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崇陽在器械區推啞鈴,肱二頭肌一松一鼓,腹部九宮格隔着一層衣料若隐若現,大腿小腿的肌肉線條很長很有張力,他全身已經有些汗濕,在燈光的照射下,像是會動的雜志封面,封面上大寫着三個詞:年輕,力量,健美。

瑞貝卡蹲着,她的胸正好與池崇陽的頭部在一個水平線上,還好,他的目光向上盯着的是那啞鈴。

他回國了?什麽時候回國的?他每天晚上都會給自己打電話,怎麽沒有說起?可是瑞貝卡卻是知道他回來了的,還知道他在此處健身,哦,瑞貝卡,楚凝明了:,原來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看過來了嗎?”池崇陽在啞鈴落下來的時候問。

“嗯呢,正看着我們呢。”

“她什麽表情?”

“沒有表情,就是那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希望她什麽表情,你以為冰山會吃醋?下輩子吧!”

“呵呵。”

“向老板彙報一下工作,”瑞貝卡說:“那兩個人沒有塞進去,不要怪我,我真的盡力了,是她,你的心上人,是她直接拒了。”

“哦?她看不上?”

“看上了,但是,那兩個人準備的太充分,竟然連公司的技術問題都回答出來了,她起疑了。”

“噢,那總歸是你太小看我的阿凝了,下周再換兩個人。她還在看我們嗎?”

“她竟然還真的一直扭着脖子在看我們哎,這個傻阿凝,真不會掩飾自己的內心。池少,恭喜你,你成功了!你們兩個在美國發生了什麽?她怎麽會這麽快的被你拿下?你不會是用強了吧?”

“呵呵。”池崇陽笑着坐起來,正對上楚凝的眼睛,他向她招招手,讓她過來。

楚凝一驚,忙轉回頭來,繼續跑步。

一分鐘後,一雙手按停了她的跑步機,不用問,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池崇陽說:“跑的差不多了吧,過來幫我做俯卧撐。”說完伸手就來拉楚凝,楚凝往後一躲,池崇陽立着沒動,笑笑,說:“一會兒我做俯卧撐,你坐我後背上。”

“什麽?”楚凝一皺眉頭,這個男人提這麽過分的要求而不自知嗎?怎麽可以還這麽一本正經的?

“什麽什麽?沒有見過嗎?不會嗎?很簡單,”池崇陽已經趴下擺好了姿勢,扭頭對着楚凝說:“坐上來!坐到我的背上來。”

“你找瑞貝卡吧。”

“廢什麽話,她太重。”池崇陽瞪眼睛看過來:“上來!”

對于這種要求,對于這種人,楚凝處理的方式很簡單,一走了之。看到她要走,池崇陽忙改口:“回來回來,算了,你幫我記數,好吧?”

與剛才的要求相比較,這倒是合情合理的,楚凝擡腕看表,說:“開始!”

做了一會兒,池崇陽問:“多少個了?”

“106。”

又做了幾十個俯卧撐,池崇陽站起來,扯過楚凝脖子上的毛巾擦汗,楚凝一愣,池崇陽卻把擦完汗的毛巾又圍在她脖子上,說:“走,喝點東西。”

到了休息區,拿了飲料,池崇陽選了個位置坐下來,說楚凝:“一個星期不見,不盯着你男朋友看,你眼睛往哪瞟呢?”

“瑞貝卡呢?”

池崇陽用下巴指了指器械區,楚凝看到瑞貝卡正躺着做啞鈴,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她的胸部像小山一樣挺着,旁邊站着一個帥哥,池崇陽說:“你想過去當電燈泡嗎?”

難道瑞貝卡的目标不是池崇陽嗎?轉移了?

“你也不問問我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問問我在美國這一周的生活,也不問問我的心變沒有變,真的對自己的魅力這麽有信心嗎?真的不擔心我被別人的女人勾走嗎?真的不擔心奪走你初吻的人對你始亂終棄嗎?”池崇陽在發表着他的不滿,他偷偷的回國,讓瑞貝卡把她帶過來看自己的肌肉,可是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驚喜。

他多麽期望着她能眼冒精光的撲上來,先送上熱吻,然後拉到酒店檢查檢查自己有沒有在外偷腥!也是,現在不是剛開始嗎?還沒有到那個階段,還沒有到那個程度,慢慢來吧。

“下午做什麽?”池崇陽突然問道。

“哦,有事。”

“什麽事?”池崇陽當然知道是什麽事,但是他想聽她自己說,他想知道她只是在工作上對他知無不言,還是在所有問題上。

“私事。”

靠!池崇陽心裏說道:還真是把他當成外人了!他嘴上卻說:“既然下午有事,就別在這裏跑幾個小時的步了,走,我帶你去吃個慢悠悠的午飯。”

說完,池崇陽拉起楚凝,推着她去了更衣室。出來的時候,楚凝問:“不要通知瑞貝卡嗎?”

“你說呢?”池崇陽反問,卻不等楚凝回答就把她推出g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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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池崇陽還跟着楚凝,楚凝終于明白什麽叫做糾纏,他撒的了嬌賣的了萌,無賴手段不好用就一秒鐘變成霸氣總裁,可剛可柔,真是一塊狗皮膏藥,雖是黏人了些,卻是極熨貼的,卻是極好的。

楚凝被逗着逗着,也漸漸的繃不住了,嘴角牽出一個淡淡的笑。真是,極好的春風,極好的身邊人,真是極好的時光,極好的當下。

此時,池崇陽接了一個電話,是池崇銘。池崇陽問:“哥,有事?”

“你的小團隊已經組建好,現在以總經理助理的名義駐紮在我那裏,等着你下一步指示。”

“知道,不是說晚上開會嗎?”

“是嗎?我通知的是今天下午三點。”

池崇陽往身後看看,那輛車窗貼了黑膜的路虎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那是池崇銘配給他的保镖,池崇銘曾說過既然幫他瞞着家裏人,擔着風險,他就必須保證在項目結束後池崇陽能完好無損去見爺爺奶奶,包括身,包括心。

“阿陽,你現在回家,接上我,一起去公司。”說完池崇銘挂斷了電話。

兩個人的住所在同一個小區同一幢樓同一單元,池崇陽選了八樓,池崇銘住頂樓,頂樓是個躍層,樓頂更是別有洞天,有假山,有流水,有古亭,松梅蘭竹,還有游泳池,中西合璧,反正這個樓盤都是池家開發的,池崇銘可以按自己想法設計。

池崇銘曾問過池崇陽要不要這套,池崇陽拒絕了,一個人,這麽空曠,真的好嗎?

池崇陽有鑰匙,開了門,樓下沒有人,池崇陽上了樓頂,看到池崇銘正背對着他,端着一杯酒,立在欄杆前俯視着大千世界。

那背影透着孤寂,池崇陽喊了聲:“哥。”

池崇銘轉頭,對池崇陽點了點圓桌上的酒,這個豪宅裏最吸引池崇陽的就是那大量的藏酒了,池崇陽問:“哥,你是不是也藏了幾十瓶(冰葡萄酒)?”

“對。”池崇銘又說:“只是,你是為誰而要?”

池崇陽沒有回答,選了一種酒,斟了半杯,端着走過來,和池崇銘并排站着。

池崇銘問:“是送給你那個r?”

池崇陽默認。池崇銘不再去逼他,開口說:“今天開會,你打算有行動嗎?”

“嗯,現在可以慢慢和對方接觸起來。”

“和哪家接觸?”

“這三家都要接觸,再加上國內的一家h公司,都慢慢談起來,但是不要出價格。”

“好。”

一陣沉默,池崇銘問:“你帶她去了王禦的私人會館?”

“嗯,她以後會是我的技術總監,哥,你知道的,對于人才,總是值得費心思去争取的。”

“那你飛到美國,是為公還是私?”

池崇陽沉默,他本來是為私,心疼她在飛機窄小的座位上坐12個小時,而她又不聽話的很,若是只塞給她一張頭等倉的票必是無用的,才陪着一起到了美國,卻沒有想到有着出乎意料的收獲。

本意為私,結果卻是為公。池崇陽心底裏總是有着些許擔心與不安,終究有一日她會知曉一切,介時,她會怎麽看自己為她所做的一切,會不會認為全是利用?若是如此,以她的性格,兩個人的感情還有得救嗎?

只希望在她還不知曉的現在,能織一張密不透風的情網,讓她走不出。

“阿陽,你看看樓下。”

池崇陽朝腳下那大千世界熙熙攘攘望去:這是個嘈雜的世界,也是個不均衡的世界,有豪車呼嘯而過,也有媽媽騎着自行車帶着孩子逆風而行,還有殘疾的乞丐跪在天橋上不停的向漠然的人群作揖求施舍。匆匆忙忙,每個人臉上或喜或愁或笑或淡漠,皆為着功名利祿,或是為情。

池崇銘說:“是人必有其死穴,若是為公,投其所好即可,阿陽,你實在不必花那麽多的心思,生活自會讓她們屈服的。若是為私,阿陽,那就停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