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他要見男朋友父母的女生不同, 岑惜的心态十分輕松,因為好奇心完全替代了應有的緊張感。
去的路上,她開了個古早腦洞:“萬一你媽媽不喜歡我, 砸了我五百萬的支票, 讓我離開她兒子, 你打算怎麽說?”
并且在心中給出了一個滿分瑪麗蘇答案, “我非她不可”,以及一個八十分答案, “媽你冷靜一點”,然後講道理。
“怎麽說?”簡珂跟她不是一個腦回路, 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給出了一套完整方案, “我會說你不能接受支票付款。”
啊。
岑惜沒想到,他會從現實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 還給了她一個這麽殘酷的零分答案。
雖然這個答案有道理, 就現在來說,他們才是一家人,是利益共同體, 但……
許多事情本就不該講理的。
先抛出問題的人不知道該給出什麽回複, 幹脆別過頭,一言不發的看窗外秋日蕭瑟的落葉。
簡珂:“因為支票如果兌現之前挂失就失效了, 最穩妥的方式還是選擇銀行轉賬,我會注意不可撤銷這個選項,然後簽一份個贈與合同,在簽署之前确保款項到賬。”
岑惜:“???”
簡珂繼續:“在合同上,我會寫明離開的範圍,我能夠控制的最多離開距離也就是十米。所以根據合同條款, 我們可以站在十米的距離,面對面打電話緩解思念。”
岑惜:“???”
不是……不是這樣的啊!
簡珂:“最重要的是時間,我相信這個時間最多也就是兩年,再過兩年我也三十歲了,想必她也能接受了。兩年時間,什麽都不做,你白拿五百萬,兩年後還能收獲一個男朋友,聽起來還不錯。”
岑惜:“……”
她究竟為什麽想不開要提這種法盲問題?
簡神狀态下的簡珂簡直高不可攀!
岑惜氣鼓鼓的瞪了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一眼,他要是去當國産劇編劇,國産劇都不用播了!
簡珂輕笑,趁着停車等紅綠燈的時間,攬過他,在她翹起的唇上親了一下。
……行吧。
美男計還挺受用。
岑惜揉了揉自己有點燙的耳朵,側過頭,接着欣賞窗外金色蝴蝶般的落葉。
簡珂的媽媽來開門時,岑惜注意到阿姨的眉眼跟他還是有點像的,但是這副眉眼在簡珂媽媽臉上就是笑吟吟的,看上去很好相處,在簡珂的臉上卻能顯出冷硬。
真神奇。
“阿姨好。”岑惜遞上簡珂買的兩籃水果,甜甜的打招呼,
“這就是岑惜呀,真漂亮啊,你好你好,快換鞋。“簡母已經提前準好了一雙粉色兔子拖鞋,拆開包裝放到岑惜腳下,“你這麽瘦,怎麽拎得動這麽重的東西呀?哎呀簡珂你真的是,怎麽比你爸還不會照顧人呢?”
忽然被cue到的簡父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你怎麽什麽都賴我頭上?你怎麽不說你不教教他怎麽照顧女孩子呢?”
情況跟簡珂想的差不多,他舌尖抵在後槽牙,無奈的看了一眼岑惜,松松懶懶的換鞋。
岑惜跟簡母打過招呼,跟着簡珂走進他家客廳。
昨天晚上她自己偷偷想了很久,簡珂家會是什麽樣子。
她把簡珂自己房子整體放大,猜他父母家應該是一個金碧輝煌的狀态。
像個宮殿一樣也說不定。
畢竟那樣的生長環境,跟簡神才搭啊。
今日一見,她發現簡珂家跟她想象中的正相反。
他家的裝修很簡單,而且應該是比較老的那種很多年都沒有換過了,處處透着年代感和樸素。
而且簡珂媽媽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培養出來簡神這種鋒利性格的母親啊。
岑惜職業病發作,給簡珂編排出了一場命運多舛的真假少爺大戲。
簡珂是那個被抱錯的假少爺,從小養在富貴人家,真相大白後回歸,和他真正的家庭,也就是現在的簡家顯得格格不入。
怪不得他要那麽早買房,一個人住在外面。
聯想到他倨傲冷淡的性格,岑惜越想越覺得這個假設靠譜,随之生出了憐愛之情。
她輕輕握住了坐在她旁邊的簡珂手,安慰似的搖了搖:“我猜到了,沒關系的,血緣之親,沒什麽過不去的。”
獨生子女且人生截至目前為止都很順遂的簡珂:“?”
簡珂:“你想岑建教授了?”
岑惜愣了一下,也許是受大環境的影響,她鼻子忽然有點酸。
是真的有段時間沒跟家裏聯系了。
她被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血緣之親,沒什麽過不去的”感染到了,決定今天從簡珂家走以後,主動跟家裏人破冰。
但是在此之前,她覺得有必要再安慰簡珂一下:“謝謝你帶我來你生母家。”
什麽?養母家?”簡母洗好水果過來時正好聽見這一句,她看向簡珂,“怎麽着?你還有生母?來來來,讓我聽聽你編了生母故事,是怎麽騙取小姑娘同情的從而達到你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岑惜:“……”
完了,她是不是戲有點過。
這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跟更突如其來的興師問罪連簡珂自己都沒明白,他雙腿交疊,手堪堪撐在額頭上,:“那個,她在跟我聊她的新小說。”
“哦。”簡母恍然大悟,放下水果盤,一副請教的模樣,“那個,岑惜,阿姨能不能也聽聽啊?阿姨特別喜歡你寫的小說!我征求你的意見,你覺得不方便就算了哈!”
岑惜:“???”
她看了看簡珂,又看了看簡母,撓撓脖子:“阿姨您也看小說啊?”
“看的啊!”簡母一拍大腿,眼睛放光,“我最喜歡小侯爺!新的那本李祎宸我也喜歡,但是小侯爺太可愛了所以還是最喜歡!”
小侯爺。
連岑惜這個原作者都要想一會兒,她哪本書出現過以小侯爺為主角的人物來着。
半晌,她才想起來,是第二本。
數據極差的那本。
因為那本書的數據真的很差,所以岑惜連評論區有誰給她留過言都記得。
忽然,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您,您該不會是……wy吧?”
簡母笑道:“就是我呀!”
岑惜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中,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是簡珂讓阿姨看的嗎?
那本書是去年寫的,那時候她還處于看見他就要口是心非的諷刺兩句時期,難道那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的筆名了?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難道不是圖書館那次?
簡珂見她半天不說話,還以為她是被他媽的熱情吓到了,想着随便說點什麽事轉移一下她老人家的注意力:“對了,她媽也叫王芸,你們重名,挺巧。”
“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啊,當初齊名就愛用那幾個字,什麽芸啊,芳啊,慧啊的,再加上我這王是大姓,重名真是太正常了。”簡母見怪不怪,注意力明顯還集中在岑惜的小說上。
話說到一半,她的神态和動作猛地僵住了。
簡珂揚眉。
岑惜眨眨眼。
“等會兒,等會兒等會兒。”簡母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不敢相信的目光在簡珂和岑惜身上游離,“你媽媽,叫王芸。你爸爸,就是簡珂老去找的那個教授,叫岑建。”
岑惜木讷點頭:“是。”
“我的天吶!”簡母驚聲站起,小跑着到廚房裏,“小五,我發現了一件你絕對想不到的事情!”
“讓開,油大,別濺到你。”簡父說。
簡母絲毫不受影響:“你猜!你兒子帶回來的女朋友,是誰的閨女!”
簡父笑:“誰閨女啊你激動成這樣?總/統的?”
“什麽總統!”簡母佯怒,但是聲音中興奮難掩,“是岑建!原來科大學金融的那個岑建!你之前給我寫情書,後來因為重名,還不小心送到他女朋友手裏的那個岑建!”
岑惜還沒從上一個“簡神的母親看過她的小說,而且簡神可能在圖書館之前就知道她筆名,且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得知”的震驚中緩過來,又冷不丁的得知了第二件如此讓她為之震驚的事情。
簡神的父母,和她的父母,竟然是老相識,聽起來淵源還有很深的淵源。
簡珂也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岑這個姓不多見,但是建放在人名上卻很普遍,加上簡珂不是那種什麽事都喜歡跟父母說的性格,簡珂的父母也沒有過問太多他的日常生活。
于是一直拖到今天才真相大白。
原來世界上還真有這麽巧的事情。
簡父樂呵呵的端着菜從廚房裏跟簡母有說有笑的走來——
今天的第三場震驚事件拉開了帷幕。
岑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簡珂的爸爸竟然是簡樹平!!!!!
知名法考機構行政法教師!!!!!
岑惜前段時間幾乎天天熬夜看他的視頻學習!!!!!
簡珂的爸爸深耕法考,在法考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岑惜怕自己尖叫出聲,雙手捂住嘴巴,僵硬的扭過脖子看簡珂,眼睛裏寫着“簡樹平老師竟然是你爸爸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啊!”
簡珂面色平平,似乎在他的認知裏,這并不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不過岑惜的這個表情倒是讓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他看着父親努力思考的樣子,淡淡提醒:“這是那位您曾經去我母校演講回來之後贊不絕口的學生,還有印象麽。”
轟隆隆——
今天的第四顆雷,在簡珂平靜的語氣中,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