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舟很淡然的坐在了那條長板凳上。安妮則站着。

“想說什麽呢?”他笑着說。

問她想說什麽?難道不是他有所隐瞞嗎?

好端端的鬧分手?

“我沒什麽好說的。我只想聽你說。你那條說說是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

“分手的意思。”

真令人窒息。

他怎麽可以用這麽淡然的語氣說出這種決然的話!

安妮忍不住了,兩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風衣領口:“盧清舟。我越來越不懂你了!你太混蛋了!玩弄我的感情!”

盧清舟沒有反抗,只是淡笑。玩弄感情?到底是誰玩弄感情。

她在國外,就可以和一個男人那樣行為親密?

“何嘗我又懂你?”

安妮放開了盧清舟,複又溫柔的幫他理了理衣領:“盧清舟。你去上班吧,晚上我在你宿舍等你。我怕現在我們談崩了我會忍不住跳樓。”

盧清舟望着她的背影,閉着眼道:“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安妮快步走着,假裝沒聽到他說的話。眼淚,只能留給自己看。

晚上,盧清舟去超市買了菜才回宿舍。目前他一個人住,同宿舍公寓的一個男同事因為媳婦生産回了老家。

而他拎着菜看見安妮站在他宿舍公寓門口時,差點忘了要邁步踩階梯。

樓梯口有點窄。安妮往後撤了一步,盧清舟才好開門。

跟着他進去。他給她拿拖鞋。

安妮打量着他的宿舍。比他在A市的房子要大一點。裝修很節儉。看的出來是有點年頭了。

盧清舟讓她坐會兒,自己倒是進了廚房,擇菜洗菜的。

安妮忍不住想對着他大聲咆哮,他們什麽時候能對着罵說出自己心裏的事呢?永遠都是沉默的,永遠都只是沉默的。

坐在沙發上,安妮打開電視。說是欠交有線電視費,安妮搖了搖頭又把電視關了。桌上是基本雜志,財經的,還有房屋設計的。

無聊翻開那本藍色封面的房屋設計雜志。認真看了幾頁之後,就無心再讀,只翻看着上面那些色彩鮮豔的圖片。

翻着翻着,一張圖紙就掉了出來。

安妮從地上撿起來。細看。

是手繪的家居設計圖。A4紙。右下角有署名。

A&L’s

安妮和盧清舟的家?

安妮望向廚房裏的背影。他都把未來他們的家都設計好了,卻如此狠心說分手?

半個小時,盧清舟把做了兩個菜。魚香肉絲。還有炒茄條。

端出去。盛飯。一切都那麽從容,不緊不慢。

他沒有叫她一起吃飯。也沒有幫她盛飯。

冷戰嗎?她想。

她手裏拿着那張圖紙,一步一步走過去。用力的把它拍在餐桌上。

手生疼。

“盧清舟,如果你畫的是我和你未來的家,那有什麽理由讓我和你分手。”到底問題出在哪裏?

他還是在吃。沒有理她的意思。

“盧清舟,我求你,和我說句話好不好?”安妮快瘋了。

她特地從英國飛回來,想要了解清楚一切。可是他給她機會嗎?

她知道異地戀很容易産生問題,可,只要兩個人齊心協力怎不至于這樣一種局面!

“你走吧。”

難以置信!

“你再說一遍?”

“你走吧。”

呵呵?走?

“我告訴你,我不會走,你就算把我攆出去我也不會走。如果你愛上了別人,也請你坦白告訴我!我不要你這種冷漠的表情冷漠的語氣。太讓我傷心了。你知道嗎?我的心在滴血。”

安妮大聲的哭訴,盧清舟則還是沒有反應。她在唱獨角戲。

好,既然你這麽冷血,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安妮沖進廚房從刀架子上快速抽出一把水果刀,刀刃止在自己手腕處。

“盧清舟,如果你想我死,就繼續不聞不問下去吧。”安妮視死如歸。

用力的把刀刃往下壓,她在賭。

持刀的手被大力的拉開,刀子落地的聲音很清脆。安妮笑着咧開嘴。

“呵。盧清舟。裝不下去了?”

他何嘗想要去裝?他只是沒辦法去問她到底愛上了哪個別人?

而她卻質問他愛上了誰?好笑。

當她用生命做擔保的時候,他那顆壓抑住的心立馬就狂躁的跳動。

打橫抱起。把她用力丢到床上。

無言的做愛,像是用盡一世之力般。

發了瘋的男人是可怕的,尤其還是在床上的時候。

安妮手指穿插在他的黑發裏,用力的抱住他的頭。

在英國。她的朋友。有時候都會嘲笑她。是個沒有性經驗的美麗女人。她反駁,她是有男人的。他們說,一個,怎麽夠。

而她則笑話他們,一個就夠了,當你遇到真愛的時候。

有時候是挺可笑的,Sam說,愛是做出來的,所以他和Ray現在還沒有愛。

Sam是同性戀,一個很敏感很不錯的人。卻愛上了一個冷漠的男人。

原本以為醒來過後是溫暖的,卻是如零下一百度般的寒冷。

安妮捏起枕邊的字條。他真狠。

字跡冷峻:安妮,我們正式分手。

吃幹抹淨之後,分手?

也就只有他盧清舟做的出來了。

一夜的歡愛,得到的确實這種結果。

真狠。

盧清舟,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就如你所願。

安妮笑着流淚。

青春期的愛,果然,不會長久。

安妮穿好衣服,抓起手機,摔門而去。

坐在去機場的的士上。安妮打開手機。想要編輯一條說說。

卻看見好幾條短信。

Sam:Ann,你快回來。我好想你。家裏沒有你,我覺得好冷好寂寞。

Sam:我受傷了,需要你來安慰我。你不拍着我的背,我失眠了。

還有鄭子沅的?半年沒聯系,他怎麽給她發消息了?

鄭子沅:聽說你在北京?我們見一面好不好?我好想你。老地方見。不見不散。

安妮皺眉。距離上次兩人不歡而散之後,就再沒見過了。而且,他怎麽知道她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安妮竟然赴約了。

鄭子沅還是老樣子,穿着西裝的雅痞。

不過,再看到他這麽笑,還真是有點緬懷,卻沒了讨厭之情。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鄭子沅看到她的時候,竟然緊張了。

“我安妮不記仇。正好肚子餓了。你請客我沒理由不來。”

“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你舍得我走嗎?”

“呵呵。當然是….不舍得。”

“我失戀了。就在剛剛。”

“還是那個清華的?”

“嗯。”

“正好有事要去一趟吉隆坡。一起去?算是散散心?”

“我沒錢。”

“放心。我有。”

有人說,治療失戀最佳的方法就是再續一段情。

可,鄭子沅第一萬次對她示好,她還是沒有感覺。

他牽強的笑:“試試吧。安妮。”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

“可是他不喜歡你。”

是啊,這一次,他是真的不再喜歡她了。

試試嗎?和一個不愛的人?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她手裏的單子讓她做了選擇。

醫生說:你懷孕了。

剛想抛開過去,一個生命就出現了。她想,她一輩子沒辦法撇開那充滿悲傷的過去。

三年後,上海。

某高級餐廳的宴會廳。

她再次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