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已經很晚了, 舍友們都已經早早的睡覺準備迎接第二天的期末考試,只有岑惜,在挂了電話後雙眼瞪着天花板, 激動的睡不着覺。
愛情能當飯吃嗎?
能。
不僅能當飯吃, 還能當覺睡。
只是睡不着的滋味實在有點難受, 岑惜抱着手機, 不太敢騷擾簡神,只好回頭看自己的小說數據, 準備虐自己一把好睡覺。
之前看數據是如履薄冰,現在看數據履險如夷。
岑惜沒想到, 看過數據之後, 她更興奮了。
之前來她這裏找點點大大的讀者有不少人留下看了她的書。
【好看哎!為什麽人這麽少?】
【第一次見到這麽可愛的女主, 愛了愛了】
【看完大大的這一本再又看了其他的四本,感覺這本最好, 其次是第一本, 中間的三本套路有點固定啊】
【大大這裏是不是有點問題?為什麽男主管舅舅的兒子叫堂哥啊,不應該是表哥?】
岑惜順着這條評論打開章節,又在網上搜了一下表哥和堂哥的關系, 發現讀者說的還真是對的。
發了個紅包感謝讀者, 岑惜默默的修改了稱呼。
有人在認真看文,連細小的稱呼都可以注意到, 對岑惜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她這本和簡神斷更了的那本都和律師有點關系,盡管在她這本裏律師是配角,但也有人是把她這本當做那本的代餐來看。
岑惜不由得發自內心感慨,簡神就是簡神,只要靠近他, 日子就會像開了外挂一樣一帆風順。
本來是想看了評論睡覺的,最後竟然變成當場打開筆記本電腦又碼了兩章。
當岑惜把最新章節放進存稿箱後,忽然發現數據不太對。
已經淩晨三點了,她的收藏數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唰唰唰的漲。
一個眨眼,就能漲幾十個。
不對。
這個數據不對。
不要說淩晨三點,就算是白天,也不可能漲這麽快。
稍微聯想一下,岑惜反應過來她的小說是被人惡意刷了數據,看似是在上漲,但實際上這些假數據一旦被網站的編輯查出來,小說從此就會屏蔽下架,連帶着她的筆名都會染上污點。
對方很狡猾,選擇了淩晨這種不容易注意到的時段。如果不是她正好注意到了,根本不會發現是被人惡意刷了,到時候有嘴都說不清。
岑惜撲街了這麽久,這種事情僅僅聽說,根本沒親身經歷過,一時六神無主。
抱着手機惶惶搜解決辦法。
現在周一,周三編輯排榜,到時會清查數據。也就是說,她必須要在明晚之前把這些假數據弄掉。
遇到這樣事情的人不多,畢竟這樣壞心眼的人還是少數,她唯一能夠參考的解決辦法就是跟編輯報備一下。
但是具體是否可行也沒人給個準話。
岑惜不敢跟編輯說,怕編輯覺得她賊喊捉賊,兩年了,好不容易新書有了點起色,她承擔不了這個不确定性。
第二天期末考試,岑惜用遮瑕遮住了她碩大的黑眼圈,但擰緊的眉心遮不住。
她低頭答卷,中性筆劃過木漿紙,發出“唰唰唰”的筆觸聲。
簡珂坐在講臺上,沉默的看着她。
他看出來她心情不好,但是具體原因無從知曉。
遇到煩心的事情,他習慣性磕手機。
青筋隐現的手抓着手機,為了不發出聲音,一下一下磕在自己的大腿上。
三小時後,岑惜和其他同學一起走上講臺把自己的卷子交上去,對上簡珂自上而下投來的視線,她沒來得及躲,勉強笑了一下。
才剛出教室,手機就響了。
【簡珂:打算什麽時候回家】
岑惜想了想:【我沒什麽事情,應該等會兒收拾下就回去了】
【簡珂:我送你?】
岑惜看到這條消息,默默切換出去到跟爸爸的聊天頁面:【爸爸,我自己回家,不用來接了】
然後又回到和簡珂的聊天頁面:【嗯嗯,那我就不坐地鐵了】
車窗外光禿禿的暗色樹枝從眼前一閃而過,岑惜滿心想着的都是自己小說的數據。
剛剛回宿舍拿東西時,有人加她企鵝賬號,申請備注上自稱可以抹掉數據。但從她通過了好友申請後,對方像是在耍她,發出去了十幾條消息都沒回。
她急的口幹舌燥,不自覺的舔了一路嘴唇。
“小惜。”紅燈時,簡珂微微側過一點身子,“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般喜歡怎麽排解?”
岑惜發散了一下思維:“你心情不好嗎?”
交通指示燈變成綠色,簡珂右腿踩下,車啓動時,他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
不一樣的原因造成的心情不好有不一樣的排解辦法啊,但是既然簡神沒說,岑惜就默認這是他的隐私。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比較通用的辦法,結合天氣,她說:“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特別喜歡看雪,白茫茫的一片,煩心事就都被白雪裹走了,只是……”
只是現在為了道路安全,一旦下雪就會大規模清除,所以現在都看不到那種茫茫白雪了。
後面的原因還沒說出來,她發現車忽然調了個頭,疑惑問:“我們去哪?”
“看雪。”
兩個小時後,車停在距離市區五十公裏外的近郊,岑惜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腳下大地一片銀裝素裹,遠處的天與低連接在一起,仿若身處在白色的銀河間。
北風吹來雪花迎風飄舞,蹁跹紛揚。
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場雪都美。
很難想象B市還會有這樣宛若仙境又無人打擾的地方,她驚訝又驚喜,回頭看向簡珂:“你是怎麽發現這裏的?”
“不是發現。”簡珂擡睫,琥珀色的瞳眸裏倒映着蓬松松的雪球:“中漾開發還沒對外開放的滑雪場,喜歡嗎?”
岑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旋即想起剛剛的對話,小心問道:“看到雪景,心情好一點了嗎?”
對上她靈動的小鹿眼,簡珂胸腔漫長起伏,倏而彎唇:“好多了,要下去走走嗎?”
岑惜的眼中難掩興奮:“可以嗎?”
簡珂低頭不知道給誰發消息,過了兩分鐘,他輕拍了下她的頭頂:“走吧。”
雪場的鐵門從裏面被人打開,一個面容和藹,穿着軍大衣的看門人伯伯把他們帶進去。
為了不影響這對他們,進了雪場後伯伯再沒有出現過,只留下了兩排腳印證明他曾經出現過。
岑惜是真的非常喜歡下雪,從小就是,每次下雪,她都要拉着岑臻出去堆雪人。
姐弟倆一人堆一個,男孩子發育晚,在玩雪的那個年紀,岑臻是很好欺負的,因此每次岑惜都贏的毫無懸念。
白雪把她帶回到那個無往不勝的年紀,岑惜把煩心事暫時扔到了腦後,看着面前那個膚色被映到幾近透明的男人,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我們比賽搭雪人吧?”
簡珂修眸微凝,靜靜的看着她,唇角輕揚:“好啊。”
小小的身子蹲在雪地裏,岑惜哼哧哼哧的從雪人肚子開始堆,還沒堆出來個形,手就凍的通紅僵硬。
她哆哆嗦嗦的把手縮在肚子上,準備捂一會兒再戰,正思考等一下該用什麽來充當雪人的雙眼時——
忽然,她陷入了一個溫暖懷抱裏。
均勻淺淡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上緣,凍過的耳朵急劇發燙,她看着自己衣袖上的六瓣雪花化開。
然後看着從純白色到比衣服深一點的水漬。
“冷就不比賽了。”男人的唇在她耳旁翕動,從喉結傳來的酥麻觸感充斥全身,大概是能猜到她某些不願說出口的意圖,頓了頓他又補充,“是你贏了。”
滑雪場旁有幾間配套民宿,都是獨棟的玻璃房小別墅,因為尚未對外營業,所以有供暖的只有其中一間。
看門的伯伯把他們帶到房間裏,哼着小歌回到了他在山下的小房間。
窗外的雪厚重而凜冽,寒風呼嘯,小別墅裏卻始終幹燥溫暖。
像是童話中冰天雪地裏的小木屋,好像還能聽見篝火的畢波聲,岑惜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冰雪奇緣》裏的艾莎。
剛剛在外面,眼睛在白雪的刺激下始終是白茫茫的一片,感受不到天色變換,這時進到房間裏再往外看,才發現已是暮色将沉。
玻璃屋的燈是暖黃色的,和窗外青灰色的天空形成了反差。
岑惜雙臂搭在窗臺上,一只手撐着下巴,在溫暖的房間裏欣賞着窗外純美的雪景。
簡珂走到她身邊,背靠着窗臺,右手手肘閑閑的搭在上面,聲音溫淡而慵懶:“衣服脫下來。”
岑惜:“?”
全開放式的玻璃房,四周皆是雪景,盡管現在這個雪場還沒對外營業,但是這不代表這裏的封閉性就很好。
尤其是這裏還有一個看門的伯伯,岑惜不确定伯伯等會兒會不會再回來。
她臉不動,目光不動聲色的偏移,先是看見男人波瀾不驚的側顏,緊接着看見他已經脫了外套,裏面穿着一件寬松的白色毛衣。
哦,這個意思啊。
岑惜沒猶豫,脫下自己濕漉漉的外套,順手搭在他外套旁邊的暖氣上,聽見他說,“等衣服幹了,我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