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獵人
“喂,你跟着我幹什麽?”駱宣提着棒球棍,姿态輕松的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問道。
傅銳提着行李箱跟在後面。雖然進來他的力氣越來越大,提着個箱子并不費什麽力,但因為箱子太大了,行走起來總是有些阻礙,勉強只能綴着駱宣,想要追上卻是不能。
而且傅銳也察覺到了,駱宣分明是故意吊着自己,就算自己走得慢,也不至于跟丢人,但若是自己加快速度,他也會立刻加速,決不讓自己追上去。
雖然不明白駱宣為什麽會這麽做,但是跟了一會兒,發現這個規律之後,傅銳心中那股焦躁卻是消散了許多。
至少,駱宣并不是真的想要甩掉自己。
不過,聽到駱宣這麽問,他還是忍不住咬牙,只想撲上去抓住這個人,逼迫他乖乖的看着自己,只聽得見自己一個人說話,只說出自己想聽的話,而不是這樣,讓人恨得牙癢癢。
當然這也只能想想。傅銳盯着駱宣的背影,心裏想着,總算是開口了,至少也是想要跟自己和好的跡象吧?
他想了想,回答,“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實際上駱宣之所以開口,是打算把傅銳打發回去,然而聽到傅銳的回答,那下面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不是什麽大人物,為了生存,甚至一直都在底層掙紮着,所有的心力都用在這上面了,也就很少會去想自己的處境到底有多麽糟糕。
但駱宣自己心裏是知道的,他就是一普通的小人物,而且孤零零的一個親人都沒有,沒人關心他,沒人在意他……不是不介意,可是,介意有什麽用呢?所以他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而傅銳的這句話,就恰恰戳到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不管多少次,駱宣都無法習慣別人給的好,有一分他都會當成十分記在心裏,何況傅銳給出的就是十分呢?
他終于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等着傅銳走到他身邊,然後接過他的箱子,“不就是個箱子嗎,讓徐超帶回去就行了呗,自己提着很好玩兒?”
傅銳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不行,裏面有很重要的東西。”
駱宣的動作頓了一下,再想到當時被人群沖散,傅銳也說過要回車上去,因為“車上還有東西沒拿”。
什麽東西這麽重要?遠離了那些讨厭的人之後,駱宣的心情慢慢輕松起來,這會兒也有力氣去好奇了,他用胳膊拐了傅銳一下,問道,“裏面有什麽啊?”一邊說,一邊就将箱子收進了空間裏。
這次空間沒掉鏈子,嗯,因為之前駱宣就試驗過了,确定沒問題才收的,不然再發生一次之前的囧事,他就沒臉見人了。
傅銳下意識的擡了擡手,似乎想将箱子拿回去。
倒不是不放心駱宣,實在是他那箱子裏裝着的某些東西,并不方便給駱宣看到。
好在駱宣雖然發問,但他不是那種會擅自動別人東西的人,傅銳猶豫了一下,就把手放下了,“沒什麽,就是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騙鬼呢,駱宣心裏想,要是這些東西,都是住一個宿舍的兄弟,還有什麽不能給自己看的?
傅銳說完之後,立刻轉移了話題,“對了,你的空間不是不穩定麽?我看咱們還是拿出一點東西,用背包裝着,免得需要用的時候……”
後面的話他沒說,是為了給駱宣留點兒面子,但對駱宣來說,這面子已經差不多都掉光了。他狠狠的瞪了傅銳一眼,平時不是惜字如金麽,這會兒怎麽話這麽多!
他哼了哼,把自己背上用來裝樣子的背包拿下來,然後打算從空間裏拿出一點吃的來放進背包,然後他發現……拿、不、出、來!
“又失靈了?”看到他的表情,傅銳立刻就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駱宣無精打采的點頭,“傅銳,你該不會是烏鴉嘴吧?”兩次都剛好碰到他,也太巧合了吧?
傅銳無奈的看着他,“算了,反正暫時也用不上,說不定一會兒就好了。”說完之後,他立刻再次轉移話題,“你之前說要回老家,是真的嗎?”
駱宣下意識的咳了一聲,當然是假的。上輩子他輾轉間,也曾經回去看過,但是那個小城裏的一切,他幾乎都已經不認識了,陌生得可怕。他在媽媽墳前坐了一個下午,下定決心就算是在末世,也會努力的活着。
對媽媽應該有的交代,他都已經做過了,至于做不到的那些——那也不必再多說。
所以他不是很想回去。因為那不過是反複提醒他某些不必要的東西罷了。
傅銳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問道,“那你打算去哪兒?”
“随便吧。”駱宣道。其實對于他這種胸無大志的人,能做的準備都已經做過了,所以現在去哪裏都是一樣的,無非就是獵殺喪屍,提升實力,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但是駱宣對這種生活已經厭惡了,總覺得提不起勁來。
不過,他看到傅銳,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反正也沒事,不如就培訓一下傅銳,當做是對他的報答。
所以他立刻改口道,“咱們去殺喪屍吧。”
“什麽?”傅銳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殺喪屍沒什麽不對,但至于為了這個,特意脫離部隊嗎?回B市不是一樣可以殺?
駱宣轉了轉眼珠,“傅銳,我知道你很聰明,有些事你一定早就猜到了蛛絲馬跡了吧?”
傅銳知道駱宣說的是他最近的異常,心裏不由一陣激動,難道駱宣要對自己坦白了?
結果駱宣說,“你猜到就猜到吧,不過到底猜得對不對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會告訴你實情的。建議你也別把事情到處去說。”
傅銳皺了皺眉。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駱宣的示弱,希望他不要将駱宣的事情說出去。但他就連求人,也是這麽高姿态,一副“你愛說不說反正說了也不一定是對的別人來問我我也不會承認”的樣子,好像真的有恃無恐。
傅銳覺得有點兒受傷,“駱宣,難道在你眼裏,我這麽不值得信任?”
如果他想把駱宣的事情說出去,恐怕等不到現在了。駱宣畢竟出身普通,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他根本想象不到。
比如傅銳一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對,他要是想往外說的話,末世還沒來的時候就可以說了,那時雖然還是和平年代,講究人權,但是傅家位高權重,某些事情上完全可以一手遮天,真的來架飛機把駱宣抓到B市去研究一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只是從根子裏,傅銳就不是那種人。于是駱宣這種以最大的惡意來猜測他說法,讓傅銳覺得,自己的一番心思,努力為他遮掩,反而看起來像是笑話。
駱宣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對自己的控訴。
他立刻覺得不自在起來。說起來很奇怪,眼睛會說話什麽的,駱宣一直覺得那是小說裏才有的情節,但是面對傅銳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似乎很容易就能夠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他的想法。
這個感覺太雷人了,心靈相通心有靈犀什麽的,簡直是狗血言情劇裏的內容啊!
這也是駱宣對傅銳敬而遠之的原因之一,因為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室友有些邪門,那種對方似乎把自己看得透透的,在他面前沒有一點兒隐私的感覺,對駱宣這種嚴重缺乏安全感的人來說,簡直是能夠讓他夜裏做惡夢的事情。
好在傅銳一直很有節制,所以駱宣只覺得是自己的錯覺,而不是将傅銳當成變态。
“我都讓你随便猜了,到底還要怎樣?”駱宣瞪着眼睛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傅家是幹嘛的,就算将來你回了B市,把從我這裏猜到的東西都告訴你家人,他們要把我抓起來,我也認了,這總行了吧?!”
“不會有那一天。”傅銳上前兩步,抓着駱宣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說,“我不允許。”
“幹……幹什麽啊!”駱宣用力的推開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兒快,連說出來的話都結結巴巴的,失去了氣勢。他連忙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狀态,“不會就不會,用得着離這麽近說話嗎?”
他避開傅銳的視線,只覺得他的眼睛是越來越邪門了,好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非常危險!
“你就說去不去吧,不去我就自己走了!”駱宣煩躁的說。
傅銳的眼睛裏流瀉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是完全無動于衷就好……
他是最好的獵人,有着最強大的耐心,只要最後能夠捕獲獵物,他不在乎要等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