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先将車開到了a公司,楚凝下車,看到那輛沃爾沃停在路邊,一個立的很直的中年人在車旁等着,看到楚凝下車,他走過來。

他的笑容很是中規中矩,三份職業三份憨厚四分英氣,楚凝判斷:應該是當過十年上下的兵。

中年人對着楚凝說:“楚小姐,池少派我給您開車。”

并非對此人不滿意,相反,楚凝對這人有着相當的好感,池崇陽真是知她,連她輕易不會拒絕什麽人他都一清二楚,算的如此的細微。

楚凝說:“對不起,我不習慣。”

中年人并不言語,也不退步,也許他在等楚凝給池崇陽打電話,但是楚凝說:“你打給他吧。”

池崇陽秒接了中年人的電話,池崇陽開口就問:“怎麽?餘叔,她說不需要司機嗎?”

“是,”中年人對電話那頭人的态度尊敬中帶着親切,他說:“楚小姐說不習慣。”

最近池崇陽的心吊的越來越高,他何嘗沒有想過在她身上、衣服裏、書包內安些攝像頭,他何嘗沒有想過派些暗處的保镖,這樣起碼他能掌握第一手的動态。可,思索再三,他決定明着來,果然在預料之中:她拒絕了。

“餘叔,您聽她的吧!”池崇陽長籲一口氣,又囑咐:“把車給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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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開了電腦,內部通訊軟件剛顯示為綠色的“available”,溫蒂的訊息就急急的傳來:“阿凝,你辦公室現在有人嗎?”

這話問的,有歧義。

果然溫蒂馬上糾正:“除了你,沒有其他人吧?”

事實是沒有,楚凝也如是回複。

楚凝沒有接到溫蒂的新信息,而是等到溫蒂本人,溫蒂的表情很難形容,鬼鬼祟祟中帶着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虛張聲勢什麽的,她走進技術部辦公室,第一動作是關好玻璃門,急急的走向楚凝。

神色動作明明已經這麽急了,溫蒂出口卻是:“阿凝,你升了經理也有一段日子了,怎麽不要求單獨的經理辦公室呢?”

楚凝只是笑笑,她知道溫蒂只是問并不需要答案,溫蒂再次開口竟還沒有亮明此次來的目的,仍舊是站在楚凝的立場上說話,她說:“你啊,阿凝,就是不知道為自己争取利益,要麽,下次我和k開會的時候替你讨要讨要?”

“no,thanks.”楚凝回道,溫蒂卻好像沒有聽到似得,突然上前手搭在楚凝胳膊上說:“阿凝,我查到了,你知道池帥去了哪家公司了嗎?”

“out!”楚凝內心裏對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喊,溫蒂絲毫不覺,緊緊的拽着楚凝的胳膊,一字一頓的說:“他,池帥,池崇陽果然去了b公司!”

那早已猜到的真相,那被故意鎖在內心角落的真相,猛然被溫蒂掀開,溫蒂還在說着:“池帥,一個哈佛經濟學的博士,來我們公司三個月,又轉去b公司,阿凝,你說,他想做什麽?”

–“阿凝,你說,池帥會不會是商業間諜?”

–“可依池帥的家境,他不至于去做商業間諜啊?阿凝,你邏輯思維能力最強,最是理性,你來分析分析池帥到底是想做什麽?”

–“還有,怎麽池帥去了b公司,瑞貝卡馬上就跟了過去,你說……”

楚凝如被無數只“嗡嗡的”蒼蠅圍着,喧嚣的她頭疼,她彎腰提起置于辦公桌下的雙肩包,“啪”的一聲合上手提,将手提收進包裏,單肩背起,推開擋路的溫蒂,邁步出了辦公室。

沖出辦公樓,楚凝的腳步才減緩,目光才漸漸的聚焦,他安排的沃爾沃靜靜的停在停車場,邁步過去,上車,拿出手機下載了一個百度地圖,将b公司作為目的地輸入,開啓了導航。

扭動車鑰匙,楚凝輕踩油門,沃爾沃便駛了出去。

楚凝從未開過高速,她卻将車飙的飛快。

楚凝從未開過長途,她卻不知疲憊。

楚凝從來沒有來過b公司,她卻覺得自己肯定能到達目的地。

只能說百度地圖是個遠超合格的導航軟件,兩個半小時,再多幾分鐘,楚凝來到聞名了很久很久,對抗過很久很久的b公司大門口。

搖下車窗玻璃,楚凝扭頭往b公司看去,正規正矩的工廠設計,最前面是一個兩層的辦公樓,辦公樓後面是大面積的單層廠房,左邊的建築集實驗室、餐廳、員工活動室為一體。

楚凝的眼睛去尋找停車場,只怪那路虎的車型太高太寬,她一眼就找到了,然後,楚凝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去确認那車牌,其實,有什麽好确認的呢,車牌的前兩個字就表明了是h城的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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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崇陽例行午間查崗,柳晴卻說楚凝不在辦公室。

隔着電話線,柳晴都能感受到老板那沉默背後的壓迫感,柳晴解釋說:“boss,楚姐是真的不在公司內,我已經找了兩個小時了,車間找過了,每個部門也都找過了,真的不在。”

“你去看看停車場有沒有一輛沃爾沃的車?”

“馬上,”柳晴走向大玻璃窗,看停車場,一目了然,超20萬的車不多,她回:“沒有。”

“查過公司大門口的監控嗎?”池崇陽沉聲問。

“馬上查,馬上查。”柳晴急急的說,發現電話已經被挂了。

池崇陽給于小雅打過去,于小雅奇怪的說:“阿凝沒有和我在一起啊,她不是去上班了嗎?我九點半就已經在民政局辦完離婚手續,不到十點,阿凝去了公司,我親眼看着她進去的。”

池崇陽挂了電話,又撥了一個號碼,他說:“餘叔,麻煩您幫我查一下那輛沃爾沃現在的位置。”

電話那邊的人沒有多餘的廢話,只答了一個字:“好。”

池崇陽突然覺得有些胸悶,他扯松領帶,走出b公司技術部辦公室。此時,b公司的員工們已在餐廳吃完午飯,陸陸續續的回到辦公樓裏,女員工們三三兩兩的聚散着,交頭接耳的私語着,推選出膽子大些的出聲問:“池帥,怎麽沒有去吃午飯?不餓嗎?帶飯了嗎?”

此場此景多麽的熟悉,三個月前的一幕又重現。看來他給人,或者說是給女人的第一印象首先是“帥”,b公司女員工給他起的綽號竟然和a公司的一字不差,真是,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愛男色。

a公司女員工的類型都可以在這裏找到類似的,除了她,除了他那薄唇的r。

想起她最初一副凡人莫近冰山的樣子,想起她上陣搶訂單重劍無鋒的樣子,想起她被搶了初吻打了他那一耳光,想起兩人在一起身體的契合,笑從池崇陽的心裏浮到了臉上。

池崇陽臉上挂着迷死人的笑穿過層層的女同事們,走出辦公樓,走到吸煙區,剛吸一口,柳晴的電話就來了,她說:“boss,楚姐上午10:03分的時候,開着沃爾沃出了公司,至今未回。”

“哦。”池崇陽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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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擡腕看表,正是午飯時間,她推測了一下餐廳的位置,左手扶着方向盤,微轉身體朝那個方位看去,果然看到飯後的員工們陸陸續續的走出來,她看到了一個老熟人-方晗;可是,沒有看到他。

她絕不會漏過他,他好認的很,只認身高足矣。

楚凝的眼睛又轉向b公司的吸煙區,剛認識的時候,他吸煙寥寥,他身上濃濃的是幹淨的充滿着活力的熱血的男子氣息,并未煙味。最近,他卻越吸越兇,氣息也複雜起來,混雜着煙味成熟的男子氣息,混雜着霸道的欲望,對她身體的欲望,對她思想以及全部占有的欲望。

b公司的吸煙區空空如也,楚凝的眼睛移向了辦公樓門口,緊緊的盯着,一眨不眨。

聽說,戀愛的兩個人是有心靈感應的,楚凝沒有等太久,一個男人便出現在辦公樓門口,這個男人個子差不多有185厘米,穿着西褲,褲中筆直的褲線更顯他的欣長,他的襯衣束在西褲裏面,楚凝知道那襯衣蓋着的是8塊腹肌,以及,以及,讓女人放棄抵抗只能投降的人魚線。

他雙手叉在腰部,對着前方長吐了一口氣,吐的楚凝的心一揪,怎麽了?他為何好似胸中有着不暢似得,是誰?是誰讓他煩惱了呢?

他邁着長腿走向吸煙區,坐在長凳上,雙肘頂着雙膝,低着頭,吸着悶煙,悶的讓楚凝忘記了她自己的心情,只随着他的情緒波動。

楚凝從未見他此時的樣子!

她只知道第一面見他,他是笑嘻嘻的,他那時說的話楚凝收藏在心裏,他說的是:“姑娘,幾歲了?會不會過馬路?呦,眼睛挺大的呀,銅鈴似得,怎麽就看不見紅燈,眼神不好?”

楚凝有絕對的自信,她記得一字不差!

第二次見他,他氣定神閑的坐着,瑞貝卡對她說:“阿凝,你要的人我給你招來了。”

他本裝着神色恭敬,說:“您好r,請多關照。”卻很快就挑着眉梢,戲谑的,壞笑着說:“r,一日為師,終生為婦?”

他是池崇陽呵,開着寶馬x6開着路虎霸氣的來到一衆工薪人群裏,攪動一池春水,卻對自己說:“r,溺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