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在開車,到今天,楚凝才知道她這手下的新員工并不是簡簡單單的剛從校園走出來的人,看那開車的樣子,就是個老手。

楚凝坐在車裏,閉着眼睛,在想着自從認識池崇陽的點點滴滴,一切的一切串了起來,他來a公司的目的,他要做的事,昭然若揭,無法掩蓋。

他的突然出現,他的突然離開,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精心的安排!

柳晴送楚凝到了樓下,看她推車門,看她下車,看她向單元門走去,頭也不回的,她竟然未dbye和rrow。柳晴是知道的,這個楚經理面上雖冷,禮貌卻挑不出錯來,特別是對女性。

柳晴盯着楚經理消失的背景撥了一個電話,那邊很快接了起來,那并不是對她柳晴的上心,而是對她柳晴所彙報的事情上心。

“boss,”柳晴直說主題:“楚經理貌似心情不好。”

“哦?”池崇陽的聲音拐着彎,上揚着,在等着解釋。

“今天不是a公司和b公司又在奪标麽,開完會時楚經理還是正常的,但是吃完飯後就很消沉的樣子。”

“哦?”

“準确的說是在吃飯前楚經理就,怎麽說呢,有點心如死灰的樣子,她雖然盡力的掩飾着,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吃飯的只有方總監,郭經理,楚經理和我四人。”

“你真的與她一步未離?!”

“……”

“你未在的時候,她和誰單獨相處過?”

“我和郭經理點菜的時候,是方總監和楚經理單獨在一起的。”

“叭!”池崇陽那邊挂了電話。

池崇陽給方晗打了過去,只響了一聲,那邊也接了電話:“boss。”

是,方晗喊池崇陽為boss。

池崇陽問:“你和她說了什麽?”

當她問的時候,方晗就知道自己的回答會惹池少的怒,可是,面對她,方晗不想說謊。面對池崇陽,方晗也不能說謊,方晗說:“她問你為何今天沒有來,我回答你在b公司負責的是配套服務。”

她問了,她知道了!

池崇陽挂了電話,并未對方晗發怒,她總會知曉的,早晚而已。

—-

池崇陽靠在車邊,吸煙,一根接一根的吸,卻又小心翼翼的将煙頭收好,若是落了一地,她是不喜的。擡腕看表,她随時都會出來,池崇陽停了煙,往嘴裏扔了個口香糖。

她出來了,幸虧他來的早,沒錯過。

池崇陽大步邁了過去,沖她張開大大的懷抱,都說懷抱更有愛,因為它将自己最重要的心髒給予了懷中人,他說:“阿凝,約定的一周已過,真是好久不見。”池崇陽還想問懷中人:楚佳凝,這一周,你可懷念過這個懷抱?你的決定是珍惜這個懷抱還是否?

他想她是珍惜的,因為她是心疼他的,因為她開口問的第一句是:“等了很久了嗎?”

池崇陽笑了,低頭吻她的發,這個女人愛潔,頭發永遠是好聞的味道,他喜歡的味道,他迷戀着她的發香。

他一日既往的拉着她的手到了車邊,一如既往的給她開車門,一如既往的伸手隔在車頂處為她護着頭,一如既往的彎腰為她系安全帶。

他上了車,見她安穩,見她平靜,便逗笑着說:“以前以為你是省心,誰知道也像個想漢子的小媳婦一樣,我才出去兩周,每周都能讓我提前回來!就你這樣拖後腿,老公怎麽能做成大事?”

楚凝擡頭看着前方,幽幽的問:“你想做什麽大事呢?”

池崇陽一愣,沉默了半秒,又笑嘻嘻的說:“以後和你說,先送你上班。”他扭動鑰匙打火,啓動,卻不挂檔,扭頭看着楚凝,舔着臉笑着說:“過來,親我一下,我就送你去上班。”

楚凝不動,池崇陽只好探過身子狠狠的吻了一下,擺正身體,踩了油門。

—-

這一路上,她越是安靜,他越是心慌。

他時時用餘光去窺測她的表情變化,而她一直沒有表情變化,就那麽直直的看着前方,無笑,無怒。終于,他發現楚凝皺了皺眉頭,順着楚凝的眼睛看過去,是前面的一輛小轎車裏坐在駕駛室裏的那人搖下車窗,往外扔早餐垃圾,是一個白色的塑料袋。

那塑料袋随着晨風飄無定所,楚凝的眉頭就那麽的皺,正好路口變了紅燈,池崇陽甩了句:“等着!”然後一推車門,朝着前面那車走去。

楚凝看見池崇陽在敲那車的窗玻璃,看見池崇陽嘴巴一張一合說了些話,接着看見他擡起腳沖那車踹去。那駕駛室的男子終于開了駕駛室的門,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是個光頭的壯漢。

楚凝趕緊松了安全帶,下車想把池崇陽給拉回來,她還沒有走到就看見池崇陽一拳頭揮過去,一下子就把人打趴在地,他極有氣勢的甩了句:“下次讓我再看見你亂扔垃圾,我見一次打一次!”

池崇陽聽到後面腳步聲,一扭頭看見楚凝在後面楞着,折回來一把抱起楚凝往回跑,把楚凝扔到車上,看見變了綠燈,立刻變道,絕塵而去。

楚凝往後看,看到地上那個光頭壯漢已經爬了起來在後面跑着追着,還看到兩個身形也頗壯的中年婦女從車的後排鑽了出來。

一切皆在瞬間,看着已經回到車裏,繼續将車往公司方向開的池崇陽,楚凝的心還在砰砰跳着。

池崇陽有些生氣,語氣對她少有的沖:“你個傻子,你出來添什麽亂!若是那兩個悍婦圍着你抓你頭發撓你臉,我怎麽辦?難道叫我打女人嗎?!”

楚凝說:“女人不能打,難道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打男人了?”

“你想怎麽辦?去講理?你覺得那個光頭會聽嗎?”池崇陽晃晃拳頭,說:“還是簡單粗暴來的有效,揍一頓,他以後就不敢再亂扔垃圾了。若是大家都像我一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誰敢随便在車裏往外扔垃圾?若都學我為國家暴力機構添磚增瓦的話,一年得少死多少個馬路清潔工,得挽救多少個家庭!”

“你就一定打得過人家?”

“當然!從小打架就沒有輸過!”池崇陽又一品,道:“怎麽?擔心我了?心疼了?”

楚凝默然。

池崇陽心裏一暖,郁結在心中一天一夜的不安得到了一絲安撫,他右手伸過來,敷在楚凝手上,溫柔的說:“不怕,真的,我從小打架就沒有輸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的過則打,打不過則跑,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又轉換語氣:“說,現在心情爽不爽?你是不是見到有人順着車窗玻璃往外扔垃圾,每次都是默默的看着心塞,我幫你懲罰了,爽不爽?”

到了a公司門口,車停了,楚凝卻沒有下。

“崇陽。”這是楚凝第一次這麽的稱呼,沒有以師徒的關系叫intern,沒有生分的喊池崇陽,沒有學着別人叫池少,而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稱呼她的男人。

而這讓池崇陽有着不好的預感,但是他只能先答應着:“哎!”

果然,楚凝接着說:“我媽媽曾反複叮囑我,說她雖然喜歡你,但是畢竟我才是她生養大的女兒,她永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媽媽說若是你的家人不接受我,要我也不要再耽擱時間,畢竟這樣的事情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聽過很多,沒有長輩的同意,就算是勉強,最後的結果也不是好的。媽媽說若我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小姑娘,她就不這樣說了,可是我快三十了……”

“我有嫌棄過你的年齡嗎?我有說過不和你結婚嗎?還是你嫌我搞定家人太慢了?你還是不放心,是也不是?那若是我現在向你求婚,你答不答應?”池崇陽扳過楚凝的肩膀,逼着她與自己對視,問:“你答不答應?嗯?!”

池崇陽又說:“你若說yes,我馬上去拿戶口本,我們去民政局。若是戶口本被我家人藏了起來,我們今天就飛去美國,在美國登記結婚。”

見她還是不語,池崇陽緩了緩語氣,說:“阿凝,你考慮的太多了,新時代有新的婚姻觀,門第不是障礙,年齡不是距離。在我看來,婚姻的基礎不過三點:經濟,性,溝通。經濟于我們不是問題,就算我與池家脫離關系,養老婆我還是養的起的。性,阿凝,你是歡愉的,對不對?這點你無法否認,你的身體很誠實。溝通,現在我們只剩下溝通的問題,我家人的問題我會去溝通,相信我,好嗎?”

“阿凝,你就乖乖的等着我娶你,好不好?”池崇陽探身過來吻楚凝的額,眉心,鼻頭,唇,輕啄,吮吸,長舌直入,挑逗,百般招數卻不能令楚凝回應。

池崇陽撤離,聽到楚凝說:“新時代有新的婚姻觀,但是舊的也沒有過時,崇陽,你聽過這句話吧: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楚凝仰着頭問:“崇陽,我們兩個門第差距有多大?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大的我怎麽也跨不過去?”

“問題是你想不想跨?問題是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楚凝搖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一切都太快,這幾個月我覺得活的特別不真實,就像做夢一樣,昨晚我還在想,今天早上醒來,會不會就是夢醒了?你其實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我還是那個28歲的老處女,每天就是上班下班,腦子裏就一件事:工作,公司與出租房兩點一線的繼續着人生。我這樣過了七年,怎麽就這幾個月天翻地覆了呢?你家是大家口中是豪門,是不是?我楚凝這一輩子也從來沒有想過會與豪門扯上一點關系…”

“我只問一句話: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你愛不愛我?若是,其他的我問題我來解決。”池崇陽截住話頭,死死的盯着楚凝。

讓池崇陽失望了,楚凝直視着他的眼睛搖了搖頭。

池崇陽眼睛越瞪越大,愕然,僵住,一天一夜的不安轉化為怒氣,怒氣越積越多,終于找到了出口,他狠狠的拍了下方向盤,罵了句:“我操!”

他拼盡全力才将“滾”字從喉嚨裏壓回胸腔,他眼睛惡狠狠的盯着前方,胸腔劇烈的起伏折,他咬着牙說:“你走,你走,你走!”

他說:“就算我池崇陽瞎了眼睛,我還以為我愛的女人必定與衆不同,末了,末了,原來與一般女子無二,說什麽不想與豪門扯上關系,真tmd的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