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你怎麽也跟來了?還不告訴朕!”莫昭興奮地攀着顧骁的胳膊問道。

好些時日不見,最後一次見面還是莫昭大婚之前,當時還和顧骁鬧了點不愉快。

可是兩個人這次見面,卻又對上一次的争吵全都之口不提,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

“我偷偷讓我二哥幫我安排的,反正您如今都已經不是太子了,也不需要我這麽個伴讀了,左右閑在府中沒事,我就想出來溜達溜達。”

兩個少年絲毫沒有顧及君臣之禮,反而親密得和從前一般,互相肩并着肩就往帳內走去。

段清逸跟在身後黑着臉,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不痛快!

“我這次來也是為了保護陛下的,現在局勢還不明朗,太後那邊肯定要鬧出點什麽動靜來,有我跟在陛下身邊,保證誰都動不了什麽心思!”一進了帳子,顧骁就口無遮攔豪氣地說道。

“用不着。”段清逸上前,站在莫昭身邊,冷冷地看着顧骁道:“他有我保護,用不着你做什麽。”

顧骁這才把目光放在段清逸的身上。段清逸的身份顧策沒有張楊,就連顧骁都不知道大初的皇後其實是個男人,他只當段清逸就是個普通的侍衛并沒有多在意,可是方才被段清逸三兩下就制服了,心下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你算哪根蔥?”顧骁狂妄地對段清逸說道:“我從小和陛下一起長大,我不在的時候就算了,如今我既然在這,怎麽還會讓陌生人在陛下身邊礙眼?”

莫昭看着自家愛妃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心裏暗叫糟糕。顧骁可和他不一樣,他從小在宮裏戰戰兢兢地長大,為人處事多少圓滑些,又懂得耍些小心思。

可是顧骁和他不一樣,顧骁是顧家最小的兒子,又從小就生的虎頭虎腦,對武學悟性甚高,在顧家自然是衆人寵愛的對象,從小嬌慣着長大,自視甚高,如今段清逸的身份不過就是個普通的禁軍侍衛,顧骁自然不放在眼裏。

“陌生人?”段清逸冷笑一聲,眼睛斜向了莫昭。

莫昭沒辦法和顧骁解釋,又不好就這麽駁了段清逸的面子,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陛下,我奉兄長之命,前來保護陛下安危,是不是也有權利肅清陛下左右?”顧骁眼神中透露着些兇狠,死死地盯着段清逸。

“肅清?”段清逸挑眉看着顧骁,一把将莫昭拉進了懷裏緊緊箍住,似笑非笑地說道:“昭昭,你告訴他,該被‘肅清’的人到底是誰。”

莫昭毫無防備段清逸會來這麽一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地推開了段清逸。

可是這一系列的動作卻已經被顧骁看在眼裏,顧骁愣愣地看着他們二人,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陛下……你們……”顧骁手指無處安放,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沒什麽。”莫昭低着頭不知道該怎麽說,又怕段清逸生氣,又怕顧骁看出什麽端倪。

顧骁只是嬌生慣養,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們二人之間的不對勁來,他和莫昭從小一起長大,也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地喚他一聲殿下,沒有叫過“昭昭”這麽親密的稱呼。

可是眼前這個侍衛,明顯不顧君臣之禮,根本就不把莫昭皇上的身份放在眼裏。

“總之……你大哥也知道朕身邊的這個侍衛,也算是你大哥給朕安排得的,他的功夫你也見識到了,定能護朕周全。”莫昭擺着架子說道。

顧骁看着莫昭,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下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看來确實發生了很多事。

他從前和莫昭多親密,光是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彼此的心思,在宮中什麽調皮搗蛋的事都一起做過,也見識過莫昭端着架子對別人擺譜的樣子,只是卻從來沒有在顧骁面前端過架子。

可是方才不過幾句話,顧骁就已經知道,他和莫昭再不能似從前一般了。

“臣明白了。”顧骁對着莫昭行了個禮,道:“臣先告退了。”

他離開之前,顧策就警告過他,莫昭而今已經是一國之君了,君臣有別,讓他以後在莫昭面前說話做事都注意些身份,免得引火燒身。

當時顧骁還嗤之以鼻,覺得他大哥太古板了,他和莫昭是什麽關系,怎麽會和普通君臣一樣。

莫昭看着顧骁離開的背影,惆悵地嘆了口氣,道:“顧骁肯定是生氣了,朕以前從來沒這麽和他說過話。”

段清逸心裏也暗自後悔,覺得自己确實有些沖動了,莫昭的身份不尋常,他也不是什麽可以光明正大見人的身份,若是再理智一點,也就不至于在顧骁面前做出這麽沖動的事了。

“是不是我做錯了?”段清逸繞到莫昭面前,俯身看着他,柔聲問道。

莫昭也不遮瞞,悶悶地點了點頭,不高興地說道:“你以後別這樣了,朕是皇上,很多事身不由己的。”

好在顧骁不是什麽外人,就算這件事真的被他撞破了也什麽大不了的。

段清逸看着莫昭,恨不得把他揉進心窩子裏疼,明明是全天下最尊貴的身份,卻偏偏比任何人都委屈,就連生氣都這麽軟軟的一團。

“是臣妾錯了,臣妾給陛下賠不是了。”段清逸低頭看着莫昭,捏着嗓子逗他開心。

莫昭果然忍不住笑了出來,擡頭看着段清逸,然後輕輕靠在他懷裏,小聲說道:“愛妃,你是朕的皇後,在外面要聽朕的話,給足朕的面子,不能在外人面前叫朕昭昭。”

段清逸聽他把顧骁歸為“外人”,頓時覺得渾身舒爽,抱住他嚴肅地點頭說道:“臣妾懂了,以後在宮裏就裝成你的皇後,出來的時候就做你的男、寵,這樣如何?”

“這怎麽行!”莫昭直接反對:“朕才剛剛坐上皇位,怎麽可以這麽荒誕無度,況且……唔……”

莫昭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段清逸的一個深深的吻給堵了回去。

段清逸親着莫昭軟軟的嘴唇,過了好久都舍不得放開,最後還是莫昭呼吸不過來,輕輕推拒了他幾下,段清逸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不生氣了好麽?”段清逸看着他說道:“以後我會注意分寸,不會在外人面前這樣,不過你也得注意分寸,不能和顧骁那麽親密了。”

若不是他們兩個人擺出這麽一副親密的姿态,段清逸又怎麽會心裏酸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不會急着要在顧骁面前證明自己不是個可有可無的外人。

“以後大概也不會了。”莫昭悶聲說道:“朕雖然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但是說到底他還是姓顧的,大初的兵馬大權,不可能一直握在顧家手裏。”

顧烽大将軍功高蓋主,就算莫昭不急着清除他們,秦氏一族也不會這麽輕易放過。

莫昭羽翼未豐,暫時還要倚靠着秦顧兩家的勢力維持朝中平衡,一旦哪天誰失去了耐心想要打破這個平衡,那時就是莫昭該出場的時候了。

“你要不是皇帝就好了。”段清逸苦笑。他多想帶着莫昭一起逃出去,離開這個你争我奪的圈子,帶着莫昭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中行走,或者隐居山林,或者繼續做他的山大王,哪一個都要比做這個皇帝自在。

“朕還是想做個好皇帝的。”莫昭說道:“臣子們給父皇追封谥號‘哀’,體恭志仁,功未施,大臣們都為父皇惋惜,朕想完成父皇的遺願。”

開疆拓土,振興大初,莫昭從前只想安然在群臣們的鬥争中好好活下來,卻沒想到因為意外而坐上了皇位,既然是天意,莫昭還是想要有所作為,名垂青史。

“我陪你。”段清逸也不多說,他已經和莫昭在祭壇上拜過祖宗了,二人已經算是夫妻了,不管怎麽說,他都會陪着莫昭左右。

莫昭乖巧地點了點頭,模樣惹人疼得不得了。

段清逸看着他這副模樣,心裏直發癢,輕輕親了他一口,柔聲說道:“小可憐,你怎麽這麽好哄?”

他做了這麽沒譜的事,莫昭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耐着性子和他講原因,三言兩語就又哄到懷裏乖乖聽話,段清逸想想莫昭在下人面前飛揚跋扈的樣子,再看看懷裏聽話乖巧得小孩兒,心裏就覺得得意得不行。

在外守喪也沒什麽大事,莫昭和段清逸就窩在帳子裏摟摟抱抱,十分親密。

顧骁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在生悶氣,始終都沒有回來過,莫昭起初還有些擔心,後來象形,他和顧骁早晚是要各走各的路的,也沒有什麽可需要擔心的。

入夜,莫昭神情恹恹地穿着裏衣趴在床上,看着段清逸赤、裸着上身在帳中擦身子,眼看着自家愛妃渾身的腱子肉就羨慕的不行,愣愣地看着他,小聲問道:“愛妃,朕能不能也學武?”

段清逸正好擦完了身子,将毛巾和熱水歸位到一旁,然後轉身鑽進了莫昭的被窩裏,小孩兒軟軟的身子立刻靠了過來,段清逸忍不住又捏捏莫昭的小肚皮,笑着說道:“你都已經十五了,學不了功夫。”

“唉……朕是不是太胖了?”莫昭感受到段清逸的動作,也惆悵地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段清逸笑了:“是有點胖,你再胖下去,我以後就扛不動你了。”

莫昭臉上一紅,剛想說話,段清逸忽然又親了親他,道:“好了,趕了兩日的路都沒有休息好,晚上早些睡,明日才有精神。”

“唉,反正也沒什麽事,白天和晚上也都是一樣的。”莫昭說着也有了些困意,打了個小呵欠,窩在段清逸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段清逸低頭看着莫昭,輕輕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心裏軟成一團。

過了好久,莫昭的呼吸均勻下來,甚至開始打上了小呼嚕,段清逸輕輕喚了兩聲“昭昭”,見他是真的睡着了,然後才輕手輕腳地從被子裏出來,幫莫昭好好地塞好被子熄了燈,轉身離開了帳子。

從奉康臨走之前,段清逸先讓顧策放了段不休,兩人臨行前見了一面,段清逸只和他說自己在宮裏當差,讓段不休一人先回去,可是沒想到先帝陵寝的方向與他們寨子的方向一致,段清逸知道段不休一直跟着行葬的大部隊。

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段清逸還是有些事要跟段不休交代。

段清逸避開了守衛,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口中呼了幾聲口哨,在靜谧的山林中倒也不顯突兀。

段清逸站在原地等着,過了很久段不休才慢吞吞地現了身,從段清逸的背後出現,驚喜地說道:“大哥,原來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

“就你那個性子,莫說恰好走了一個方向,怕就算是南轅北轍,你也得跟過來探個究竟。”段清逸不耐煩地說道。

段不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想開口,就聽段清逸又冷淡地問道:“這裏距離寨子還有多遠的路程?你全力趕回去,五天夠不夠來回?”

段不休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嘛,不過還是認真地算了算,道:“用不上五天,三天也就足夠了,我今天看過了,從這裏翻過兩座山,再走上一段距離,也就差不多能到了。”

段清逸皺眉,“若是讓你帶着幾十名女眷,能逃得掉官兵的追捕麽?”

“什麽意思?”段不休愣住。

“再過五日,就是老皇帝行葬的大禮,這裏有幾十名先皇的寵妃要跟着陪葬,都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我想……救她們出去。”段清逸沉聲說道。

這個任務着實太艱難了,段不休一時也沒了把握,不要說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就算是加上段清逸,他們二人合力,也未必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帶走這麽女眷。

“大哥,你倒還不如直接和小皇帝說說,讓他把人放了來的容易一些。”段不休道。

“讓你做你就去做,哪來這麽多廢話?”段清逸冷聲斥責,又道:“我會找機會看看皇陵裏的構造,你會去帶些人來,我們自然不能衆目睽睽之嫌搶人,但是挖墳總是可以的。”

段不休立刻心領神會,“明白了,那我天亮就往回趕,帶上寨子裏的人再折返回來。”

段清逸點了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你一個人小心。”他怕段不休呆久了會被人發現,事情交代完,就立刻讓他離開。

段不休雖然平日裏做事不靠譜,但是辦起正事來卻從不含糊,聽了命令之後,立刻就轉身離開了。

段清逸松了口氣,正想往回走的時候,卻一轉身就被人用劍攔住了去路。

段清逸擡頭,看到顧骁舉着一把出鞘的寶劍,眼神狠戾地盯着他。

段清逸心道糟糕,你不知方才和段不休的對話讓顧骁聽了幾分進去。

“若不是知道你是我二哥安排在陛下身邊的人,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給殺了!”顧骁冷冷地說道。

段清逸眯起眼睛,面前的少年哪裏還有在昭昭面前的那副模樣,這樣看上去才像是日後能做大将軍的料子。

“你有什麽理由殺我?”段清逸自信打得過顧骁,因此也不慌亂。

“方才那是什麽人?你們商量了些什麽事?”顧骁來的晚,确實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麽,只是看到段清逸偷偷摸摸地和一個陌生男子接頭。

段清逸暗自松了口氣,道:“這人你大哥和二哥也都認識,自然是有秘密的事要做,你既無官職在身,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得好。”

說着,段清逸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顧骁的劍身,輕巧得将他的寶劍推開。

顧骁皺眉,對方不過就只用了兩根手指,就已經能化解他全部的力氣,看來這人功夫果然比他高上許多。

“你要是敢對陛下不利,我顧骁第一個饒不了你!”顧骁不服氣地看着段清逸的背影警告。

段清逸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顧骁。看來這少年也沒有那麽讨厭,至少他和昭昭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是真的,至少現在他還是一心向着莫昭。

顧骁見段清逸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後便一言不發地又邁開腿往回走,心裏十分不爽,但是又實在無處發洩,只好恨恨地用劍在空中洩憤地揮舞了幾下。

段清逸往回走了沒有多遠,忽然停下了腳步。

莫昭的大帳中亮着燈,可是他方才離開的時候分明是熄了燈才走的。段清逸皺眉,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快步往莫昭的帳子內走去。

可是沒想到他剛剛掀開簾子,就看到莫昭坐在大帳中間,而莫昭面前跪了身穿黑色鬥篷的人。

“怎麽了?”段清逸急忙走到莫昭身邊,看着低着頭跪着的兩個人。

随即段清逸心裏一緊,這其中一人,不正是睿親王手下的那個疤臉高手,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段清逸不禁掬了一把冷汗,你啊沒想到趁着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居然有人闖了進來,若是這疤臉想要行刺莫昭,恐怕這個時候莫昭早就已經遭遇不測了。

段清逸心有餘悸地握緊了莫昭的手,冷眼看着跪着的兩人。

莫昭苦着臉看了一眼段清逸,然後才對他們二人說道:“皇叔,不是朕不肯,而是玺印如今還掌握在太後手中,朕還未成年,太後正垂簾聽政,朕就算想要召回顧将軍,也沒有這個權利。”

原來另外一人正是睿親王,他果然始終都沒有離開,一直在奉康徘徊。段清逸緊緊盯着睿親王,不知道他千裏迢迢跟到這裏,又在打什麽主意。

“陛下不需要玺印!”睿親王擡起頭來,段清逸這時方才看清他的臉,看上去比 顧策似乎要年長一些,不過也應該只有三十幾歲的年紀,一雙眼睛和莫昭長得有幾分相像,只是眼中充滿了精光。

“皇叔莫要拿這麽大的事開玩笑,朕沒有玺印,怎麽可能把駐守邊疆的大将軍調動回京?”莫昭道。

莫昭睡得正香的時候,忽然被人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就只看到黑暗中兩個黑黢黢的身影,他下意識地往身邊摸了摸,口中喊着“愛妃”,卻發現身邊哪裏還有什麽人。

正害怕的時候,那二人點開了火折子,莫昭才發現來人居然是睿親王。

睿親王似乎也無意行刺天子,一見到莫昭就跪了下來,請求莫昭趁着大局未定,趕緊傳喚大将軍進京,趁機鏟除秦氏的勢力。

這才有了段清逸進門看到的這一幕。

睿親王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道:“邊疆如今安穩得很,先皇此前受了秦氏的蠱惑,一紙密令讓大将軍常年鎮守邊疆,如今也是時候讓大将軍回京來鎮壓亂黨了。”

莫昭沒有說話,緊張地看着睿親王,不知道他打的到底是什麽主意。

“陛下不需要玺印,如今陛下不在宮中,朝中局勢本就不穩,若是趁機挑撥秦顧兩家的矛盾,到時大将軍自然會憤然回京,到時候兵馬大将軍歸位,臣願意冒天下之大不諱,代替陛下發動宮變,逼秦氏交出玺印!這大初,終歸不能落到外人手裏啊陛下!”

睿親王語氣誠懇,若不是之前段清逸知曉過他的野心,這個時候怕是也要被他給騙了。

莫昭心裏怦怦直跳,他從登基以來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觸動了朝中已經維持了很久的平衡,他一直在等一個時機,等有人主動打破秦顧兩家的勢力平衡,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睿親王居然會上門來逼着他自己親手打破朝中局勢。

莫昭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皇叔怕是不了解大将軍的性子,沒有玺印,沒有天子密令,如何能調動兵馬大将軍回京?朕手中可沒有任何籌碼。”

睿親王看着莫昭,手掌在脖頸上做了一個切斷的手勢,陰恻恻地道:“若是秦家趁着陛下離京,偷偷将刑部尚書顧大人給……這麽個理由,夠不夠大将軍從邊疆殺回京城?”

莫昭大驚:“你要殺了顧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