”施航笑道,“工作期間,等會兒還要拿杯子的。”

北辰點點頭,“還挺有職業道德,沒辦法,我親自代勞。”

施航弓下身子,北辰伸出手探上他的額頭,把頭發輕輕撩起,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才把頭發放下,順便幫他整理了一下,“好了,去工作吧。”北辰甜甜地說。

等到施航走後,北辰再次拿起筆畫起來。

一直到下午三點,施航的工作算是結束了,他趕緊脫下工作服,生怕北辰一個人無聊了。

“給你。”北辰撕下一張畫紙遞給施航。

施航接過一看,有些傻眼,畫紙上的人确實是他沒錯,可是畫中的他一身黑色西裝革履,兩只手揣在褲袋裏,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露出光潔的額頭,本着一臉嚴肅,生人勿近的表情,像是極富有權威的人一般高高在上的站着,施航忍不住一笑,“這是什麽?”

“你以後的樣子。”北辰對自己的創作十分滿意,“我想象的,給你設計了服裝,好看嗎?”

“好看,為什麽我以後會是這樣的呢?”

北辰撐着腦袋想了想,“總覺得你該是這樣,你這麽優秀,以後肯定能闖出一番事業,所以趁這個時候好好巴結巴結你,要是出息了別忘了我。”

施航寶貝地收好畫紙,柔聲說:“那是當然,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可是我現在是窮小子一個,說不定未來沒你想得那麽美好。”

“就算再艱難又怎麽樣?趁着年輕拼一把,不革命哪來的美好生活。”北辰一板一眼地說。

施航伸手輕輕拍拍她的頭,寵溺地笑道:“聽你的,高考我會填報市裏的商學院。”

“哇!”北辰驚呼,“分數線好高的,施航你好厲害。”她投來崇拜的小眼神,A市的商學院在全球都是頂呱呱的,從這裏出來的學生,都是帶動經濟發展的人才,都是女生心目中的完美結婚對象,在北辰看來,這樣的精英學校跟她是隔離的,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不過依照施航頗有些開挂的成績,應該是沒問題的。

施航淺淺一笑,“那你呢?以後學什麽?”

“服裝設計。”北辰抿抿嘴,“希望可以成為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然後有機會去法國見我的偶像Alan。”

看着她星星般湛亮的眼神,施航對那個叫Alan的人有些不滿,“剛才還那樣崇拜的看着我,還以為你的偶像是我。”

“沒錯沒錯,你排第二。”北辰嘻嘻哈哈地說,“我有個好主意,要不以後我們合夥創一個服裝品牌,你負責管理經營,我負責設計規劃。”

這個提議,讓兩個年輕人似乎都找到了為之奮鬥的目标,施航明白,北辰是信任他,更是在鼓勵他,他面上春風得意,內裏卻是一個帶着自卑卻又高傲的人,也許,這麽一點點自卑的心理都會讓他畏住手腳,但北辰,真的像一顆星星,把他照得通透。

☆、第 15 章

“跟我一起就算很辛苦也無所謂嗎?”施航問道。

北辰搖搖頭,“我呢享受得了寬裕富足的生活也過得了辛苦鬥争的生活,現在還年輕就叫苦叫累,以後老了怎麽辦,我們真的可以去試試白手起家,希望不久的将來或者是久遠的将來,你的夢想實現的時候,我的夢想也實現了。”

施航突然有種想抱住她的沖動,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他的心裏暖暖的,想要融掉似的,也許就是有些人,能夠給你如此堅定的決心。

“嗯!北辰,我們一起創下自己的品牌。”

北辰笑得燦爛,兩人走出咖啡廳,她抱住施航的手臂,把頭靠在上面,嘴裏還一直嚷嚷着:“我們要成為大富豪,要比林地主還有錢,哈哈哈。”

施航低頭剛好可以看到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似乎将來唾手可得,不像他想得那樣遙遠,任她興致勃勃地晃着他的手臂,也許勇者就是要這份不懼的力量。

相對于施航和北辰的低調,與之不同的是林亦馳和蘇挽,如今全校都知道兩人交往密切,甚至在各科老師之間也不是什麽秘密,畢竟兩個學習優異的好學生,人家談戀愛也沒有影響學習,還似乎有些互相進步的趨勢,自然,學校不好說什麽,而林亦馳對女朋友好更是被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舍得花錢買禮物,怕蘇挽餓着,天天送早餐,又懂得讨女朋友開心,簡直讓衆多女生紅了眼,只可惜名草有主,松不了土。

其實因為蘇挽不是張揚的性子,他們之前也算是低調,知道他們戀情的人在少數,要不是因為那件惡劣的事情,恐怕他們現在還是維持原狀的。說來,這件事與北辰也有點聯系,也因此,她愧疚了許久。

孫倩本來就有些大小姐脾氣,她是驕傲的,自從知道蘇挽與林亦馳的關系之後,她并不怎麽待見蘇挽,但兩人本就沒什麽交集,也不存在挑起是非。

可狹路相逢在所難免。那天,蘇挽去廁所洗調色盤,顏料幹了,洗起來有些費勁,便有力搓洗起來,可是,一個不小心,調色盤沒拿穩,“哐當”一聲掉在了洗手臺上,所謂冤家路窄,沒洗淨的顏料飛濺到剛上完廁所出來洗手的孫倩身上,雪白的襯衫立即暈上了五顏六色。

當對一個人有偏見之時,她做的任何事都會被扣上“故意”兩個字,而那時的孫倩正是這樣的心理,盡管蘇挽一個勁兒地道歉,急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但孫倩完全不理會她,憤怒地喊道:“蘇挽你就是故意的!”

“沒有,對不起,我馬上幫你洗幹淨。”蘇挽細聲解釋,上前想拉住她的衣服。

孫倩嫌棄地躲開身子,甩開她的手,“你能不能有點腦子,現在洗你讓我穿什麽?裸奔嗎?”

蘇挽想解釋,可孫倩絲毫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拿起調色盤往她身上一潑,蘇挽身上的衣服立即變得斑斑點點,連臉上也濺上了顏料。看着她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委屈地哭,孫倩解氣地說:“反正你也賠不了我,大家一來二往算是扯平了。”

孫倩傲氣地轉過頭,正準備離開,才走幾步,人群中一陣議論,林亦馳突然沖了出來,扯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帶,孫倩被輕而易舉地甩到蘇挽面前,險些一個踉跄摔倒。

林亦馳在衆目睽睽之下脫下自己的外套給蘇挽披上,蘇挽怕弄髒了,微微側側身子,對着他搖搖頭,林亦馳強行把衣服給她套上,然後走到孫倩面前,從錢包裏抽出錢放到她的襯衫口袋裏,一臉冷意地說:“校服是不值錢,但我們家蘇挽的臉可不是你能潑的,如果羨慕她漂亮,我倒可以給你一筆刀子費。”

孫倩面色蒼白,豆大的淚珠流了下來,然後一轉身,掩面沖出人群。林亦馳毫不理會,轉身走到蘇挽面前,用水幫她把臉上的顏料洗幹淨,又貼心地送她回寝室換衣服。

從此之後,他們就舉校聞名了,所有人都知道林亦馳有個女朋友叫做蘇挽,而林亦馳對蘇挽的好,讓人羨慕到抓狂。

那件事發生之時,北辰在教室裏和鄭朵聊天,只聽重重的摔門聲,孫倩狼狽地從教室外跑進來,坐在位置上埋着頭哭得撕心裂肺,把她倆吓了一跳,急忙圍上去詢問,可是孫倩只是哭,什麽也不說,到最後哭得眼睛都腫了。

北辰斷定她被什麽人給欺負了,正要英勇地沖出去,卻被李浩宇一手給撈了回來,然後把她拉到教室後面,輕聲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之後,北辰為難了,朝着孫倩的方向看了看,依舊哭得傷心,孫倩雖然脾氣有些臭,但不是個壞女生,可這次她确實做錯了,被暗戀的人出言傷害其實比潑顏料來說痛苦得多,突然想起鄭朵說過的一句話:愛情是最不公平的事了,而且是肆無忌憚的那種不公平。

一直到下午上課,孫倩才停止了哭泣,但依舊不理人,什麽話都不說。

晚上寝室裏,在鄭朵媽媽式的安慰中,孫倩的情感再次大爆發,一面用紙巾擦眼淚,一面啜泣道:“我不是……故意……那麽做的,好後悔……”說到此處,她難受得再也說不下去,趴在北辰肩上,北辰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撫她。三個人抱在一起,心裏都不是滋味。

在經歷了這次事件之後,僅僅只是一個夜晚的時間,第二天,孫倩像個沒事人一樣,她的眼睛因為哭泣變得紅腫,為此,她埋怨了一個早上,冷敷熱敷全用上了,也沒見消下去,于是,在這麽無法見人的情勢下,還是托鄭朵請了病假,窩在寝室裏呼呼大睡,補補美容覺,讓眼睛趕緊消消腫。

北辰不知道孫倩是真的索然看透還是裝得無謂無求,但她知道再不會發生像先前那樣的事。

其實暗戀一個人很辛苦,每天都要把暗戀對象想上好幾遍,只是怕他漸漸淡化出腦海,然後,記憶越來越模糊,可是他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直到不清楚這些事是否真的發生過,看到他,會開心,可這些開心卻不能讓他知道,拿着他做了目标,就算奮鬥一百次一千次後失敗了,也是笑着對自己說繼續!需要小心翼翼的東西太多,可是依舊願意。在沒有和對方有交集時,就算是千次萬次嘗試,也會一直一直努力地去博得他一笑。

或許有些暗戀可以坦白,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些暗戀卻只能一輩子埋藏在心裏爛死,永遠無法說出口。

班級裏,總有一堆男生聚在一起擴聲談論帶有顏色的笑話,說到動情之處還忍不住拍手叫好,哈哈大笑,甚至開起女生的玩笑來,膽小內斂的女生被他們調侃得面紅耳赤,而不小心調侃到開放如男人般的女生,确實容易被反調侃,比如說鄭朵。

北辰聽到那些話語雖然不至于面紅耳赤,畢竟大家都到了年齡,懂不懂都心照不宣,但絕不會泰然地加入,跟着熱火朝天地讨論,顯然鄭朵就是個例外,而看似下流胚子的男生,實則有賊心沒賊膽,連鄭朵的手都不敢碰一下,面上嘻嘻哈哈,卻害羞地躲開,笑得鄭朵眼淚都流出來了。

對于這樣的好戲,北辰還是挺樂意見的,趁還沒有步入高考,打打鬧鬧嘻嘻哈哈地混混日子也別有一番滋味。

☆、第 16 章

四月,不知是誰提起了郊區山上的野薔薇開了,一片紅粉,弄得北辰心生向往,施航趕緊組織了一次四人郊外游,邀請了林亦馳和蘇挽兩個高調組合,畢竟北辰第一次主動在他的面前提及她自己想去的地方,以往,北辰只來咖啡廳陪着他,他工作,她畫畫,所以他對自己的北辰頗有愧疚之情。

趁着放假大家都有時間,幾人搭乘去郊區的巴車,因為要爬山,幾人都穿了運動裝,林亦馳戴了一頂裝酷的帽子,顏色豔得有些騷氣,在四個人中顯得極其突兀。

從山腳下望,大致可以看到一些粉嫩的顏色,但只是零零星星地幾點,北辰興致高昂,拉着蘇挽,兩個女生首當其沖,可是顯然她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沒多久就累得走不動了。

“偶像,我走不動了。”北辰用手扇扇風。

自從第一次咖啡廳約會之後,她就一直叫施航偶像,這顯然他十分受用,怎麽聽怎麽順耳,施航走上前遞給她一瓶礦泉水,笑道:“那就先休息一下。”

北辰抱着施航的手臂,把重量全部壓到他的身上,好使自己輕松一些,施航就任她壓着,反正就她那點身量還壓不垮他。

“還說我們兩個高調,你們要是高調起來真是有過而不及啊,來,挽挽,學一個,撒個嬌。”林亦馳說着伸出手臂,僵僵的支到蘇挽面前,另一只手叉着腰,目不斜視,信心十足地等着她撲過來。

蘇挽的臉一下就紅了,害羞地推開他,有些怯怯地看了看北辰和施航。

林亦馳樂瘋了,不知收斂地大笑起來。

一路上走走停停,嗅着花香,終于來到了開滿薔薇花的寶地,幾人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确實,造物主的力量就是強大,野生的薔薇不修邊幅,生長得随意,東一簇西一簇,簇簇連得緊密,別有一番韻味,而且花的顏色似乎更豔了些,雖然在人類的世界裏有“紅陪綠賽狗屁”一說,但在大自然裏确是相得益彰。

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情境下,北辰竟不自覺地想起桃園三結義,于是她的腦袋中突然閃現一個想法。

“我決定了!”剩下的三個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繼續铿锵有力地說,“我們組一個幫派吧!”

靜了一會兒,施航摸摸下巴,一派認真地說:“結黨營私要被抓的。”

“老師說,同學之間要團結,不能拉幫結派。”林亦馳像個乖寶寶一樣認真地說着。

北辰把目光轉向蘇挽,那意味再明白不過,偏偏蘇挽這個不開竅的,誰也不幫,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偶像。”北辰投來無比可憐的眼神,任誰都無法置之不理,于是他笑盈盈地妥協了。

“我當老大!”林亦馳獅子大開口般開出了條件。

施航上前一步,撇嘴一笑,“怎麽都輪不到你吧,別忘了我比你們都大一屆。”

“別說了,無關年齡大小,因為是我提議,所以我老大,然後老大罩着施航,所以老二施航,至于廢電池嘛,就是老三,老四你沒意見吧?”北辰拍拍蘇挽的肩,蘇挽是最容易掌控的,她對這樣的序位沒有任何意見。

“老二……”施航的臉沉了沉,林亦馳粗魯地圈過他的脖子,笑得極其歡樂。

“好,這樣挺好的,能把施航拖下水,犧牲也無謂。”他還是沒個正經地哈哈大笑。

北辰一拍手,“好,為了紀念這一天,我們得合影一張,老三,上裝備!”

“是!”

林亦馳從背包裏拿出攝像機,再搬了一些石頭搭到合适的高度,“你們站到那一簇花的位置。”說完,嫌麻煩似的把帽子扣到最近的北辰頭上,然後垂下頭設置定時開關。

一群人早就站到了指定的位置,林亦馳按下之後,飛速跑回來,咔嚓一聲,把這一刻定住了。

照片中,北辰笑得爽朗,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挽着蘇挽的手臂,蘇挽雙手握在一起,笑得婉約甜美,施航沒看鏡頭,眼神全在北辰身上,暖的像要把人融了,而林亦馳雙手叉腰,沒心沒肺地笑着。

回去後,林亦馳把照片洗出來,北辰負責買了相框,把照片統統裝好,人手一張,就當做是一個美好的紀念。

學校每個年級都有一個特別的考場,只能容下十五人,那樣的考場被稱為第一考場,全年級前十五名的變态統統關在那裏考試,據說監考的老師只需要坐着發發呆就行,因為沒有人會作弊,俨然,第一考場已經成了博橫高校的聖地,每逢考試,總有一大群學生成群結隊地去大門口膜拜膜拜,這也算是學校的一大特色了吧。

學生都渴望擠進第一考場,這是一種精神上的鼓勵更是物質上的追求,因為學校會給第一考場的學生一筆可觀的獎勵費。四人的幫派裏,有三人都長期駐足在第一考場,唯一落單的是北辰,于是,林亦馳經常調侃,要是北辰也在第一考場,那麽□□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史上最強的幫派,走出去都會有自帶電吹風的效果。

但北辰心裏掂掂,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是老老實實地縮在中間,那塊神一樣的寶地她還是沒有可以去開采的能力。有時候她也會自私的想:反正老師也不認真監考,考場裏強強聯手,不就打敗天下無敵手了嗎?當然這真的只是她自私的想法,然而她在作此想法的時候,正對着一張期中數學卷發呆傻笑。

鈴聲一響,考試結束,人群湧動,廁所成了極為熱門的場所,鄭朵拉着北辰排隊上廁所。

“你知道我們考場的監考老師多變态嗎?一步三回頭!一刻不停地在教室裏走來走去,走完一圈跟跳一套廣播體操一樣,我準備的小抄一張都沒用上,混蛋!”鄭朵憤恨地說着,表情動作極其到位,可謂淋漓盡,把北辰逗得哈哈大笑。

“我們考場一個監考老師戴着一副墨鏡監考,根本不知道他在看誰,所以蠢蠢欲動的都被壓制了。”北辰一開始還納悶為什麽監考老師要戴墨鏡,轉了山路十八彎之後終于明白了,老師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神奇生物。

鄭朵束起大拇指,佩服的點點頭。

排了半天總算排到了,北辰催促着她速戰速決,然而,剛走進來的兩個女生竟直接搶過來,一個不客氣地把門一關,另外一個更是理所應當地站在她們前面。

鄭朵生氣地推搡着前面的女生,“喂!沒看到都在排隊嗎?”

前面的女生抱手轉過頭,皺眉不語,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但北辰總感覺她的視線在她的身上,她也覺得那兩個人眼熟,仔細回憶才想起是剛開學的時候和她一起上集訓課的美術生,那時并沒有和她們有交流,此刻,那女生的态度已經激怒了鄭朵,剛要爆粗口,就被北辰攔下來,“算了。”

“就是!算了!懶得和你們這種人計較!”雖然沒爆粗口,但她也不會任人欺負,語氣中都是諷刺的意味。

這時,上廁所的女生也出來了,個子很高,臉卻很臭,“什麽叫我們這種人,你嘴巴放幹淨一點。”

“她沒有惡意的,算了,大家都是同學。”北辰趕緊握住鄭朵的手,免得她一個沖動拳頭不由自主地揮上去。高個子女生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擡起頭走了出去。

“你幹嘛攔我!”鄭朵氣呼呼地說,“看她們嚣張成什麽樣了!”

北辰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你不上廁所了?”

“不上了!我被她們氣得都快便秘了!”

北辰笑道:“人生不就是一場幾十年的便秘過程麽?總會有個難熬的階段,就像便秘一樣,難不成你還要跟屎計較?”

鄭朵瞬間就樂了,“比喻很形象,如果考試沒有答案限制,,北辰你絕對可以進第一考場。”

“我也是這麽想的。”

☆、第 17 章

回到教室之後,兩人把遇上的倒黴事又給孫倩說了一遍,孫倩這個火爆脾氣比鄭朵還要有爆發力,如果下次再遇到那兩人,一定要給她指出來,并且她還為那兩人想了特殊的代號——高傲的癞□□一號和二號。

期中成績下來之後,北辰無疑還是中下游蕩着,名次還下降了,家裏,北羽坤早就準備好給自家女兒一點顏色瞧瞧了,甚至考慮了一下要不要給請一個家庭教師督促女兒學習。

北辰剛開門,就瞧着客廳裏的氛圍不對,于是趕緊尋找母親大人,看着自家女兒掃都不掃自己一眼,北羽坤頓時覺得自己生了一個白眼狼,“找什麽?這次別想搬救兵,你媽不會護你了。”

再三确定沒有人之後,北辰趕緊露出讨好的笑容,給了老爸一個大大的擁抱,“爸,有種好久沒見的感覺,好想你。”

小女兒成績吊車尾,但撒嬌的本事學了一籮筐,明明壓抑了一肚子的火氣,在這樣的強攻之下顯得那樣不堪一擊,北羽坤心裏雖然樂開了花,但臉上仍然繃得緊緊的,好歹下馬威還是要有的,不然會縱容小女兒的嚣張氣焰,以後更難管教。

“少來這套,你看看你在學校怎麽學的,說出去都丢人,人家會說你缺少管教。”

“我本來就缺管教,要是爸爸天天回家,說不定我比那個廢電池強一萬倍,你就知道我考差了名次下降的時候才舍得回來看我一眼。”北辰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北羽坤聽女兒這麽一說,心立即就軟了,有些愧疚道:“不是爸爸不回家,是工作太忙了,等爸爸休假的時候一定天天待在家裏。”

“你從小就這麽騙我。”北辰嘟哝着,“我只想讓你多陪陪媽……如果設計師的性質就是這麽忙碌,我寧願不去學設計。”

“胡說!”北羽坤趕緊制住女兒的話,“你跟爸爸不一樣,你會成為頂尖設計師,你會見到咱們的偶像。”

北辰擡起頭,弱弱的問了一句:“為什麽爸爸不行呢?”她不明白,她曾今偷看過爸爸的設計稿,以他的水平絕對不會那樣平庸,難道是現在的人欣賞水平出了問題?

“爸爸志向不高。”

“那為什麽要我志向千裏?”

“因為望女成鳳。”

……

原本是一場極其嚴肅的訓誡會,但卻莫名其妙地終止了,這時候,楊雪從房間裏走出來,看着這大眼對小眼的父女兩,露出慈愛的笑容,“快來吃飯,菜都要涼了。”

北辰歡喜地跑過去抱着楊雪,擁着她走到飯桌前,北羽坤煞時覺着自己确實養了一只小白眼狼沒錯。

楊雪吃得不多,北辰總是幫着一個勁兒地夾菜,由于她實在太熱情,北羽坤忍不住給了她一筷子,“夠了 ,你媽吃不了這麽多。”

北辰委屈地收回筷子,可憐地望了望發紅的手,這時,北羽坤感覺一道淩厲的視線掃來,擡頭一看,原來老婆竟兇狠狠地瞪着他,他有些發怵,尴尬地挪挪屁股,低下頭繼續嚼白飯,想着自己的地位着實太低,竟然被老婆和女兒踩在腳底下。

周日,施航主動提出要來接她回學校,北辰把地址發給他之後,就翹着二郎腿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原本她以為要等上一陣,沒想到施航的辦事效率太快,他到她家樓下了,她才急匆匆地換衣服,收拾東西。

背着重重的書包下樓一看,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不遠處的籃球場傳來喧鬧的聲音,北辰憑着直覺朝着籃球場走去,果不其然,施航混在一群大叔裏,籃球打得那叫一個歡,而他也看到了她,對着她得意一笑,随着大叔一聲吼叫,又沖了進去。

北辰無奈地搖搖頭,背着包坐到籃球場裏擺放的一張桌子上,兩腿晃啊晃,施航帶着那顆球矯健的穿梭在各大叔之間,像一條來去自如的魚,輕輕一躍,又是一個标準的扣籃。

“走啦!走啦!”北辰不耐煩地叫喚着。

“女朋友又催了,女朋友又催了,哈哈。”幾個大叔一邊奔跑着一邊調侃他們,施航也非常配合的笑着。

見施航還是不理她,北辰雙手撐着桌子一跳,賭氣般地背着包頭也不回地走了,施航趕緊把球扔到一個大叔懷裏,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好,小子,下次再來啊。”大叔指了指北辰的方向,給了他一個同情的表情。

施航點點頭,轉身追上北辰,她還是氣呼呼的不理他,看着她像只蝸牛一樣背着重重的書包,施航想伸手接過來,但北辰不領情,輕輕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