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奧突然消失的這件事情大家都閉口不談,只知道他們的主人這幾日的臉色越來越差,只要從他身邊走過的人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冷氣,就連他最信任的雲迪都不敢上前多說兩句,反正是說多錯多。
化憤怒為動力的雲清玄幹活是越來越賣力,每當看到門口那四個侍衛,他心裏的怒火就會蹭蹭蹭的往上飙,然後壓得下面的員工們都快踹不過氣來了。
比如看到某位技師在客戶離開的時候沒有微笑,于是他陰陰一笑将技師叫到辦公室諷刺幾句。
“作為與顧客第一接觸者那樣做是對的嗎?你中午沒吃飯,勾勾嘴角都不會?”陰冷冷的語調飄入技師的耳邊。
技師:“老板……”
雲清玄:“再有下次,就給我卷包袱回老家去。”
技師,流淚了,還不能哭出聲。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工作都戰戰兢兢,再也沒有誰敢在工作的時間內偷懶,夢雲端按摩店的員工工作熱情突然高漲,每個離開的客人都給予相當高的評價,于是該月的收益額又蹭蹭蹭的往上漲,連帶制作産品的小作坊老板都滿臉堆起笑容。
也知道自己近段時間氣壓有點低的雲清玄決定自己住釋夢空間,沒有再去夢雲端給員工們制造壓力,她們已經相關的努力了。
少了雷奧在雲清玄身邊晃悠,雲迪連日加班培養出奶茶店的新代理店長,日日夜夜在雲清玄身邊伺候,看到日漸消瘦的主人,他連想瑪克的心思都沒有,雖然偶爾會收到瑪克的信件,可是瑪克在他心裏的地位遠遠不如自己的主人。
如今主人如此傷心,他怎麽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後快。
雲清玄心情需要平複,他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做,随着韋爾家族的人光顧後,釋夢空間預約上門解夢的人越來越多,雲清玄沒有分心再去關注其他的事情,白天給顧客分析夢境,晚上寫寫畫畫,他是越來越來沉默。
他知道自己越來越沉默,也就是越在乎雷奧不告而別的事情,他知道明明說了不對雷奧動心,但是還是動了心。心情是平複了下來,可是心裏總是有塊梗卡在那裏,就像吃飯的時候食物到了胃,但是因為裝太多卻感覺胃很撐,不消化就會覺得非常的撐。
握着手裏已經涼下去的茶杯,看着右手邊自己在解夢時使用的幾個銅錢,想了想,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對誰那麽上心,至少在遇到雷奧之前他就沒有真正與男人交往過。
在以前的世界他有過床伴,那時候并沒有現在這種心動的感覺和少年般的悸動,一年後他再也沒有聯系過他的床伴。
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的呢?
大概是十七八歲情窦初開之時,別人都窩在DV機面前看島國愛情動作片,對着裏面的女主角進行右手式活塞運動,而他卻對這些沒有任何感覺,那時候他還是個學徒,是個什麽都沒有窮小子,當然,情窦初開自然也有喜歡過的對象。
他當時住在某個高校附近,由于沒有錢,他會去該高校偷聽課程,當時聽得如此認真,大概是因為他喜歡裏面的某位白白淨淨的男孩,只可惜那個男孩有自己的女朋友,絕對是與他沒有交集的人,而且他們也僅僅說過幾句話,從來沒有深入交流過。
雲清玄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很清純,也許還有其他想法,這些暗戀便埋在了心理,那個男孩的模樣他也記不清了,或許是年少不懂事,而他也從來沒有争取過。
愛情這東西,他從來不去觸碰,也不敢觸碰。
突然感覺到自己在哀春傷秋,雲清玄撇了撇嘴。
不過他的人生倒是過得豐富多彩,跌宕起伏,死的時候也沒覺得悔恨當初,他知足。
因為是男人,所以他才有野心,只是不那麽強烈而已。
就像現在,其實他也沒有想過要占領市場,因為,市場是他自己開拓的。
這完全就是兩碼事。
雲清玄的家境可以說有點複雜,也有點凄慘。
他有一個殺人犯父親,一個有艾滋病的母親。
年輕的父親殺了人,是要被槍斃。
父親走後,母親檢查出自己有艾滋病,沒錢治療的母親必定活不久,沒多久病情惡化,就走了。
這樣的一個家庭出來的孩子有哪個親戚會願意接收,于是他被警察送去了福利院。
那時候的福利院能有多好,吃不飽,穿不暖,遭受過親戚白眼,許多人鄙夷的目光,不到十歲的他嘗盡苦難,大概比同齡的小孩吃的米還要多。
正常年齡的孩子在十歲的時候應該是在學校裏享受國家的十二年義務教育,而他只能在外面當個可憐的小乞丐幫着福利院賺點錢養下面的小弟弟小妹妹。
大概老天看他太可憐,苦到連眼淚都不會再流,他遇到了解救他一生的師傅,跟着這個師傅他學到很多東西,學習了各種各樣的技能,但卻從不做坑蒙拐騙之事,再窮也要窮得有原則,有底氣。
後來憑借自己的能力,有了小小的成就,他也有了自己的目标,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師傅去雲游了,到死之前他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師傅。
他還欠師傅一句謝謝。
回想起往事,雲清玄倒覺得自己已經不再需要顧及什麽。
在玉器裏面修練法力的西門莊主突然說道:“雲清玄,其實你是想去找雷奧。”
想了一個下午大概也想明白了,雲清玄大大方方的承認,他不認為西門吹雪是個嘴碎之人,武林之人都講究一言九鼎,西門莊主更不屑與宵小為伍。
雲清玄道:“或許我該為自己讨回公道,我是生意人不應該吃虧的。”
西門莊主道:“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讓自己後悔。”
雲清玄勾起嘴角道:“謝謝指點。”
西門莊主道:“客氣。”
于是,雲清玄和西門莊主之間達成了某些共識。
喝完這杯不算太輕松的下午茶,雲清玄的釋夢空間迎來下午的每一個客人。
是一位帶着面紗的,全身包裹着黑布的女魔法師,雲迪是在拒絕中,但是她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執意要進來。
雲迪攔着這位女性魔法師,後者直接使用風系魔法師将他推到一旁,雲清玄聽見外面的有動靜便走了出來,正好扶住住後倒的雲迪。
“主人?”雲迪急切的回頭。
雲清玄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沒事。這位女士有何急事要這樣對我的員工?”
女魔法師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喉嚨像是被碾過沒有恢複好似的,很難聽。
“你就是雲大師?”
雲清玄冷冷地說道:“如果這裏沒有第三個信雲的,那麽我就是你口中的雲大師,你有什麽事情。”
對自己員工無禮就是對他無禮,他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麽好感,特別是她的無禮。
女魔法師說道:“我想請你幫忙。”
雲清玄直接冷臉拒絕道:“我最近不接活。”
女魔法師面紗下的眉頭緊皺:“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
這求人的态度惡劣成這樣子,誰會願意幫這樣的一個人。
雲清玄掃她一眼:“沒空。”
女魔法師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雲清玄并不想理她。
“我不想做你的生意,請你馬上離開,我們這裏是小廟裝不下您這樣的大佛,請讓讓路。”
女魔法師還是不離開,就在雲清玄要跟她動手的時候,她把自己的面紗取了下來。
這……
雲迪驚訝的一下,然後假裝淡定。
女人的臉幾乎已被毀,雙眼只有一只睜開,另一只空洞洞的,臉上都是燒傷後的疤痕,臉上的三分之二面積都是燒傷後遺留下來的痕跡,左側的臉上還可以看到蜿蜒的血絲,她的嘴唇幾乎全白。
可見,這個女人把雲清玄和雲迪震驚了,可以想象她經歷了什麽樣的痛苦。
但是,對于見多識廣的雲清玄來說,這些都是別人的事情,他今天什麽都不想管。
女魔法師操着沙啞的聲音懇求道:“請讓我留下來,雲大師可以在聽完我的事情後再做決定,我已經沒有別的路了。好不容易打聽到這裏,我不想放棄,請大師原諒我剛才的不禮貌,是我沖動了。”
面對女魔法師的示弱,雲清玄幾不可微的皺了皺眉頭。
雲迪扯了看雲清玄的衣服:“主人,要不我們就聽一聽吧,反正離晚餐的開始還有一些時間。”
既然雲迪都沒有反對,雲清玄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
他請女魔法師坐了下來,雲迪又開始他一慣的作法,泡茶。
主人不開心的時候喜歡喝清茶。
雲清玄直視女人說道:“說說你的來歷。”
女魔法師嘴角艱難的從長出新肉的嘴角裏扯出一抹讓人覺得惡心的苦笑,說道:“不瞞您說,我叫達夫安吉麗娅,來自魔都,是一名風系魔法師,如您不介意,叫我安吉麗娅就可以了。”
雲清玄心道:又是魔都。
不過,雲清玄嘴上卻肯定的說道:“你要說的事情跟你的臉有關。”
安吉麗娅狠狠的握緊拳頭,咬牙艱難地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