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你該有朕的孩子
沈微漁頭暈目眩, 耳垂似冷風灌入,唇齒還未張開,脖頸傳來劇痛, 席卷了全身。
她這才回過神, 入目迎上蕭庭訚銳利的黑眸,心神一震。
蕭庭訚的雙目摻雜寒意,還有令人心驚膽戰的殺意。
她不過是想借機自戕, 遠離地牢, 再想方設法逃出蕭庭訚身邊。但從蕭庭訚的神色看來, 沈微漁才驚覺,他似乎太在意自己。
一道念頭從心間冒出,沈微漁還未抓住,卻聽到蕭庭訚沉聲道:“去命葛老來。”
沈微漁斜瞥想望過去,誰知蕭庭訚用力攏住喉嚨的力道,疼痛驟然加重。她無力地用手捶打蕭庭訚的手臂,雙腳晃動,意圖踹開他。
蕭庭訚:“你不是想死嗎?朕成全你, 你卻反抗?”
他心中冷笑,凝視沈微漁泛着淚光的眼眸。
沈微漁臉色蒼白,青絲垂落在身後, 裏衣遮掩住瘦削的身姿。此時此刻, 她猶如山間沾染露水的白芍藥,嬌嫩欲滴, 垂落枝頭,任人銜在掌心,輕而易舉便可折斷。
蕭庭訚攏緊手,餘光緩緩落在她正流着血的皓腕。
許是他來得快, 沈微漁割得不夠深,卻也在瑩白的肌膚上留下印記,如同系着一根紅繩,尤為刺眼。
蕭庭訚一下子松開手,這給沈微漁喘息的機會。
她側過頭,另一只手撐住窗臺,皙白的臉頰冒出薄汗水,唇齒微微張開,氣息上下紊亂,臉色因喘息多緋紅之色。
“陛下。”太醫被請來,踉踉跄跄,用衣袖抹去臉上莫須有的汗珠,打斷廂房內的靜谧。
蕭庭訚一手将沈微漁從窗臺抱到紫玉珊瑚屏榻,之前的暴虐神情消失得蕩然無存。
“給她上藥。”蕭庭訚恢複如常,卻居高臨下,負手而立在沈微漁的一側。
沈微漁自是沒有說話,任由太醫為她上藥。當冰冰冷冷的藥膏塗抹上去,手腕傳來刺痛,沈微漁知道這是藥效,不敢輕舉妄動。
她望着藥膏塗抹上去,又被白紗覆在皓腕,而刺痛也漸漸消散。
太醫上完藥,提着藥箱走人,婢女也趁機跟上。
廂房內,餘下他們二人。
沈微漁心慌地抿着唇,不知要如何對蕭庭訚澄清剛剛發生的一幕。
說實話,必然不行。說假話,他能信嗎?
沈微漁眼波流轉,垂首露出一截白玉脖頸,仿佛任人宰割。
可蕭庭訚一動不動,四周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
沈微漁沒有耐心咬着唇,又松開。本就蒼白的唇瓣被咬出血色,如梅花刺眼。
“我不是在地牢嗎?”沈微漁出聲。
“你身上的蠱突然發作。”蕭庭訚絲毫沒有遲疑,平淡的語氣,全然看不出當時暴虐掐着沈微漁脖頸的一幕。
沈微漁一聽他的語氣松了口氣,玉頸也不再緊繃,柔柔地仰起頭道:“我身上有什麽蠱?”
蕭庭訚卻漫不經心地用銳利的眼眸上下掃她一眼。
“朕之前說過。”
他何時說過?沈微漁絞盡腦汁,卻聽到蕭庭訚冷聲道:“朕說過,但你會不信。”
上次蕭庭訚告訴過沈微漁,可她一副“你休要離間我們”的模樣。
蕭庭訚心中冷笑,睥睨沈微漁的目光裏,不可避免地含着寒意。
沈微漁地意識到不安,雙手交在膝上,抿着唇在思忖要不裝聾作啞,不然蕭庭訚一直步步緊。她也猜不透蕭庭訚的心思。
她左思右想,心中的想法還沒付諸行動,耳畔便傳來蕭庭訚淡漠的話。
他的聲音如同戛玉敲冰,緩緩地道:“你還沒想好跟朕如何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嗎?”
這話讓沈微漁如遭雷擊,明白此事逃不掉,垂眸準備将借口說出來。
蕭庭訚卻俯身,淡淡的龍涎香傳過耳畔,她的胸口有輕微的刺疼。
沈微漁還來不及找到為何刺痛,皓腕被蕭庭訚拽住。
“陛下。”沈微漁不明所以,仰起頭凝望攥住她皓腕的蕭庭訚。
沈微漁不知他在打什麽主意,心底多了防備。
蕭庭訚拽住她受傷的皓腕,離傷勢較遠。可他不容置喙的氣勢,沈微漁沒由來心裏一跳,烏睫顫抖。
“朕覺得你不會說實話。”
沈微漁抿着唇道:“我會說實話。”
“你只會口蜜腹劍,何來實話。”蕭庭訚居高臨下睥睨她。
沈微漁連忙搖頭,低聲道:“我會說實話。”
蕭庭訚冷笑一聲,旋即漫不經心地道:“你既然會說實話,那朕問你,若是朝梣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原諒他嗎?”
幾乎是本能,沈微漁不假思索地道:“會。”
蕭庭訚握緊她的皓腕,低沉道:“你一直喜歡他。”
“對。”
沈微漁回應得很快,幾乎是一副愛慘朝梣的模樣。
蕭庭訚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沈微漁究竟是因為情蠱愛上朝梣,還是本就真心實意愛朝梣。
一想到後者,蕭庭訚喉嚨似乎哽塞住,難得壓下去的憤怒又湧入四肢,似乎要将他徹底粉碎,變成面目可憎。
蕭庭訚氣息紊亂,凝視沈微漁的目光,愈發晦暗,問的問題也愈發尖酸刻薄。
“他喜歡你嗎?”
沈微漁颔首。
“他知道你跟朕有魚水之歡嗎?”
沈微漁臉色煞白,攥緊雙手,全然不知蕭庭訚的黑眸愈發晦暗。
“那他知道這件事,還會與你在一起嗎?”
沈微漁遲疑了。她了解朝梣的性子應當不會嫌棄她失了清白,可不怕萬一就怕萬一。
況且,她已經配不上朝梣。
沈微漁一想到這件事,胸口傳來刺痛。
蕭庭訚冷眼旁觀她的失态,諷刺的話如針,一下又一下刺進沈微漁千瘡百孔的心。
“他若是知道你跟朕有染,絕對不會與你一起。畢竟他是一個男人。你認為他能接受喜歡的人,跟別的男人有魚水之歡?”
“夠了。”沈微漁捂住耳朵,不想聽下去。
蕭庭訚輕而易舉地拽住她的另一只手。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沈微漁的面前,單手扼住她兩只手,龍涎香的氣息,籠罩在兩人之間。
他們密不可分,近在咫尺。
卻偏偏沒有一人察覺不對。
蕭庭訚懷揣惡劣的語氣,殘酷地道:“怎麽不夠?朕都還沒有說你在床上如何與我歡好。”
此言一出,沈微漁難掩憤怒地望着他,“是你逼我的。”
“朕逼你又如何。”蕭庭訚不知不覺靠近她,銳利的眸子冷靜地睥睨她。
“你敢說你沒跟朕歡好?”
“滾!”沈微漁從未受過如此羞辱,氣得眼眸微紅,再無往日溫婉的神态。
“你算什麽,竟讓朕滾。”蕭庭訚扣住她的下颌,逼近她的面容,許是想到往事,眼眸一沉,殘忍至極道:“你說,朕要不要告訴他,你跟我歡好時,如何動情。”
沈微漁被逼的眼眸泛起淚水,不似往日裝模作樣,而是真情實意被逼了淚花。
可這遠遠不夠,蕭庭訚惡意四起。
“朕知道你今日為何自戕,不過就是想法子離開朕而已。”
蕭庭訚漫不經心,又透着帝王的威嚴睥睨瑟瑟發抖,又滿含怒火的沈微漁。
“可惜,你死了,朕也不會放過你。”
“朕會找來道士給你招魂,讓你永不入黃泉,然後将你的骨頭做成扇骨,每日陪伴在朕身邊。”蕭庭訚面無表情地道。
沈微漁聽聞,臉色煞白,似乎從未想過會有人在她面前說着如此變态的話,又如此風輕雲淡。
她心中泛起反胃,難以掩飾憤怒和厭惡道:“你做夢。”沈微漁話音落下,驚覺蕭庭訚凝望她的目光明亮,又瘆人。
雞皮疙瘩都爬起來。
沈微漁心慌起來,眼眸轉動,雙手想要甩開,卻不成蕭庭訚握得更緊,甚至俯身湊近。
本就近在咫尺的兩人,因此愈發靠近。
近到沈微漁無法避開,在望着眉目疏朗的蕭庭訚時,眉梢餘光落在他的眉弓,又想起那日發生的糟心事。
沈微漁心惶慌,收回目光,聞到他身上的龍涎香氣息,似乎要将她整個人溺死在其中。
“你……”沈微漁張了張唇,卻被他用指腹一摁。
四目相對,蕭庭訚道:“你若不信朕,大可一試。”
沈微漁驚疑不定地望着他,思忖蕭庭訚的性子陰晴不定,萬一真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那怎麽辦?
可她仍倔強地道:“反正已經死了,我不怕。”
“你不怕。”蕭庭訚冷聲道。
曾幾何時,她竟一點低頭都不願意。是不是因為朝梣?
蕭庭訚一想到他,又緩緩凝視沈微漁,見她嘴上說着狠話,可身體仍然緊繃,一臉防備,真當刺眼,若是朝梣在的話,怕是另一個情形。
他心裏生出戾氣,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身,寒風掠過金絲玄袍。
沈微漁不知發生何事,定睛一看,蕭庭訚已經轉身走人。
他真奇怪,放下狠話就走了?沈微漁癱軟在紫玉珊瑚屏榻上,驚疑不定,擔心蕭庭訚絕對不會這般輕易放過她。
畢竟蕭庭訚暴戾恣睢,殘酷無情。
沈微漁一直提心吊膽,到了傍晚用完晚膳,發覺自己還沒被送到地牢,心中更擔心,試探問了的來伺候的婢女,可她們一個個都是啞巴,無法張開說話,也不識字。
她只能安慰自己多心,也許蕭庭訚有事才走。
深夜入睡,沈微漁遲遲就寝難安,爬起來用方桌堵住廂房門,心想若是半夜有人闖入,也能将她驚醒過來。
之後沈微漁檢查香爐,确認沒有安神作用的香料後,才放心回到床榻。
不知不覺中,她昏昏欲睡,耳邊靜谧地仿佛一根針都聽見。
在沈微漁即将陷入昏睡時,耳畔驟然傳來一聲冷笑,似譏諷般,一下子驚醒過來。
可她一睜眼,這才發覺四周昏暗,輕輕一推好像是木頭,再細細摩挲,才驚覺自己躺在狹小的木箱子裏。
她怎麽會在此處?這裏究竟是何地方?
沈微漁心中困惑不已,突然上方傳來風聲獵獵的聲音。
她擡眸一看,卻見有人拿着火把垂首,似乎不敢見她,而另一個人居高臨下地睥睨她。
在火光的映襯下,露出那人面容清隽疏朗,還有那面無表情的神态。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沈微漁一眼便認出眼前的人是蕭庭訚。
他面無表情地凝望她,寒風瑟瑟,揚起窄口的金絲繡如意的衣袖。
“白日你不是想死嗎?今夜帶你領悟一番。”蕭庭訚說這話,雲淡風輕,見沈微漁一臉不惑,緩緩接着道:“這裏是死人墳,所以你應該知道你躺在什麽地方。”
被他這麽一說,沈微漁後知後覺地瞪大雙眼。她竟被蕭庭訚送到棺材裏!
“你……”沈微漁吓得想要起身,卻發覺四肢無力,像是被下藥無法動彈,不由驚恐地瞥向他。
“你何時下藥?”
“晚膳。”蕭庭訚心情正好,也不跟她繞圈子,開門見山道。
沈微漁沒承想他一早就在晚膳下藥,也對,他若真是要對她做些什麽事,沈微漁根本防不勝防。
想到此處,沈微漁有了幾分疲倦和無力。她錯估蕭庭訚的本事。
“陛下真是老謀深算,可惜,不過是躺在棺材裏,我也不怕。”沈微漁嘲諷一笑,對于他的手段雖懼怕,可面對要躺在棺材裏,她權當咬咬牙挺過去。
反正蕭庭訚休想以為一口棺材,能讓她害怕。
沈微漁思緒豁然開朗,當着蕭庭訚露出一抹淺笑。
蕭庭訚何嘗看不出她的挑釁,目光黑沉沉,一寸寸地巡睃她一襲青衣下被遮掩的瘦弱身段。
他想起沈微漁若是真不怕,也不會用方桌堵門。而她這次膽大,也不過是料定蕭庭訚的手段僅僅只有這些。
蕭庭訚目光幽沉,望着不知死活的沈微漁,心底仿佛有道聲音在冷笑。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既然你不怕,朕也放心。十三将棺材蓋蓋上,然後挖土。”
蕭庭訚面無表情地吩咐。
沈微漁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道:“你要活埋我?”
“沈姑娘不是一而再三尋死覓活,白日還自戕嗎?正好今夜朕成全你。”蕭庭訚冷漠的話,宛若寒風刺骨,鑽入沈微漁四肢百骸。
她冷得發抖,牙關顫抖,見四周忽然冒出一個人,擡起手蓋上棺材。
蕭庭訚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她眼中。
沈微漁不由驚恐地叫出聲,“等等。”汗珠從臉頰冒出。
她胸口氣息紊亂,擡頭見到棺材蓋已經蓋了一大半。她餘光只能看到蕭庭訚半個身影,連面容都見不到。
“沈姑娘想求饒。”蕭庭訚隔着一半的棺材蓋,凝望沈微漁那雙發抖的手。
“若是因我騙了陛下,大可直接殺了我便是,何苦一而再三地折磨我。”沈微漁顫抖的話響在風中。
在場的幾人除卻蕭庭訚,皆都垂首,當做沒聽到。
蕭庭訚置身寒風,金月不知何時冒出,傾斜幾縷銀月,覆在眉眼,多了幾分溫潤。
在聽到沈微漁那番指責,蕭庭訚心中冷笑,可思緒卻兜兜轉轉。
他之前便想過,自己大可直接殺了沈微漁,不必一直與她糾纏,省卻麻煩。但他心中不甘心。不甘心初次有女子騙他。他乃天子,一人之所以萬人之上,誰敢在天子眼底下行騙。
但是她敢,而且還膽大妄為,将天子當作替身。
如此奇恥大辱,直接殺了豈不是太便宜她。
可是——
為何不用更殘忍的方式呢?蕭庭訚的手段狠辣,若是真心想折磨一人,絕對不可能這麽輕輕松松。也許是沈微漁太過弱小,身子也不好,折騰過了,萬一死了,得不償失。
蕭庭訚的思緒找到重心,唇角扯了扯道:“輕易讓你死掉,豈不是便宜沈姑娘。”
躺在棺材裏的沈微漁卻直言不諱,“可是活埋算什麽,大牢裏明明有那麽多刑具,大可用在我身上,為什麽陛下不敢用呢!”
周遭頓時寂靜,衆人大氣都不敢藏喘。
蕭庭訚負手而立,眉眼陰翳,恍若寒玉,終年褪不去寒意。
“你想讓朕給你用刑。”
“陛下敢嗎?陛下以為活埋,我便會求饒,會向陛下央求放過自己嗎?我永遠都不會。”
沈微漁被他逼出幾分倔強,往日溫溫柔柔的女子躺在棺材裏。這段日子遭受的折磨還有羞辱,歷歷在目。
她也豁出去,說出去的話如針刺人,不管不顧說出來。
“我不止不會求饒,我還會對陛下說,我永不後悔。”說罷,她雙目阖眼,雙手置于小腹,一心求死。
少頃,棺材外傳來蕭庭訚不近人情的冷笑。
“朕成全你。”語畢。
棺材封上。
大片的泥土覆上楠木棺材,明月星稀,狂風席卷沈蕭庭訚的衣袍,還有腰間的蟠龍如意雙紋玉佩。
十三鏟泥土,背後直發涼。
陛下和沈姑娘怎麽鬧成這地步。
他心中暗忖,挖泥土的動作悄悄放慢許多。
棺材內。
沈微漁以為躺在棺材裏尋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當棺材被封上,密不透風,一點縫隙都無,甚至連一絲光都沒有。
起初,她還能鎮定自若。
後來,她喉嚨似乎被堵住,無法呼吸。
莫大的恐懼湧入沈微漁的心底,肩膀開始發抖,雙手也開始顫抖,還有小腿……
沈微漁難以承受地張開唇齒,眼前一片漆黑,難以自控地想要拍打棺材。
不行,不能求饒,不能向蕭庭訚求饒。
沈微漁告誡自己,努力壓住求生的本能,可她氣息變得急促,四周靜谧地只有自己紊亂的氣息。
莫要怕,不過一死。她死了說不定不會牽連朝梣還有歸月她們。
也不知道樂兒是否安康。
沈微漁把能想的人都想了一遍,可身體依舊懼怕地顫抖,甚至眼裏都不由自主泛起淚花。
這是她這麽清楚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尤其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死掉,這才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沈微漁第一次知道蕭庭訚的手段如何狠辣,也同時後悔,也許剛剛不應該徹底得罪他。
但她若真的求饒,蕭庭訚怕也不會放過自己,怕還會得寸進尺。
沈微漁苦笑一聲,心境難得平靜下來,也許是真的離死亡有一步之遙。眼前浮現娘親病重的一幕。
娘親躺床榻,廂房門窗四面緊阖。婢女們伺候後娘親,便全都退下。
年幼的她,躲過婢女還有哥哥,偷偷來見病重的娘親,可她還沒進去,卻透過縫隙看到娘親廂房裏多了兩個人。
往日疼愛她的父親,手裏牽着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到娘親跟前。
沈微漁不明白,那女孩是誰,直到娘親離去,父親牽着貌美的繼室還有她與前夫所生的女兒一并入府邸。
那時她才幡然醒悟,那日的女孩是她。
再後來,父親與哥哥變成了別人家的。
她孑然一身在府中,之後被污蔑推沈芷君推下水後,父親便将她送到寺廟為娘親祈福。
也是在寺廟裏,遇到了朝梣。
他渾身古古怪怪,天真又殘忍,喜歡豢養毒蛇、蜘蛛。
自诩“苗疆人”。
沈微漁記得清清楚楚,在得知她的遭遇後,朝梣的明眸流露不解,像是不明白會有這種事。
而後,他說:“我幫你殺了他們好不好。”
朝梣那時不明白中原人的複雜感情,只知道她受傷,那就殺掉那群人。
也許是死期将至,沈微漁的唇角彎彎,全身也不再顫抖,心平氣和地接受死亡的來臨。
遇到朝梣,已經不負此生。
至于蕭庭訚,下輩子莫要再招惹他。
沈微漁阖眼的剎那,一直伫立在月色下的蕭庭訚,終于攥緊手,冰冷的話像是從唇齒擠出來,陰森寒冷。
“住手。”
十三像是早有預料,嘆氣一聲,陛下還真是在意沈姑娘,既然如此,別折騰來折騰去。
他心中腹诽,果斷将鏟子一扔,親自挖開泥土,在掀開棺材蓋的時候,一道人影已經掠到眼前。
沈微漁本來就接受死亡,誰知棺材被掀開,寒意侵肌。
她猛然睜開眼,對上蕭庭訚猩紅的雙目,似是認輸又像是不服輸般的神情,連同眉弓的傷疤都一并變得猙獰。
“活埋太便宜你了,朕要讓你生不如死。”蕭庭訚冷聲道,努力恢複的平靜,藏着灼熱的戾氣,似乎要将沈微漁燙傷一般。
沈微漁還不知其意。
直到又被關地牢,而他命人端來滋補身體的藥膳,在接連養了幾日後。
蕭庭訚這才面無表情地解開她的玉腰帶,不容置喙道:“你身子好了些,也該孕育子嗣。”
沈微漁猛然醒悟,他莫不是以後要用孩子來威脅自己。她立馬掙紮,卻不足他的力氣,被推入床褥,摁住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