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傅菁菁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皇帝的禦書房,給皇帝行了一禮。

傅星琅也在禦書房裏,同皇帝商讨着一些政事,見傅菁菁來,他才閉了嘴……

看見傅菁菁,傅星琅只得低下頭去,他也知曉,現在他們都虧欠着她。

“你怎麽又來了?”皇帝看見她,無奈的扶額,都怪他平日裏太寵愛這個女兒了,才讓她這麽任性。

聽了皇帝的話,傅菁菁不以為然,撇了撇嘴,“父皇你錯怪兒臣了,兒臣想清楚了,兒臣是宸國的公主,理應嫁去和親的。”

似是沒想到傅菁菁會這麽說,皇帝眼睛一瞪,不可思議的看着她。

就連傅星琅也有些不信,微沉着眸子,問道,“菁菁,你真的想清楚了?”

傅菁菁是他的妹妹,這個世界上,除了皇後,傅星琅是最了解她的人,要說她真的想清楚了,傅星琅一點兒也不信。

偏偏傅菁菁點頭,“對,我想清楚了,為了讓父皇和皇兄不為難,我嫁就是了。”

傅菁菁親自同意,皇帝和傅星琅也無話可說了,這一切,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傅星胤還是走了,并且是在天還未亮前走的,鞭炮齊鳴的響聲催着大軍前進,顧月梨站在城樓之上,目送着隊伍離開。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別,相見之日,難于上青天。

正月初六,乃黃道吉日。公主出嫁,無限的風光,長長的儀仗隊,從宮門口直達城門,帝後相送,更是史無前例。

要知道,此次出嫁的公主,可不是平常公主,慶明公主,可是帝後的掌上明珠,皇後嫡女,應是無限風光。

更別提她此次出嫁的意義了,她這一走,帶來的,是宸國五十年的和平,五十年不起硝煙,為了這個,百姓感念公主大義,皆迎道相送。

顧月梨本是不想來的,畢竟傅菁菁對她,還是有敵意的,傅星胤在離開前也仔細叮囑過她,自己不在京城,她還是小心為上。

只是傅菁菁出嫁,意在和親,皇後為了表彰她的壯舉,硬是讓貴女們相送,她一個新婦,自然也要來做表率。

今日風大,還下了一場雪,雪一直未停,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層。顧月梨将手縮進大氅裏,擡眼看着雪地裏紅紅的一片。

徐國太子,當真是大手筆,公主遠嫁,他只需在徐國相迎就行,可這徐國太子,竟派了一千兵馬,護送公主到徐國,起初皇帝還以為他有不臣之心,可那一千士兵自從來了,就自動停在了護城河外,直到今日,才将送親隊伍圍了起來。

如此細心的人,對傅菁菁也不會差吧?顧月梨這麽想着,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她和傅菁菁,本就不是什麽死敵,只不過是喜歡了同一個人罷了。

傅菁菁本性壞,卻也落得了遠嫁的下場,若無意外,怕是此生都回不來了,這樣的話,她也該釋然了。

公主出嫁,此時正站在城門口同帝後告別,一一惜別之後,傅菁菁朝着顧月梨走了過來。沒有前幾日的惆悵,她的臉上,帶着一股喜悅。

顧月梨沒有想到,她會朝自己走過來。畢竟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是出了名的不好。

不只是顧月梨一個人好奇,皇後站在皇帝身側,看着傅菁菁朝顧月梨走了過去,整個人神色一變,更不用說,在一旁站着的傅星琅了。

“世子妃,本宮今日出了城門,怕是不會有回來的機會了,安王世子如今在西北平亂,本宮怕是見不到他最後一面了。”

端出了公主的架子,傅菁菁這麽說着,眼底滿是遺憾。

見她是為傅星胤而來,顧月梨也松了口氣,“公主言重了,不管公主身在何方,公主與夫君的情誼,總不會消除的。”

情誼二字,被傅菁菁重複了一遍,情誼嗎?似乎傅星胤娶了顧月梨之後,她與他之間,再無情誼可言了。

傅菁菁爽朗一笑,召來身後的丫鬟,丫鬟手中舉着個盤子,木盤中放着兩杯酒。傅菁菁拿起一杯,送到顧月梨手中,“這杯酒本應是星胤哥哥的,只是他今天不在,你能不能,代他喝下去?”

顧月梨理應拒絕的,只是看着傅菁菁眼底的遺憾,她還是猶豫了,左右不過是一杯酒,她象征性的喝一口,應該不是問題吧?

這麽想着,傅菁菁又開始催促她,顧月梨沒有辦法,拿起酒杯,微抿一口,“祝公主此行順利。”

“好了,菁菁,再不起程,恐誤了吉時。”傅星琅不知道從哪裏走了過來,将顧月梨擋在了身後。

傅菁菁也沒有再糾纏了,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顧月梨一眼,轉身朝着馬車去了,傅星琅回頭看着顧月梨,眸色微沉,“我送你回府吧,天氣太冷了。”

顧月梨本能的搖頭,她瞥見了不遠處一臉憤恨的顧月凝,顧月凝成為太子側妃也有半個月了,傳聞中的她,似乎不怎麽美妙。

“殿下還是送側妃娘娘回東宮吧,我一個人沒問題。”好歹是嫁做人婦,顧月梨微抿着嘴,拒絕了傅星琅的好意。

傅星琅也沒再堅持,他也有不少政務要處理,只是看着顧月梨一個人形單影只,他的心裏悶悶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眼前這個姑娘的呢?怕是連他自己都想不清吧,小小的身影,愣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顧月梨最終還是一個人走的,傅虞兒去了學堂,安王妃身子不大好,又是寒冬的時候,身邊沒有傅星胤,顧月梨總開心不起來。

走到一處人煙稀少的街道時,顧月梨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被人綁住了手腳,頭上蓋着一塊布,紅紅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更可怕的,是她察覺到了颠簸。

這分明,是在馬車上。

“停車,快停車!” 顧月梨慌張的喊着,根本不知道自己上了誰的馬車。她方才不是好好在街上走着嗎?

馬車外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只是馬車一直未停,一個丫鬟掀開了車簾,聲音細小的回着話,“公主,有什麽事嗎?”

聽到這個稱呼,顧月梨眉頭一擰,哪裏來的什麽公主,她是在稱呼自己嗎?

“我不是什麽公主,我是安王府的世子妃,你們是什麽人?”顧月梨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

聽了顧月梨的話,那個丫鬟噗嗤一笑,“公主您就別開玩笑了,您就是慶明公主,還有兩日,我們就到徐國了,您怕是坐車坐糊塗了吧?”

丫鬟的話,讓顧月梨周身一震,慶明公主?那不是傅菁菁嗎,顧月梨費力的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刺眼的紅妝時,她才醒悟過來,自己又被算計了。

“馬車行了幾天了?”顧月梨試着冷靜下來,問着那丫鬟。

丫鬟不假所思的道:“我們出皇城已經三天了,公主您還沒出皇城時,身體不舒服,我們便在驿站停了兩個時辰,您不是還吩咐奴婢,沒有什麽事,不能打擾您嗎?”

丫鬟說的委屈,顧月梨聽的卻是心驚肉跳。問題,出在了那兩個時辰裏!

一定是那杯酒,難怪傅菁菁會變了性子,心甘情願的前往徐國和親,原來她早就準備好了,讓她當替罪羊。

“你叫什麽名字?”顧月梨透過紅蓋頭,看着眼前的人。

“奴婢柳兒,是太子殿下賜給您的丫鬟。”柳兒這麽說着,摸了摸自己的頭,公主不是知道自己是誰嗎?

“你見沒見過慶明公主的樣貌?”顧月梨聽她是徐國人,心裏一咯噔。

柳兒搖了搖頭。

“既然沒見過,那為何接連三天,你都不叫醒我?”一想到她昏迷了三天,沒人注意,顧月梨心裏一陣難受。

只要有一個人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她也不至于走了三天的路。

柳兒委屈的道:“公主恕罪,是驿站裏的大夫說的,他喂您服下了止吐丹,能夠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免受馬車颠簸之苦,公主您也是同意了的。”

這樣一切都說的通了,只是顧月梨想不通,傅菁菁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有腦子了……

“柳兒你聽着,我真的不是什麽公主,而是安王府世子妃,這一切都是傅菁菁的陰謀,當務之急,你們應該将我送回京城,将傅菁菁帶走。”

顧月梨這麽說着,眼底浸出一層寒光。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嗎?

聽了這話,柳兒有些犯難了,她從沒見過傅菁菁的模樣,自然分辨不出來,不過她看見顧月梨被綁着的手腳之後,心裏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只是……

“公主,恕奴婢無能為力了,奴婢此行,只是奉命送馬車裏的人回府,至于馬車裏為何人,那不是奴婢該關心的事。”

柳兒是徐國太子府上的人,自然是太子的親信,馬車裏護送着的,是徐國未來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