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惜怕癢, 聳着肩往後躲了一下,簡珂沒再追,目光放到一旁的電腦上:“在寫小說了?”

不說這個還好, 說到這個岑惜就又委屈又氣:“我寫不了了。”

簡珂把她的腿掰開到身體一側, 省的她一直這麽窩着腿酸, 好整以暇:“怎麽了?晚上不是還發了一章。”

岑惜自己調整了一個更舒服點的姿勢, 平躺着窩進他懷裏:“那是之前寫好的,我回頭把寫完的都發上去, 然後就不寫了。”

簡珂:“現在存稿夠幾天的。”

“十多天吧……”岑惜被問的沒底氣,但是又覺得自己沒錯, 理直氣壯, “我又要上課, 又要準備四個月後法考,回頭再過一個半月還要複習期末考試, 這工作量本來都已經夠大夠我累的了, 現在還要被人在網上無端責罵,我怎麽寫啊!寫小說最需要靈感了,我的情緒不對, 寫出來的東西也不會好看, 到時候沒準備罵的更厲害,還不如不寫吧!”

話頭一開就收不住了, 她問了一個腦子不轉的問題:“你能不能催催法院啊,讓他們快點。”

“想什麽呢。”簡珂笑的無奈,輕彈了下她的腦門,“普通的案子審理都要三個月,像抄襲這種知識産權的案子,材料多證據多不是簡易程序, 時間只會更長,反正不管怎麽樣,十多天都是不可能的。”

岑惜無語望天花板,她好想偷偷去時間老人那裏撥動他的時鐘,讓時間過的快一點再快一點,讓所有人都早點見識到鳶鳶這個抄襲者的真面目,把清白還給她。

不過岑惜知道,世界上沒有時間老人,這個晚上過後,她為了能早一點提交立案材料,在學習閑暇廢寝忘食的收集證據。

她知道該如何整理法律所需材料,同時也是原作者,沒人比她更了解她寫出來的文字。

不過正因為她是原作者,容易主觀過盛,一些并不能算抄襲的情節在她眼裏也被打成抄襲。

針對這個情況,簡珂允許岑惜以實習律師的身份加入他的團隊。

他的團隊裏除了包宏藝,還有其他幾個人,不過岑惜和他們沒什麽接觸的必要,所以她誰也不認識。律所裏除了包宏藝和前臺兩位小姐姐知道岑惜的身份之外,其他人都單純的以為簡律手下來了個漂亮實習生而已。

他們向法院提交鳶鳶抄襲立案材料的那天,正好法院正以自訴人缺乏罪證為由,駁回了鳶鳶對禦貓的起訴。

接到禦貓電話時,岑惜正在茶水間裏接咖啡,禦貓底氣十足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我現在就把裁定書發網上去打那幫傻/逼的臉!……那個,這個能發嗎?我會被抓走嗎?”

“現在知道問我啦?”岑惜拿起杯子,笑道,“想發就發吧,不會被抓走,裁定書本來在網上就能查到。”

禦貓:“那我得想一個爽一點的文案,邪不壓正?不不不,抄襲者滾出網文圈?這樣夠爽嗎?”

“你快打住吧。”岑惜說,“你就公布一下就完了,話別多說太多,這次她被駁回是因為她太心急了,要是告你名譽,她未必會輸。”

經歷了之前的教訓,禦貓對岑惜言聽計從:“哦哦,好,都聽你的。”

挂了電話,岑惜拿着杯子從茶水間出去,從她對面的大會議室裏烏泱泱走出将近十個中年女人,她們面帶笑容把簡珂和一同參加咨詢的高律師圍在中間,顯然是這場咨詢他們進行的很愉快。

其中一個人問:“簡律師你有沒有女朋友呀?我給你講的哇,我有個小侄女哦,賓大畢業的,國外學的也是法律,人還很漂亮的咧!要不要我介紹給你們認識呀?”

高律師對于這樣的事情發生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只是奇怪怎麽今天簡神這麽淡定,平時不是不等別人開口就婉拒的嗎?簡神不開口,就只好他來開口了:“盧女士,我們這裏是律所……”

“哦哦哦,我明白的啦。”盧女士聞言壓低了聲音,“那簡律師你要不要的啦?不喜歡學法律的我這邊還有搞金融的外甥女……”

岑惜:“……”

剛剛岑惜從茶水間一出來,簡珂就看見她了,別人問他問題的時候他故意不說話,想看看她的反應,有多在乎他。

岑惜剛才也确實是想以女朋友的身份過去的,但是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時,她走到一半直接轉身回辦公室。

才不要犯這個傻。

與此同時,簡珂手機裏收到了一條微信:加油,相信你能處理好[可愛]。

男人挑眉,肩膀抖了下,輕笑出聲。

似乎這個結果也不錯?

等簡珂回到辦公室,包宏藝看了一眼牆上的表:“簡神,晚上跟謝總的飯你給他回複了嗎?咱去嗎?”

簡珂像是沒聽見似的整理手中的文件,剛才的咨詢裏至少結合了民訴,刑事,執行,訴訟好幾大塊,他分別貼上标簽後才擡頭,淡淡看向岑惜:“你要去麽。”

從包包學長的語氣和謝總這個稱呼,岑惜分析這應該是個挺重要的人物,但怎麽到了簡珂那裏,這麽大個人物好像自己不去他就不打算去見了似的?

迎上包宏藝期待的目光,岑惜覺得似乎該去,木讷點頭:“那就去吧。”

晚飯的地點是謝回的私人會所,來之前岑惜聽說謝回是中漾的董事長兼總裁,她本來想着那樣身份的人會偏愛典雅或者奢侈的裝修風格,但是沒想到他的會所極為古樸仿古。

四周古樹參天,紅牆亭臺,花園裝修的說是古代禦花園都不為過,正值夏初,風動花落,姹紫嫣紅。

不過單看這黃花梨木門,就知道價值連城。

身居高位的謝回比他們先到,三人被服務員領進房間時他特意站起來示意,彰顯尊重,岑惜也一下子就明白了簡珂在集團裏的地位。

神就是神,就算是在資本面前也一樣分庭抗禮,想到這,她多了幾分自豪的同時,也添了一點自卑。

吃飯期間他們在讨論股東和公司的一些法律章程制度,岑惜插不上話,只覺得毛血旺特別好吃,多夾了幾筷子,後來發現餐桌不管怎麽轉動,認真與人談話的簡珂都會把毛血旺巍然不動的轉到她面前。

等他們正事都說完了,話題就自然而然的被帶到了岑惜身上。謝回推了下金絲邊框眼睛,笑道:“簡律,你旁邊這位,還沒給我介紹呢。”

“謝總,這位是我女朋友,岑惜。”簡珂慢條斯理的給雙方做起介紹,“小惜,這是中漾集團的謝總。”

就在岑惜猶豫要不要站起來握手的時候,她的手被簡珂握住,再擡頭,謝回已經沖她點頭,想來招呼這就算打過了:“你好,謝回。雖然是第一次見,但之前常常聽你旁邊這二位說起你,久仰。”

“謝總客氣。”岑惜也點頭示意,心裏忍不住的尴尬,她坐在這裏就像是誤入大人酒桌的小孩,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叫起來回答問題。想到這,她在桌子下面恨恨掐了把簡珂大腿。

都怪他非要帶上自己。

身後有服務員過來送餐後水果,房間門打開時岑惜下意識的把自己手抽回來,不小心磕到了桌子上發出“嘭”的一聲,疼倒是沒多疼,就是這個動靜把她吓了一跳。

簡珂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抓過她的小爪子給她揉手。

謝回什麽都沒看見似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把目光看向岑惜:“聽聞你最近牽扯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方便和我說說嗎?或許我能幫上忙。”

哎?

要不是同時看到包包學長驚訝的表情,岑惜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中漾集團的總裁竟然主動提出要幫她?

盡管對于商界的東西她了解的不多,但岑惜也知道,現在坐在他對面的這位總裁,集團下面起碼有金融、文化、地産,商業等産業,文化集團下面也有知名的影視娛樂公司,所以,如果她提出要他幫忙扭轉一下網絡上的輿論,作為集團董事長兼總裁,這應該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吧?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同時,岑惜作為一個思想健全的正常人也意識到,人家身份擺在那,不會平白無故的就說要幫她,肯定給的是她男朋友面子。

岑惜側過頭,看了一眼簡珂的表情,想知道他的想法。

男人的頭微微仰着,閑閑的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睑,眼中沒什麽情緒,抓着她的手仍是溫柔的揉捏着,一副她想怎樣都随她的縱容,把主動權全都交給她。

岑惜用沒被牽着的那只手拿起椰汁抿了一口,在腦中仔細分析了一邊利弊。

如果現在扭轉輿論的話,作用其實并沒有很大,畢竟禦貓那邊都已經發微博了,應該能叫醒一部分人。而且,與其操控輿論,以自己為中心鬧得血雨腥風烏煙瘴氣,岑惜覺得還是踏實等開庭來的更安心一些。

至于其他的,就算他是總裁,也不可能直接越過司法程序出判決書。

更何況,一旦她接受謝回的幫助,用來回饋的只能是簡珂的面子,岑惜想想,覺得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