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但霍清清身負萬人迷光環。”季臻耐心與清歡解釋,“所以李嫣然生下她後便扶搖直上。”
“但這光環需用壽命交換。”清歡秀眉輕蹙,季臻察覺她所想,回道,“就算你願給出愛意兌換株雪蓮花,霍清清也會因其他緣由病逝。”
話落,清歡神情流露不解,“那她攏共也才過了十年好日子,要這光環有何用?”
季臻沉默良久,“那便不知了。”
*
同時間,聖宸殿。
“玉瓊樓住的那位與雪蓮花有關。”霍晏禮神情冷淡,雙手作輯回禀,“兒臣得仙人指點,若能獲得此女真心,便能尋到雪蓮花。”
霍王端着碗湯藥,細心喂着龍榻病弱的美婦後,聞言情緒不明,李嫣然輕嘆氣,俨然不信,“罷了,清姐兒病體孱弱,原也配不上世子……”
話音未落,便被霍晏禮出言反駁,“若真論相配與否,也是兒臣配不上清姐兒。”
他神情認真,望向龍榻的帝後,“兒臣對清姐兒情根深種,此生此世非她不娶。”
話落,二人皆是一驚。
霍王與李嫣然對望,他們原以為這只是霍晏禮為袒護那女子胡亂編的借口。
霍晏禮冰冷漆黑的瞳流露溫柔,一字一句道,“今來此也是想請求父皇,待清姐兒醒來,便為她與兒臣賜婚。”
李嫣然不由紅了眼眶,一如多年前九歲的霍晏禮孤身前往晟昭,受盡苦楚為霍清清尋藥。
“清姐兒遇上你,是她幾世修得的福分。”李嫣然捏帕拭淚,而後道,“先前那株雪蓮花,也是獲得她真心才得的?”
提及清歡,霍晏禮眸底流露不喜,嗯了聲又道,“此番清姐兒病情加重,需盡快讓那女子愛上兒臣,請父皇王後多加配合兒臣。”
霍王沉思良久,“莫不會那女人與仙人聯合,貪慕權勢想謀些好處,才設置此等荒缪條件?”
攻略真相不得如實道出,霍晏禮聞言回道,“她不知實情,所以嚴刑拷打逼問她雪蓮花下落也問不出來。”
霍王與李嫣然嘆氣,“你想做何便放手去做,只要能救清姐兒,吾與你母後願扮作惡人。”
*
次日,晨曦初露,玉瓊樓迎來浩浩蕩蕩命師,随行幾名卦童,緩緩開口,“我等遵王後之命,來替姜姑娘蔔卦算命。”
小廚房內,宮人見清歡拿把菜刀來回比劃,皆驚得不行,生怕傷到這位的千金玉體,惹世子責怪,開口勸道,“貴人,這等粗活奴婢來做,您回去歇着便成……”
話未落下,廚房門前被圍滿人,宮人跪下問安,清歡擡眼望去,認真擺弄菜刀。
為首命師笑意盈盈,“姜姑娘煩請您出來,臣等為您與世子算一卦。”
殿內宮人面露喜色,紛紛道,“恭喜姑娘。”
燕安習俗成婚前需占蔔八字算姻緣兇吉,宮人豔羨不已,霍王子嗣單薄,只有霍晏禮一子,王位自也是世子的,這真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清歡專心比劃菜刀,試圖與體內的七點武力相融,開口回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不信這些,也不必勞煩諸位。”
幾人笑靥如花,耐心同她解釋,誰料清歡未有半點喜色,不解望向宮人,“我與你們世子是莫逆之交,清清白白,誰說我要嫁給他?”
殿內衆人被此言驚得怔在原地,世子妃此等尊貴身份,這等出身低賤,蒲柳之姿的女子竟不心生向往?
宮人躊躇無言,殿外太監奸細嗓音,“世子到!”
霍晏禮今烏發盤起,身着明黃官袍,古銅色的皮膚俊朗無雙,邪性魅惑,耀黑鳳眸平靜如水,見着清歡時才流露幾分柔情。
命師規矩站好,他大步邁進廚房,見清歡拿把菜刀厲聲呵斥宮人,清歡為衆人求情,打量起霍晏行,氣色比昨日好上許多了。
但僞裝愛她的表演卻不如在綠蘿村時逼真。
霍晏禮鴉睫垂落遮眸底不喜,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擡起想拉起清歡的手,與她促進感情。
她笑笑卻順勢躲開,霍晏禮察覺,狹長鳳眸晦暗,語調強勢,“你先前答應過我的,你要嫁給我。”
清歡存心氣他,将那五點愛意掉落,“我以為我對你是男女之情,但遇到沈臨熙後,我才發覺我又錯把親情當作.愛情。”
她每說句,霍晏禮臉色便陰沉分。
“八字無需合算,我們必定無緣。”
霍晏禮昳麗長眸顯露占有欲,心髒莫名不适,直接開口道出清歡生辰,“有沒有緣,乃上天注定。”
命師拿起輪.盤合算二人八字,先前喜笑顏開的臉忽然變得蒼白,幾人齊刷刷驚慌跪地,顫抖着唇良久不敢言語。
宮人見事态不對,紛紛跟着跪地。
霍晏禮眼皮垂下,情緒不明,嗓音冰冷,“狗奴才,有話直說!少在此裝神弄鬼!”
清歡靜靜看着這場鬧劇,她原以為此番霍晏禮良心發現,願用甜文話本戲碼,錦衣玉食攻略她,真是高估這畜牲了。
為首命師鼓起勇氣,“姜姑娘八字不吉,天煞孤星,而公主是壬癸坐財,兩者相沖,其中一人非死即傷……”
她話未落,宮外便匆忙跑進侍女,滿臉淚水同霍晏禮回禀,“公主病重,王後請您前去。”
霍晏禮視線落向清歡,以他對清歡了解,她善良柔弱性子,定會信以為真。
到時王後為護清清帶人誅殺她,他在動用苦肉計,為護她周全,遍體鱗傷,以她的脾性定會自責愧疚,交付給他真心。
只是,清歡卻未如他預料般無措。
她神情如常,倒真想是天煞孤星命格,把這群狼心狗肺的畜牲全克死。
她大步上前,奪過那侍童手裏銅錢,胡亂擺放,撥弄手指,惹得霍晏禮愈發厭惡,他開口斥責,“莫要胡鬧。”
清歡轉過身打量起他,“什麽叫我胡鬧,你聾了是嗎,你沒聽這江湖騙子污蔑我命硬克人嗎?”
此話一出,衆人嘩然,最為震驚的當屬霍晏禮,他長睫顫抖,難以置信這等粗鄙之語是從清歡嘴裏說出的。
她居然罵他耳聾?
他劍眉緊蹙,而後搖頭,只當自己聽錯了。
尚未等他緩過神,清歡便提起菜刀,架在說她克人的命師脖頸,“我習學多年的算卦,說出你的生辰八字,我今出山給你算算!”
她冷着張臉,命師吓得全身發抖,刀刃冰冷至極,她們萬萬未料到此戲會危及性命,誰料溫柔瘦弱的姑娘卻有此般大的力氣。
又這般不知禮儀體統!
霍晏禮垂于袖擺的手握的咯吱作響,俊美面龐冷得瘆人,他大步邁去,想控制住清歡阻止鬧劇。
清歡卻将那命師拉起,菜刀抵在她脖頸,她眼眶盈滿淚,黯然神傷,“果然,什麽愛我,想娶我都是假的!”
“這人誣陷我克人!你非但不想着幫我讨回公道,還覺得我有錯,男人真是沒個好東西!”
随着話落,清歡對他厭惡值跌至一百。
霍晏禮聽聞系統,胸膛不停起伏,怒不可遏問着系統清歡為何突然發瘋。
他聽系統回道,“忘情蠱與心悸症所致的性情大變,受不得刺激。”
霍晏禮額間暴起青筋,正欲發作之際,便又聽系統道,“世子若想拿到雪蓮花,便請忍受些,此番是以姜清歡的命換霍清清的命。”
“真心交付給您後,她便會慘死。”
他咬緊牙關,思及霍清清才冷靜下來,雖是溫柔笑着卻有嗜血殘忍,“清歡真是誤解我了。”
他目光幽深,盯着命師,命令道,“說出你的生辰八字,讓姜姑娘好好替你算算。”
那命師吓得大氣不敢喘,而後被清歡一把推開,她胡亂撥弄銅錢,而後驚恐不已,“你這命格才是天煞孤星,命同羅剎,與紫薇帝星相沖。”
“你克當今王上。”
此話一出,那命師已是難以喘息,“你瞎撥弄幾下銅錢,也能叫算命,在此滿口胡言,胡亂攀污我!”
霍晏禮神情陰郁,心底煩躁厭惡,語氣盡量平和,“清歡此事不可随意玩笑。”
清歡聞言先是回怼那命師,“你胡亂撥弄幾下命盤便能叫算命了?我師出黎家三子黎衍,我們晟昭都是此等算命法子,你連這算命法子都不知,足以見得你是江湖騙子!”
那命師啞口無言,求助望向霍晏禮。
清歡失望走向怒不可遏的霍晏禮,用足全力狠狠扇了霍晏禮一記巴掌,未等衆人緩過神,她又道,“我算看出來了,你們兩個奸夫淫.婦!”
被這當頭一罵,霍晏禮難以置信,震驚不已,古銅色皮膚通紅,清歡有七點武功加持,又用了十足的力,他嘴角竟滲出血來。
衆人擔憂至極,清歡又舉起菜刀試圖砍他,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菜刀掉落在地。
他将清歡禁锢在懷裏,死死盯着撒潑打滾的清歡,仍覺荒誕至極,這簡直與瘋子無異,難以置信質問系統,她不知攻略真相?
系統只道,“忘情蠱雖已剝除,但後遺症仍在,心悸症本就敏感多疑,世子多擔待些,平日少刺激她,多順着她所想為之,只要愛她便能獲得愛意。”
霍晏禮眉間擰成川字,仍覺難以接受,從前清歡性子溫柔善良,乖順跟兔子似般,是不願以惡意揣測旁人,更莫提拿菜刀砍人,怎會變成這樣?
他愣神僵在原地,臉龐卻猛地感到濕潤,“我呸,我們二人青梅竹馬,相識十年,你個狼心狗肺的家夥,你向着她說話是吧!”
霍晏禮瞳孔地震,忙将人推開,嫌棄拿帕子擦拭臉龐,便又被清歡撲上來,狠狠咬上他的手,血源源不斷流出。
他疼得厲害,将人甩開,清歡對他厭惡也到三百,想到霍清清的病情,霍晏禮竭力平息怒火,忍下心底殺意,想與她溝通。
清歡卻黯然神傷跌坐在地,痛哭流涕,“她說我命硬,你認同!我說她克人,你便說我在玩笑!”
“還說什麽娶我!愛我!”清歡淚越流越多,聲嘶力竭,“你就是貪圖她美色!為她推我,你是個不要臉的畜牲!”
話越罵越難聽,宮人吓得跪地不敢再擡頭,霍晏禮盯着手上傷痕,牙印極深,似要咬下塊皮肉的架勢,此番折騰牽動他割肉剜血的傷疼痛難忍。
他臉色蒼白的瘆人,眼見清歡對他厭惡跌至五百,離拿到雪蓮花越來越遠。
霍晏禮眼尾染紅,心底如同壓了千斤重巨石,已是難以喘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