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湖血水忽然竟似沸騰了一般,接着抛起很高的血浪,霎時将那一幹白骨盡皆吞噬。
她伏在地上喘着氣,再看湖中,卻又恢複了平靜,依然是碧波蕩漾。
“求求你們,就此消失吧,不要再出現了。求你們不要再出現了。”她在心裏祈禱道。
剎那之間天又黑了,周圍的房間裏都透出了燈光,怎地下雪了嗎?
為什麽地上有一層厚厚的雪。不知從哪兒出現了好多神秘的黑衣人,接着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怎麽突然這麽多人呀?被殺死的人倒在了地上,鮮血淌成了河,屍骨越積越多。
忽然面前又出現了另一個場景:在一間溫暖明亮的房中,那個羽衣女子拿着筆在寫字,她神色極為驚惶。
她身邊站着兩個女孩,竟生得一模一樣,俏麗可愛。其中一個女孩手中抱着個嬰孩。“娘,小妹還沒有名字呢!”抱孩子的女孩道。
女人略微沉吟道:“就叫雪衣吧!”
“雪衣嗎?該怎麽寫呢?”女孩問道。
女人來不及回答,把寫好的一張紙條塞到了嬰孩身上,三人匆匆離去。
外面寒風哀嚎,那些人瘋狂的砍殺,到處搶掠,所到之處必洗劫一空,他們竟毫不留情,一個活口也不留。
刀光閃處,血肉橫發。她吓得心驚膽戰,叫道:“不要再殺人了,不要再殺了。”撲過去要抓住一把砍向一個老人的刀,不料身子一歪,竟撲了個空。
恍惚中聽到有人在呼喚:“雪衣,雪衣,雪衣……”
是誰,是誰在叫?那把刀砍了下來,那個老人的頭顱滾到了她腳下,她驚叫了一聲跳開了。
這是夢,為什麽醒不來呢?
“雪衣,雪衣,雪衣……”那個聲音仍在呼喚。
對,這只是夢。
她仰起頭,那個聲音竟似從黑沉沉的天空中傳下來一般。
她拼命掙紮,朝着那個聲音跑去,那是她惡夢的突破口,那個聲音充滿了焦急和關切,“雪衣,雪衣,雪衣。”
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她忽爾猶豫了一下,雪衣還是血衣?只這一下子,似乎又陷落在那無邊的恐懼中了。
那個呼聲适時的響起,指引她朝着光明奔去。
“雪衣,雪衣。”她疲倦的睜開了眼睛,“雪衣,怎麽了?”
雲玥焦急的問道,她望着他,又望了望四周,石橋、枯湖,就是這兒。她驚叫了一聲用手捂住了眼睛。
“雪衣,怎麽了,做惡夢了嗎?”雲玥輕輕撫着她的肩,柔聲問道。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令她崩緊的心弦頓時放松了下來。忍不住伏在他懷裏哭道:“我夢見了好多死人好多死人,他們要抓我走,你卻不管。”
“我,我沒有啊!”雲玥急切道。
“你就是嘛,就是在這兒。”她指了指湖中,道:“好多人,一個一個從湖裏冒了出來。啊呀!”她又驚叫了一聲,似乎真的看到有人從湖中冒出了一般。
雲玥望着她,眼神複雜,,竟似有好多話要說。
她顫聲道:“那些是鬼嗎?”
“不,這個湖底,真的有好多人。”雲玥肅然道。“你說什麽?”雪衣忽然驚叫了一聲站起身奔下了石橋。
“雪衣,你幹什麽去?”雲玥叫道。
“我要離開這兒。”她叫道。
這個地方,好可怕,到處都彌漫着死亡的恐怖和血腥的氣息。
此時月上中天了,夜風呼呼地吹,這兒本來就因荒棄而草木叢生,繁茂無比,此刻更顯得陰森可怕。
她不敢左顧右盼,只想快點跑出去。
她全身早被冷汗浸濕了,這會兒給風一吹,冷的直打哆嗦。雙腿也跟着打戰,跑了很久卻發現竟又回到了雪璎的墳前。那座石橋遙遙在望,橋上一個人也沒有。雲玥,他一個人走了吧?
怎麽辦?天為什麽還不亮。
第一次他覺得黑夜這麽漫長、這麽可怕。
她對這兒本就陌生,加之又是黑夜,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她不敢亂跑了,生怕撞見什麽可怕的東西,她蹲在墓碑前瑟瑟發抖,又不敢睡覺,因為一閉上眼就會想起剛才的惡夢。
“雲姐姐,你能看見我嗎?雲玥他走了,把我一個人丢下了。”她喃喃道。
她抱緊手臂縮在墓碑前,越來越覺得無比孤寂,無比凄清,忍不住道:“該死的雲玥,這下把我害死了。”
她雖然在埋怨他,但內心深處卻希望他快點出現。她心裏不住地呼喚,“雲玥,快來呀,雲玥,你要是不來找我,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
月亮忽然隐入了雲層,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無邊的黑暗中,也不知藏着多少恐怖的東西。
她想在這兒再多呆片刻,一定會吓死的。忍不住又輕輕啜泣起來,又不敢出聲,怕引來什麽鬼怪。
她捂住嘴巴睜大眼睛瞧着四周,可還是害怕。于是她轉身把臉貼在石碑上,動也不敢動。黑暗中的長草中似乎總有簌簌之聲,也不知道隐藏着什麽。
天哪!何時才天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