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假扮霍時上朝的暗衛是徐清宴的新身體，待清歡逃出燕安，他才損壞人.皮面具，死在攝政王刀下。
回到空間，徐清宴長睫垂落，找尋稱霸天下這本書其他作惡多端的人，下意識想選個離她近些的身體，卻無法再進行穿越。
烏雲漠漠，電閃雷鳴。
黎衍消瘦病态，那雙漂亮的眼眸空洞漆黑，他推動輪椅，去往淵林入口。
仆從皆覺這新任門主中邪了，這半月來雷打不動在這入林路一坐一整天，每察覺點風吹草動便要他們下山查看是否有人拜訪。
仆從心生埋怨但礙于是天神選的新主，只得遵守，直至三日後，等來了個貌美落魄女人。
清歡如今有些狼狽，自将霍晏禮殺死後，天道再度懲戒她，她的武功與醫術皆無法使用。
季臻也被禁锢，只能用意念告訴她，想要打破詛咒，就是将黎衍愛意收集幹淨殺死他的身心，才可脫離話本。
清歡攥着包裹，靜靜望着被衆星捧月侍奉的青年，他一襲月白錦袍，之前加注于他身上的傷早已好全，足以見得過得不錯。
清歡譏諷笑笑，不過也是，淵林富庶又地形優渥，堪稱世外桃源。
當淵林門主可比當武林盟主快活多了。
清歡嫉妒，男主們的好命，這世間發生的一切皆是利于他們的，你看，就算又瞎又瘸還是個閹人，依舊能光風霁月的成為淵林新主。
黎衍漆黑的長睫顫抖，斂起眸底欣喜，故作冷淡道，“怎想起來找我了？”
清歡沒有回話，只是向前走着，刀劍出鞘，奴仆提劍攔下，詢問黎衍意思。
尚未等他作答，清歡便出言道，“既然師父不想念我，那我還是走吧，不在這惹人嫌。”
黎衍卸下僞裝，他在她面前注定低賤，自被她囚禁那刻，他與她的扭曲愛情，注定他是被索取的一方。
但黎衍甘之如饴，他殺死了願意接濟他的友人，成為這淵林新主，滿心懷喜地派人去找清歡，想着與她在這世外桃源共度餘生。
但出現了個礙眼的白發老頭，那老頭自稱主神，出現他的夢境，向他揭露全部真相。
主神說清歡不愛他，所做一切都是在騙取他的愛意，兌換獎勵。
從前黎衍最想向系統證明，清歡以愛之名在行傷害他的事。
但當真知曉這答案時，黎衍無法接受，他思考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認真尋找清歡愛他的蛛絲馬跡。
但卻沒有一點愛過他的痕跡。
主神跟他交換，只要他親手殺死清歡，便能得到他從前夢寐以求想要的一切。
瞎掉的雙眼，殘缺的身體，盟主之位。
黎衍找了驅邪大師，所幸很有成效，那個想要謀害清歡的可笑神明終于被鏟除，沒有再入他的夢。
他現在只想要清歡，如今總算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黎衍清墨雙眸流露愛意，“走了還能去哪？”
他推着輪椅，緩緩到清歡面前。
黎衍嗓音清潤，“林氏四處搜查你要将你與沈臨熙配冥婚，徐家懸賞追殺你要為霍晏禮報仇，出了這，你只有死路一條。”
清歡擡手摸索着黎衍臉頰，溫柔笑笑，“是啊，我好像只能留在淵林了。”
皮膚觸碰，都令黎衍覺得興奮，他蒼白如紙的臉泛起紅暈，心髒砰砰跳得極快。
清歡嗤笑，就如從前他嗤笑她愚笨般，只是她的言語更毒，“你這副饑渴難耐的賤樣，我都要差些忘記師父是閹人。”
黎衍掀起眼皮，漆黑的雙眸幽深熾熱，“還在怪我嗎？”
他神情流露不解，他騙她一回，她也加倍騙回來，明明扯平了，為何還不願與他重修于好。
黎衍靜靜注視清歡，極其認真，“能告訴我，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黎衍很想知曉這答案，只能像從前一樣親昵，他做什麽都願意。
清歡視線冰冷，只道了句，“把愛意給我。”
黎衍溫柔笑笑，将二十九點愛意獻出，“這些便足以讓你的醫術與武功恢複。”
清歡沒說話，黎衍自知曉她在想些什麽，她也有系統，對于這個荒缪的世界，她了解的并不他少，她想要他全部愛意。
但是，一點不剩他就會死去，就沒辦法與她共度餘生了。
所以清歡，請原諒我的自私，我要與你生同衾，死同穴。
清歡的确無處可去了，不管是在話本裏還是在晟昭，她都是身份低微，極不起眼的小人物。
她這樣的人再殺男主那刻，便要做好同歸于盡的打算。
清歡從前信奉神明，又需行善積德才能渡母親投胎轉世，堅信着好人有好報。
九歲的她向蒼天祈求，希望葉柔李峥惡有惡報，後來被折磨重病，知曉自己是本男頻文女配。
實際好人沒好報，她身邊出現的所有人都是為了要她的命。
她的出身被嫌棄低賤，她善良被說成軟弱，沒錢讀書被說成愚笨。
她什麽都沒做錯，只是殺死了害她的人。
但離開黎衍走出淵林，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可真是不公。
忽然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摸索着拉住她，坐在輪椅上的黎衍如毒蛇般粘膩纏繞她，“我愛你。”
清歡甩開那雙惡心的手，“真是下賤。”
他卻不依不饒重新握住她的手，溫柔應答，“嗯，我下賤。”
但二人卻仍和平共處了五個月。
只因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日怡紅樓，黎衍昏昏沉沉倒在地上，清楚聽着清歡與沈臨熙的話，她說罵是情，打是愛。
他獻上鞭子，不介意她毆打他，這能證明她很愛他。
黎衍遍體鱗傷，白皙的皮膚再無完好地方，淵林仆從皆覺得有病，不滿意這天神選的新主。
但黎衍卻不在意，打他不論是出于愛亦或是恨，都證明清歡對他有情緒波動，而不是完全陌生的看待他。
她對他是有感情的。
更莫提黎衍感覺到清歡正慢慢接納他，她沒有再像從前那般抗拒他的碰觸，有時候也能心平氣和與他說句話。
這麽下去，他們二人總有日能和好如初。
就比如今天，清歡約見他去桃花林，要求他獨自赴約。
黎衍讓仆從給他選了最顯他俊美的衣袍，仔細裝扮了番。
他屏退侍從，推着輪椅進入桃花林，輕聲喚着清歡名字，卻久久未有人應答。
黎衍眼睫垂落，安靜等着。
但天公不作美，烏雲橫卧天際，電閃宛若銀蛇，已飄起了蒙蒙細雨。
黎衍薄唇微抿，輪椅被推動，清歡出現在他身後道，“來晚了。”
他幸福搖搖頭，“沒有。”又擔心道，“你先找地避雨，別淋傷寒了……”
清歡沒有再說話，反倒将他推到一顆百年老樹下。
雷聲霹靂，黎衍意識到什麽，這顆樹也是他害死他友人的那樹。
淵林奴仆誓死跟随的新主，是要被天神選中的。
何為天神選中呢？雷電劈死舊主，第一個出現舊主屍體旁的便是新門主。
五個月了，清歡總算等到今日。
可笑又荒缪，第一個出現的人明明是殺人兇手，但為讓男主登上高位，一切的不合理都會合理，成了命中注定的新門主。
這些奴仆被禁锢于話本沒有自己思想，就如從前她的雖覺得奇怪但都能坦然接受。
幾月前，黎衍僞裝走失桃花林，引得友人前來，借雷将他劈死。
如今清歡想借雷劈死他。
但雷電無眼，卻沒有劈向黎衍。
雷聲轟隆，黎衍偏偏頭，雖然瞎他卻總能找到清歡在哪，他直勾勾地凝視她，“好遺憾，看不見你的容貌，不知你此刻的神情。”
天雷劈向旁的樹木，黎衍發覺清歡惱怒，鄭重詢問道，“如果我心甘情願被雷劈死，你就能原諒我嗎？”
清歡看着好幾道天雷要劈到她身上，她垂于袖擺的手握得咯吱作響，“是，你死了我就既往不咎。”
黎衍清俊的臉龐流露笑意，主動推動輪椅接雷，“那說好了，你原諒我。”
雷電劈向人身，黎衍渾身發焦，重重從輪椅摔落在地，臨死前他将最後一點愛意給了清歡，忍痛開口，“我愛你。”
除此外再無其他遺言，也失去生息。
清歡認真确認黎衍真的死了，她心底如釋重負，也發覺無法與季臻交談。
她思索會，畢竟季臻最初幫她就是複仇，如今大仇得報，他應也自動脫離她體內。
林外火光通明，腳步聲急促，清歡提着羅裙爬起，她看着桃花林外跑進的仆從，露出笑意。
淵林是個好地方，唯一毀了這的是黎衍。
沒關系，鏟除這個禍害，讓她成為淵林的新主，坐擁這世外桃源，一切都會變好。
暴雨傾盆，清歡整理儀容，忽然驚雷霹靂，待淵林奴仆趕到時，只發現兩具被劈焦的屍體。
一男一女，緊緊相靠，死于雷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