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趕上八十年校慶，早早的，每個班都開始準備。
初二（一）班開始熱烈地讨論這回班級将要選擇呈現的表演形式。
“不如排一出戲劇吧。”夏冉舉手發言，“男主角夏溯，女主角蘇落。他們兩個都是班上成績前列的尖子生，首先校董那裏就過得去，而且，只論顏值，這場表演，也一定很賞心悅目。”
這個理由确實具備相當的說服力。
俊男美女，誰都喜歡看這樣的養眼組合。成績上，也确實是沒得說的。
蘇落，班級穩定的第二。
第一， 是看似永遠忙着浪跡花叢的夏溯。
“夏溯，和校花搭檔，怎麽樣？”夏溯周邊的男生集體起哄，“怎麽樣，演不演？”
“蘇落，你演不演？”夏溯微笑着看向端坐在位子上的人。
“我沒有經驗，怕自己演不好。”蘇落誠實地回答。
“落落啊，你看，那些電視上經常亮相的流量小花小生，不也是沒演技嗎，人家靠什麽，靠的還不就是那張臉？就不說經驗多少，我認識戲劇社的社長學姐，讓她幫你們訓練不就好了，”夏冉諄諄教誨，“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
“這樣麽？”蘇落有些猶豫。
“這可是代表班級啊，你總不希望我們班在校董們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吧？”看得出她的動搖，夏冉再接再厲，苦口婆心，“就這一次嘛落落，我可想看你的表演了。”
“……好吧。”蘇落些微皺了皺眉頭，最終答應了下來。
“校花答應了，怎麽樣，夏溯，你應不應？”男生們個個擠眉弄眼。
“好啊。”夏溯挑眉。
“你放學後，要和夏溯一起排練？”午飯時間，聽着夏冉興高采烈地說着，言沉微不可察地稍許地蹙了眉頭。
“嗯，”蘇落審讀着他眉宇間的情緒，小心揣度着他的心情，輕聲道，“哥哥，你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喂，蘇落，這可是我們班自己的事，”夏溯好笑地挑眉笑道，看向言沉，，頗有幾分挑釁意味，“言沉，你總不能這班集體的事也管這麽多吧？”
“和你走的太近，不是好事。”言沉擡眸，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噗，”認真吃着炸雞腿的夏冉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向自家表哥，一臉揶揄，“看到沒，言沉身為你的好兄弟，也嫌棄你來着。”
“排練什麽題材的戲劇？”言沉一雙墨色的瞳子對視着她的眼睛，聲音輕緩，“你以前沒有過這相關的經驗，确定不會有問題麽？”
“哎呀，這你就放心吧，”夏冉頗有幾分自得地揚起下颚，“我和戲劇社的學姐關系可好着呢，以前我幫過她的忙，她算着也還欠我一個人情，正好，借着這次機會用掉，也不算浪費。”
“言沉。”一個柔和的聲音忽地靠近。
幾人下意識擡頭看去——
生得很秀氣的眉眼，溫溫婉婉，很有江南古典女子的風韻。
戚顏。
“戚校花？”夏冉馬上認出了來人身份，眼睛微亮。
“戚顏，你怎麽來了？”言沉看向她。
“韓老師說，一會兒午間時候，我們兩個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戚顏微微一笑，儀态語氣從和得體。
“我知道了。”言沉點點頭，“有勞你走一趟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和你朋友用午餐了。”戚顏略略颔首，轉身走開。
“真不愧是和落落齊名的校花啊，”夏冉一直凝視着她離去的背影，許久才回過頭來，很是感慨地看向言沉，“七班男女比差距最大，說真的，像戚顏這樣的校花級人物，你們班的男生一定都把她視若女神吧。”
“我沒注意。”言沉言簡意赅。
“表哥，你看着覺着怎麽樣？”夏冉把這個話題抛給夏溯。
“戚顏，沒興趣。”夏溯懶懶地回答。
“不是吧，這麽好看的女生，你沒興趣？”夏冉大感意外。
“我說表妹啊，你表哥交往過這麽多女生，有些分寸我還是知道的。不能招惹的，不該招惹的，還有惹不起的，這些女生，我是絕對不會輕易下手的。”夏溯單手托腮，漫不經心地挑着自己餐盤中的雞柳，慵懶道，“戚顏，這三者可都占齊了。而且，就我看來麽——”
“什麽什麽？”夏冉饒有興趣地等待下文。
夏溯頗為玩味地對上對面言沉的眼神，目光交彙瞬間，随即颔首，看着盤子裏所剩無幾的菜，淡淡道：“我這樣類型的，不是她的理想型。”
“你還會用這詞呢，”夏冉鄙夷，“那你的的理想型，豈不是覆蓋了女生可能有的所有類型？”
“現在這個年齡，玩玩還是可以的，真的要談婚論嫁的，那就不是一個性質了。”夏溯好笑着摸了摸夏冉的頭，“你以後要是結婚，表哥一定替你把關。”
“現在倒是知道扮演一個好哥哥的角色了？”夏冉嗤笑。
“你是夏家這一代唯一的一個女孩子，我們可不是都得寵着你一個麽？”夏溯笑道，“夏戚自小就被送去了國外就讀，等他回來接手了夏氏集團，你就得多去讨好讨好他了。”
“那你是以後準備接手大伯的位置？”夏冉自然地接話，“檢察院的那些老頭子，一個個都是人精模樣。不過，以你的手段麽，那些老頭子長得不如你，估計玩也玩不過你。”
“那是，你以為表哥我的這張臉是拿來當擺設的？”夏溯挑眉，幾分得意。
“哥哥，”蘇落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言沉，“他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總歸，是他們家裏的內事。”言沉微笑，“吃菜吧。”
“嗯。”蘇落乖巧地點頭，同時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眼，“哥哥，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哥哥當然希望落落能夠表演出彩了，”言沉輕笑一聲，将筷子一放，騰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臉，“我會和趙叔說的，讓他把時間調好。你放學後去排練，我如果有時間，也會去看的。”
“哥哥也會來看麽？！”蘇落驚喜。
“當然了，我們落落的表演，我怎麽能錯過呢？”言沉最後輕柔地拍拍她的臉，溫聲，“不過，如果夏溯這小子敢對你動手動腳的，一定要告訴哥哥，看哥哥怎麽教訓他。”
“嗯。”蘇落重重地點頭。
忽然想到了什麽，蘇落看着他，好奇問道：“哥哥，方才來找你的那個戚顏同學，平時和哥哥的來往很多麽？”
“我和她是是一個實驗小組的，最近不是要準備全國性的物理競賽麽，我和她都跟着韓老師在實驗室熟悉各種器材的操作流程，”言沉耐心解釋，“我和她是一個班，不過平常也沒什麽往來。”
“嗯，我覺得她生得真的很好看，方才給我的印象也很好，”蘇落看着他，眼神真摯，“如果哥哥喜歡她的話，我覺得我應該也是會很高興的。”
“你希望我喜歡她？”言沉定定對視着她的眸子，眼瞳深處光暗不明。
“沒有啊，只是覺得，如果哥哥要喜歡人的話，她挺不錯的。”蘇落歪頭笑道。
言沉沒有答言，只是含笑看着她。
放學後。
“所以，你覺得，我這樣做是錯的麽？”夏溯一身古代王子的裝扮，看着對面宮妃裝扮的蘇落，眼神深情而悲傷。
“啧啧，”臺下捧着奶茶看戲的夏冉看向自己身邊的魏雅，“學姐，你覺得這兩周看下來，他們的表現，怎麽樣？”
“雖然才兩周的時間，但他們的表現，可真的一點都不像是以前絲毫沒有經驗的新人，這種表現力，我真的只能感嘆，天賦這種事，真是太不公平了。”魏雅喝了一口自己手裏的原味奶茶，目光絲毫沒有離開臺上的場景，很是幾分感慨，“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早點遇到他們，我一定會把他們拉入戲劇社裏來的。”
“不過學姐啊，這出《錯殊》的結局，是不是太悲了一點啊，”夏冉吸了吸鼻子，“為什麽就不能是HE呢？”
“悲劇和戲劇，你喜歡看什麽類型的？”魏雅偏過頭，笑着看向她。
“以前剛開始看小說的時候，還挺喜歡虐心悲劇的，不過，看太多了，就覺得，還是喜劇吧，至少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夏冉單手撐在座位旁邊的支架上，似在認真回想。
“那些虐心小說的結局，你還記得清楚麽？”魏雅笑着繼續問道。
“當然了！”夏冉下意識答話，“太慘了，一個個都那麽慘。”
“那些喜劇結局呢？”魏雅見她這般反應，好笑道。
“……”夏冉一愣，像是在努力地回想，最後答話道，“都差不多吧，反正都是男女主在一起，獲得幸福美滿結局的收束。”
“所以，這就是悲劇的魅力啊，”魏雅輕笑起來，将目光轉回臺上的人，看着他們熟稔地對話動作，輕嘆道，“喜劇大多都是相似的，悲劇，卻各有各的美麗。”
“楚決利用寧落鏟除了楚澈，最終得到了天下，但，他卻不能接受寧落已經不愛他的事實，所以，寧願将她用這般極端的方式将她囚禁在身邊，也不願意放她離開。最後，寧落服毒而死。”
“雖然是悲劇，但落落和夏溯的扮相，還真好看，”夏冉接話，感嘆道，“要是言沉能夠來演男二，這才真的好看呢。”
“言沉？你說的是七班那個言沉？”魏雅忽然挑眉。
“畢竟是校草麽，只是沒想到，原來學姐也關注過他啊，”夏冉賊兮兮地笑了起來，一臉八卦氣息。
“這倒不是，只是，他是在和同班的戚顏談戀愛吧？”魏雅笑着答話，随口問了一句。
“唉唉唉？”夏冉一驚，“什麽情況？”
“不是麽？”魏雅有些意外，“前幾天吧，我無意中路過二棟科研樓的三樓實驗室，意外看見他們兩人在裏面接吻，我就想，他們應該是戀愛關系。原本也沒太在意，方才聽到你說起他，這就忽然想起來了。”
“不是，等一下，讓我緩緩，”信息量來的太大太突然，夏冉表示自己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深吸一口氣，這才重新看向魏雅，“學姐，你，親眼看見的？”
“是啊，”魏雅好笑道，“我是因為落了文件，才路過那裏看到的。都放學了，我們學校的學生，很少會有人留下來。我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在準備一個月後去滬寧的全國物理競賽吧？居然還是情侶搭檔，真有意思。不過比賽時間就和我們的校慶正好撞上了，等到頒獎禮結束，估計是趕不上了。”
“嗯？”夏冉意外，“我記得全國物理競賽的時間，按照慣例，應該是不和我們校慶沖突的啊。”
“以前是沒有，不過今年有特殊情況，據說是有知名專家來參與頒獎，為了配合那些專家們的時間行程，所以今年的比賽日期就提前了，”魏雅淡定地說明情況，“怎麽，你都沒有去關注學校官網上的通知說明嗎？”
“……學姐你怎麽知道這麽多消息啊，”夏冉自愧不如，“我一直以為你都不怎麽上心這些事情呢。”
“我只需要知道該知道的部分，就足夠了，”魏雅笑笑，并不多言，“繼續看完吧，就快要到結局了。”
臺上，蘇落飾演的寧落，服藥後，對着梳妝臺，将自己滿頭的珠翠一件件地摘下，最後從匣子中取出了一支看着很是簡單的木簪子，小心而珍視地送入發中，認真地為自己上妝，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淺淺地，勾出了唇角的弧度。
藥效發作了。她安靜地阖上眼睛，無力地垂落手腕，倒在了妝臺上。
幕後的旁白開始念詞。
“天元七年，皇後辭世，帝大恸，封號‘錯殊’。”
“完美！”夏冉立時從自己的位子上起來，跑到臺上，抱着落落，一臉崇拜模樣，“啊落落，你真的是太美了，怎麽能這麽美呢！嗚嗚嗚，雖然看你排練了很多遍，但是每一次我都看得想哭啊。”
“會嗎？”任她抱着自己，蘇落溫柔輕笑道，“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不足呢。”
“怎麽樣，我是不是表演的很不錯？”夏溯一身玄色的長服走來，很是自得地挑了眉頭，“看完後是不是特別想殺了我？”
“啧啧，我覺得這出《錯殊》上演後，估計全校女生都要分作兩派吵起來了，”夏冉看見他，立時收斂了自己面上先時的神色，自如切換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哎，果然啊，不怕反派壞，就怕反派帥，這句話真是一點毛病也沒有。”
“蘇落，夏溯，你們兩人的對手戲，真的演得很有感覺，”飾演沒多少戲份的楚澈角色的明觀已經換下衣服走了過來，由衷地評價道，“你們的表演非常有張力，雖然只是一個眼神的戲份，都能讓觀衆感受到你們之間的對峙和情感波動。”
“這就是天賦啊，”魏雅也笑着走了上臺，看向夏溯和蘇落兩人，“以你們目前的表現水準，之後的校慶表演，應該是不用擔心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獲得成功的。”
“還要勞煩魏學姐這些日子的指點了，”蘇落輕輕地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提的剛好，“現在回想自己一開始的表演，真的是很糟糕了。”
“美人如畫，這句話放在蘇落你身上，真是一點都不錯。”夏溯玩笑道，“我看啊，這次表演一出，估計之前只是知道你校花名聲的人，現在是真的要傾心不已了。”
“好了，那今天就到這裏吧，”魏雅笑笑，“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還是趕緊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哥哥還是沒有來看麽？”人稀稀落落地先後走了，化裝間裏，下了妝容，蘇落從更衣室裏出來，看向等着她的夏冉，輕聲問道。
“呃，”忽然想起來方才魏雅告訴她的消息，夏冉有些猶豫地看向蘇落，“落落，你知道，言沉他現在和戚顏走得很近麽？”
“哥哥說，她是和他一個組的，所以這些日子都會在實驗室裏熟悉實驗步驟和流程，走得近也很正常，”蘇落将換下的衣服放入櫃子裏，簡單整理了下書包，看向她，“怎麽了麽？”
“那個，落落，我剛才從學姐那裏聽到的，我就問問看啊，你別太在意。”夏冉先給她做好心理鋪墊。
“噗，什麽事情，這麽神神秘秘的，”蘇落好笑道，“和哥哥有關？”
“學姐說，她看到言沉和戚顏，在實驗室裏，接吻了。”夏冉小心看着她的神色。
“……”本能地一愣，随即，蘇落唇角勾起一抹很淺的弧度，輕笑起來，“是麽？”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夏冉見她這般神色，立時湊了上來，“他們兩個，真的在交往？”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蘇落搖頭，“哥哥沒有和我說。”
“那你一點都不生氣？”夏冉不解。
“我為什麽要生氣？”蘇落反問，“就算這是真的，這也是哥哥自己的選擇。”
“你和言沉又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妹，”夏冉聳肩，“我還以為，你們兩個遲早會在一起的。”
“和哥哥在一起？！”蘇落在原地怔住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啊。
“你不覺得言沉對你真的很好很好麽？”夏冉反問她，“什麽事情都會體貼你的心意，只要是為了你的，都會做得面面俱到。反例，你看看夏溯那家夥，就知道他和言沉之間的差距了。”
夏冉背上書包，走到她旁邊：“你們又不是血親，在一起有什麽關系？”
和夏冉、夏溯在校門口告別後，蘇落坐進車裏，腦海中一直回想着方才夏冉的話：“你們又不是血親，在一起有什麽關系？”
“小姐？”趙叔看出來她的心不在焉，“怎麽了，今天出什麽事了麽？”
“哥哥還沒有下來麽？”這才注意到後座上只有她一人，蘇落回過神來。
“哦，今天下午，少爺電話裏和我說了，讓我先把小姐送回家，他今天晚上要留在學校裏，七點左右再來接他。”趙叔自然地答話，從後視鏡裏看到蘇落的神情，關切道，“小姐，那我們先回去吧？”
“……”沉默着，她卻沒有答話。
“趙叔，你等一下，我去找一下哥哥。”蘇落忽地打開了車門，飛快地跑向校園內。
趙叔從車窗裏，目送着她跑開的身影。
早就過了放學時間，紅色如血的殘陽鋪瀉開來，靜靜地吟誦着傍晚的安寧。
白日裏熱鬧的校園，一旦冷清下來，卻像是帶着濃重的恐怖感，讓人下意識地覺着心慌。
長長的走廊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二棟科研樓，三樓整一層都是實驗室。
哥哥所在的實驗室，如果她沒有記錯，應該是304。
走近304，內裏點亮着燈光。沒有錯。
門中間一道玻璃細窗。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推門進去，然而，此刻——
踮起腳尖，她小心地附眼看去。
“數據都記錄下了麽？”言沉在洗試管，熟稔地将桌面上的器具一一擺回原位，同時看向位子上認真拿筆做記錄的戚顏。
“都好了，沒有問題，”戚顏擡首，對上他的目光，笑得粲然，“一會兒下一個實驗結束後，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飯？”
“好啊。”言沉回望她，微微輕笑。
“要不去華雲公館？”戚顏從口袋裏翻出手機，似乎是在确定用餐地點。
“那裏不是要提前一個月預約麽？”言沉淡然接話，“我們今天過去，還有空位？”
“這個沒有問題，”戚顏笑得自信篤定，“華雲公館是我家名下的，我要個位子吃飯，不算什麽大事。”
“那就聽你的，去華雲公館。”言沉低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們得抓緊一點時間了。”
“好。”戚顏笑着起身，卻忽地湊近他近前。
距離拉鋸着似有似無的暧昧。
她主動地吻了上去。
熟稔地交換着口中的氣息，戚顏伸出手，捧住他的面頰。
言沉側過身，将她逼在自己和實驗桌臺間，一手摟着她纖細的腰肢，一手撐在桌面上，自然地接過主導權，掌控着這個吻的攻勢。
“……”門外的她，竭力體面地落荒而逃。
“小姐，少爺沒和你一起回來？”回到車裏，趙叔有些意外。
依照少爺對小姐的看重，如果是小姐出面——
“趙叔，趕緊回家吧，我有點累了。”蘇落靠着後座的沙發，垂着眼皮，聲音似有些疲乏。
“好的。”身為私家司機的職業素養沒有讓他過多追問。熟稔地啓動車輛，平穩安全地沿着既定的路線返回公寓。
漫不經心地用完了晚餐。
“小姐，是今天太累了麽？”在這個家工作多年，王姨敏銳地覺察出了她此刻異樣的精神狀态，“需不需要我晚上額外做點什麽？”
“不用了，我今天早點睡覺就可以了。”蘇落勉強地回了個笑容，踩着拖鞋，回到房間，無聲地合上門。
随即，像被抽去了氣力似的，靠着門，最終在地上蹲下，把頭埋在自己兩膝間。
打開手機。
收件箱裏，是哥哥的消息：“落落，今天我會晚點回來，你注意休息，早點睡覺。”
熟悉的發送人號碼，只是——
現在的哥哥，應該是在華雲公館，和戚顏一起用餐吧。
她打下一段字，又飛快地删掉，最終，幾次拉鋸：“哥哥，晚上我想吃一顏家的甜品。”
按下發送鍵。
“發送成功。”
“……”她低頭，抱住自己。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