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梨沉思了一會兒,想到了去軍營裏喊人……
“別再有其他的小動作了,你要是敢離開,我就毀了這月荔草。”主将這麽說着,語氣倒是沒有一絲狠意,可顧月梨卻聽的清清楚楚,只要她敢離開,這株月荔草必定會被毀的……
聽了他的話,顧月梨緊咬着唇,她自然相信,黑衣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只要她離開一步,月荔草便會被他毀掉。
“我的耐心有限,考慮的如何了?”主将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瞥了她一眼。
顧月梨低頭沉思了片刻,終是開口道:“你要我做什麽?”
見她松口了,主将唇角微勾,露出一個笑來,“別露出什麽視死如歸的表情,我又不是讓你作奸犯科。”
“只是讓你跟我回徐國罷了。”主将輕笑一聲,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顧月梨聞言,整個人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一口拒絕,“不可以,我不能和你回徐國。”
主将嘆了口氣,擺手,“那我也沒辦法幫你了。”
見他轉身要走,顧月梨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裳,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道:“不然…我和你回去,不過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讓我看着他把藥喝下去!”
顧月梨深知,傅星胤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月荔草難得一見,整個荒山上夜只有這一株,就算別的地方會有,也來不及救傅星胤了,若是毀了眼前的月荔草,傅星胤怕是難逃此劫了。不就是回徐國嗎,又不是要了她的命…
顧月梨這麽安慰着自己,扯着主将衣裳的手卻在發抖。
見她同意了,主将低頭一笑,一手撫上她的秀發,“自然,我自然會把你送到他身邊。”讓他看着你離開…
後一句,主将沒有說出來,不然的話,眼前這個天真的丫頭又會傷心了,盡管現在,她的心情也不怎麽美妙。
說完,主将縱身一躍,便将月荔草摘了回來,金紋暗底雲靴上沒有一絲泥土,那樣快的動作,顧月梨都沒有看清。
“好了,月荔草也摘了,別浪費時間了,走吧。”主将一手攬住顧月梨的腰肢,用力一帶,兩個人騰空而起,朝着宸國軍隊駐紮的地方去了。
顧月梨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裳,連眼睛都不敢睜,她方才還擔心主将的行蹤會敗露,眼下見他的輕功都這般了得,顧月梨着實是白擔心了。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顧月梨才安穩落地,主将着實厲害了些,她潛伏在這裏許多天都沒能進到這裏來,甚至還被當做了奸細,而主将這個真正的奸細,竟然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這裏。
顧月梨沒時間感傷,傅星胤死氣沉沉的躺在床榻上,她日思夜想的夫君,如今就在她眼前。
兩步并作一步,顧月梨走到了床邊,蹲下身子看着他,一把攥住了傅星胤的手,涼的可怕,眼底浸出淚水來,顧月梨聲音低沉道,“夫君,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那個時常逗她笑的夫君,如今毫無生氣,吓得顧月梨失了魂。
“他只是氣息微弱,不至死,只是再不服下解藥,我就不敢保證了。”主将上前探了探傅星胤的脈搏,輕聲說着。
聽了這話,顧月梨一把奪過主将手裏的月荔草,給傅星胤喂下了,月荔草果真是神藥,服下之後,沒過多久,他的氣色便有了生氣。
“夫君,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夫君,以後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顧月梨一手撫在他的面龐上,淚水浸出了眼眶,他們才相見,她就要徹底離開了,只是為了救傅星胤,這一切都無可奈何。
“好了,你再磨叽下去,我們兩個都得死。”站在後頭的黑衣人一臉不屑,一雙狹長的眼睛裏閃過些許落寞。
聽了這話,顧月梨止住了哭聲,仍舊舍不得離開,只是黑衣人說的話不無道理,再這麽耽擱下去,她又要被當做奸細了。
“以後,我還能回來嗎?”顧月梨一直看着傅星胤,聲音輕微的問着。
黑衣人眸色微沉,自然而然的回答道:“等我将宸國的土地打下來,你自然能夠回來。”
這樣的話,并不是她想聽到的,看着床榻上的傅星胤漸漸沉穩下來的呼吸,顧月梨一顆沉重的心才算是得以緩解。
聽見帳篷外頭的動靜,黑衣人眉頭微皺,飛快的拉住了顧月梨的胳膊,将她塞進自己懷裏,一只手放在她唇邊,讓她噤聲,“外頭有人,我們得走了。”
說完這話,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黑衣人騰空一躍,趁着外頭士兵轉身的空當,離開了帳篷。
床榻上的傅星胤悠悠轉醒,只覺得身體痛的厲害,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昏睡時,小梨兒曾經來過…
“将軍,您醒了!”副将正在巡邏,聽見裏頭的動靜急忙進來查看,卻看見傅星胤一手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傅星胤點了點頭,雙目環視着四周,他依稀聽見過小梨兒對他的呼叫。
“将軍,您在找什麽?”向來木讷的副将此刻也察覺到了傅星胤的不對勁,也跟着他四處查看。
“我的傷,是怎麽好的?”傅星胤昏迷之前,清楚的記得自己是中了毒,而且是難解的毒,可是今日醒過來,胸口的沉悶感消失不見了,只是普通的劍傷。
傅星胤突然好轉,也讓副将為難了起來,他的确不知道傅星胤為什麽會好,更不知道是誰做的,只能跪在地上,“天佑将軍,天佑将軍。”
聽了副将的話,傅星胤輕笑一聲,一手撫上腰間系着的平安符,“小梨兒,一定是你在暗中保佑我。”
“我昏迷的這段時間,敵軍有什麽動作嗎?”不再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傅星胤一臉嚴肅的詢問起徐國的動态。
副将聽了,也沉重起來。“大動作倒是沒有,只是有奸細前來營帳裏,探查兩軍您的傷情,只是末将能力不行,讓他們逃跑了。”
聽了這話,傅星胤擺了擺手,“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輕敵了,那日突然出現的主将,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
副将再次搖了搖頭,神色比之前更凝重了幾分,“屬下無能,派去徐國的探子們都沒辦法查明他的身份。”
無法查明?傅星胤眸色微沉,一只手敲打在床榻上,無法查明身份,只有兩個可能,一種,是無從查起,而另一種,是他的身份當真不一般。
傅星胤沉思了一會兒,終是慢慢閉上了眼睛,讓副将先下去了,這件事情,他還是要親自去查看一番。
不過同那人對戰的時候,傅星胤便察覺出來,他的招式有些熟悉,自己應是同他有過過節,只是同徐國交戰數年,他也從未見過這個男人。
這麽想着,傅星胤猛的一拍床榻,他怎麽将那個刺客給忘了,原來這個主将,就是那日闖進京城的刺客!
想到那個刺客,傅星胤不由得想起了顧月梨來,自己昏迷了這麽多天,她怕是急得不行了吧,想到這裏,傅星胤懊悔的不行,急忙提筆,寫了封家書。
蘇州的紅丹寺裏,安王妃一連幾天都在佛前誦經祈福了,自己的兒子外出打仗,兒媳如今又出了水痘,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真的要找個高人好好看看了……
顧月凝此時正在顧月梨的屋子裏學習禮儀,她想顧月梨快點回來,這樣自己就能快點回去京城準備選秀大典的事了。
其實她在紅丹寺挺好的,顧月梨給她請了好幾個嬷嬷來教她有關于選秀的事情,雖然顧月梨和她不對付,但是好歹都是姓顧的,可不能讓旁人平白無故的欺負了。
中午安王妃又來顧月梨的院子裏了,她吩咐了廚房做了好些清淡的菜,給顧月梨送來,顧月梨留下的嬷嬷立馬接過來,端進屋裏,此時屋裏的顧月凝又開始掐着嗓子說話了:“多謝母親,母親還是快些出去吧,大夫說我快好了。”
最近這幾天顧月凝都已經爐火純青的能應付安王妃了,雖然嬷嬷再三的說水痘容易傳染,可是安王妃就是不聽勸,依舊一天來一次看望顧月梨其實說看望,也只是隔着房門,聽聽顧月梨的聲音。
這不,聽到了顧月凝掐着嗓子說的話,便帶着下人回到自己的院子裏用膳了。
而顧月梨房間的顧月凝此時卻是羨慕嫉妒恨,她羨慕顧月梨嫁了這麽好的婆家,所有人都圍着她,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成為太子妃,心裏就舒坦了許多……
就在這時候,已經離開的安王妃又走了回來,步伐裏都帶着喜悅,“月梨啊,星胤他來信了,這麽多天了,我還以為他忘了咱們呢!”
聽見這話,顧月凝整個人身體一僵,傅星胤怎麽會來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