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宮中,專為王妃辟新居‘同心院’,取‘永結同心’之意。

同心院由內到外都是照漢人的習俗修建布置,庭中個植有兩顆梅樹和兩顆桂樹,一棵紅梅一棵白梅,一棵金桂一棵銀桂。

這裏氣候寒冷,所以适合梅樹生長,那清冷的芬芳令人迷醉,幾乎辨不清天上人間。

新婚之後,一切都是那麽甜蜜而美好,幸福的讓人羨慕。

“聽說殿下回宮了。”

“是嗎?我怎麽沒見着?”

“我們怎麽會見得着呢?殿下肯定去同心院了,除了雪妃,閑時誰見得到他?”

“哦。那當然了。咦,你們說,照着殿下對雪妃的寵愛,以後要真做了王上,恐怕也不可能真去娶個洛迦貴族的女子做王後吧?”

……

洛安宮院牆下兩名宮女叽叽喳喳的聊着。

對于她們來說,平日裏除了各自活計,也就是聊這些家長裏短打發時間了。

梅樹上綴滿了星星點點的花朵,寒香幽幽,絲絲縷縷沁人心扉。

那兩棵桂樹一直沒有開花,一直都是光禿禿的樹幹。

夜已深了,雁翎子卻絲毫沒有睡意,從窗子探出頭去,遙望着院子裏安靜的梅樹。眼角瞥見墨夷與伊娜爾身影緊緊相偎,明明早知道他們情深意篤,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溢滿了酸楚。

她輕輕放下窗子,不想看見那對璧人彼此依偎,細語呢喃。

她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自從伊娜爾嫁入洛安宮後,她是一直跟随在她身邊的。當時禦醫曾說她醒來後會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初時并沒有多大的症狀,直到後來才漸漸明顯起來。

新婚之後,她的身子愈發虛弱,便随着低熱、嘔血、呓語、失眠和偶爾的昏迷。

而這一切她自己并不是很清楚,但有兩個人卻心裏明白,一個是墨夷,一個自然就是她。

墨夷一直努力隐瞞着她,讓她以為自己已經痊愈了,心裏不要再有負擔。而他自己卻将擔憂和悲傷都藏在心間。

雁翎子常常遠遠的望着他一個人時低眉輕嘆、黯然神傷。

大婚之後,出現在外人面前得他總是意氣風發、光鮮明朗,而且愈發的沉穩和持重。但只有她一個人看到了他低迷愁苦的一面。他的心裏怎能不怕?他最怕的便是他最不敢想的。

“可惜桂樹沒有開花,否則就太好了。聽說桂花香飄十裏,香味很甜很美,那樣你睡裏夢裏都能聞到美妙的花香了。”他輕撫着懷中女子的秀發,柔聲道。

“呵,是嗎?你一定不知道吧,自從我回到洛迦後,就再也沒有做過夢。”她睫毛輕顫,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柔聲道。

“無夢?沒關系,桂花酒你聽過吧?如果桂花開了,我就讓人為你釀桂花酒,然後我們一人一壇,都埋在樹下,等到我們老了,白發蒼蒼,腳步蹒跚,再把它挖出來,圍在爐火前……”她不知何時已經昏睡了,臉上還帶着幾分淡淡的甜美微笑。

她可能阿紫任何一個沒有預兆的其工況下陷入昏迷,或者在用膳時、或者在梳妝時、或者在聽他講話時……

而她自己似乎并不知道,這種昏迷之時短暫的。有時候需要半天才會醒來,有時候卻只需要半個時辰、一刻鐘甚至只是剎那的走神。而她把這當作發帶,清醒後就又開始繼續方才的事。

“你說桂花酒啊?我倒是真的聽說過。”正當他神思惘然時,她睜開了眼睛道。

他不知道會不會哪一次她睡過去之後就再也不會醒來了,所以每次她在他面前昏過去後他都不動,靜靜的等待她再一次清醒。他要讓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從來沒有間斷過。

“可就是不知道好喝不,我從來不喝酒的,這個你知道。”她有些鄭重的說道。

“當然好喝了,醇香可口,還會有甜甜的花香味呢,女兒家肯定會喜歡的。說起喝酒來,我就想到了一件事,等我們什麽時候有了小孩,就把你師父請來喝滿月酒,你不是一直很想念她嗎?那時候,她老人家就沒有理由不出山了。”墨夷眼睛亮亮的服侍着她月光一般皎潔的面龐道。

“滿月酒?小孩子?”她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溫柔的期待,下意識的擡手撫了撫自己平平的小肚子,仿佛又想到了什麽,頰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緋紅,迅速垂下眸子不說話。

墨夷卻是不由得笑了,摟緊了她,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道:“一定會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