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院中,即使青天白日,那室中也是不透絲毫光亮的。
水藍色絲緞簾幔及地,裏間和外間用一道珠簾隔開,全是大小相同的上好珍珠,光華流轉,晶瑩奪目,美如夢幻。
重重簾幕之後,有一個婀娜的身影低眉深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陣興奮的腳步聲傳來,“伊娜爾,看,這是什麽?”他把一個包裹着錦緞的方形東西放在了案幾上道。
素裝女子站起身來,一張臉洗淨鉛華,秀發也未梳攏,烏雲般自然曳下,剪水雙瞳清澈明亮,笑盈盈的走過來道:“我看看!”她走過去要看,墨夷卻急忙用身子擋住,道:“不行,我讓你猜的。”
“你包裝的那麽嚴實,我怎麽可能猜得到呢?不行,我要看看。”她眼中閃過一絲調皮的神色,把手從他脅下伸出去要動那個東西,墨夷大笑着抱住了她的腰道:“不準耍賴的。”她急忙掙紮,卻怎麽也掙不開,于是一下子就安靜了、
“怎麽樣?乖乖的猜吧,很簡單的。”墨夷得意的笑着道。
“呃……啊!”她緊皺着眉頭,擡手按住了獨自,臉上神色極為痛楚。墨夷心頭一下子大驚,慌忙放開她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她僅僅皺着眉頭道:“肚子……好疼。”
“別怕,我這就去讓人找禦醫來。”他輕輕撫着她的背道。
就在這時,她卻忽然趁他不備一下閃到了他的身後,抱起案幾上的東西退到了牆角。她身形靈巧輕盈,他竟毫無防備。
“你、你騙人。”墨夷急的大呼上當。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那裏,一邊拆這這包裹一邊道:“你也是帶兵打仗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兵不厭詐呢?”
“咦,這是琴嗎?”她有些好奇的叫道。
“不是,那叫錦瑟。”墨夷笑笑道。
“反正我不認識,你盡可以騙我呀!”她把那有點像古琴的東西放到案幾上撥弄了幾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這、這壞着吧,怎麽這麽難聽?”
墨夷忍俊不禁走過來道:“要調弦的啊,否則當然不成曲調了。”然後伊娜爾好奇的看着他左轉轉又動動,随後道:“這下試試?”
她信手一撥,指尖立刻就傳來一陣流水般清亮優美的樂聲,不同于古琴的莊重、肅穆和古樸悠遠。
“是不是不一樣啊?”墨夷說道。
“嗯!”她有些信服的點了點頭,忽然歪着腦袋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帶這個做什麽?我可不會哦!”
墨夷撫着她的肩道:“我來教你啊!”
伊娜爾有些不信道:“你會嗎?”
“當然會了,是跟你們那個長史楊大人學的。”墨夷道。
“可是,我只會吹笛子,其他樂器都不懂的,我……學得會嗎?”她有些猶豫道。
墨夷按着她的肩讓她坐下,然後不由分說按住了她的手腕,手把手的教她調弦極其指法。
他蓬松的鬈發垂到了她的頸項處,硬硬的發梢來回掃動,有些微的刺癢感,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他卻教的認真,一臉鄭重道:“不許分心,要認真學。”
她終究是有天賦的人,所以沒用多久就基本掌握了指法極其技巧。可是說來奇怪,當她真的學會鼓瑟後,卻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寂寞了。
“原來他教我鼓瑟,是為了讓我在獨自一人時排解寂寥。”她坐在案前,自言自語道。
他畢竟是王子,洛迦千萬子民的少主,洛迦王最看重的繼承人,而并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夫君。
他總是盡可能的抽時間來陪她,逗她開心,變着法的讓她快樂。
這些她心裏自然清楚,但是寂寞的時間長了,心裏總難免會有一絲哀怨。何況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昔日的自己了,出嫁從夫,她成了一個普通的女子,依附着自己的丈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知為何,每每想起來的時候,心底就會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