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那天後,孟文飛陷入了瘋狂加班的狀态裏,凡塵瑣事丢腦後,好好工作是王道。這種生活才是享受啊。孟文飛過了幾天舒心日子,然後接到了姜俊的電話。
“飛哥,明天有空嗎,見個面吧。”
“我不知道你老婆在哪兒。”孟文飛直接道。
“飛哥。”姜俊求饒。“我是誠心道歉的。”
“那好,晚上拳館見。”
“飛哥。”姜俊在電話那頭一臉黑線,有時候孟文飛比陶曉露更不好哄。
他們三個小時候是鄰居,一起長大。孟文飛比他們大一歲,又聰明又酷。他跟陶曉露都喜歡追在他屁股後頭跑。他們十二歲那年,遇到了幾個高年紀混混。陶曉露穿着洋裙,長得洋娃娃一般的可愛,小混混把她攔下了。姜俊和孟文飛沖上去都被狠揍一頓。後正好有幾個大人經過,把他們三人救了下來。
陶曉露從此很害怕,去哪兒都找他們陪着。他當然樂意。而孟文飛卻開始忙碌起來。他去報了跆拳道課程,後又轉了綜合格鬥。他默默地變強,一直到現在都像哥哥一樣保護着他們倆。他學習也很好,小時候常幫他們補習,之後三人都上了大學,各有前程。
其實姜俊很理解陶曉露為什麽會愛上孟文飛,他自己也很崇拜他。他剛看出陶曉露喜歡孟文飛的時候,是不敢競争的,他把自己的暗戀藏在了心裏,還曾經對孟文飛竟然拒絕陶曉露感到憤怒。怎麽有人會不喜歡曉露呢,她這麽漂亮這麽可愛。
幾年過去,姜俊最終确定孟文飛真的對陶曉露沒有那層意思,這才鼓足勇氣表白。然後,他被拒絕了。他沒放棄,這麽多年一直堅持着。他與曉露對各自愛情的固執,一直被朋友們吐槽和調侃。孟文飛更是非常不滿,他愛護他們,也嫌棄他們,罵最兇的就是他。
“我知道我跟曉露處理事情都太不成熟了,給你添了許多麻煩。婚禮的事是我們不對,我跟她談過了。”
“所以現在事情解決了?”
“差不多吧。”姜俊應得有些勉強,逃婚這麽大的事,在兩家親友面前丢這麽大的臉,哪可能這麽快平息。他與陶曉露之間,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問題要理順。
“飛哥,我請你吃飯吧,我們聊聊。”
“我們聊聊”的意思,就是他誠心誠意讨罵來了。姜俊求原諒的姿态擺得十足。
孟文飛抿抿嘴,真是罵都懶得罵他。他看了看行事歷,明天中午下午倒是都有空。“好吧,吃飯,地方我挑。”
“行,行。”
“別帶曉露。”
“當然,當然。”
第二天,兩人碰頭。孟文飛開車帶姜俊。路上他把姜俊婚戒丢給他。
姜俊趕緊将婚戒戴上,打算見陶曉露時抓住一切機會亮手指給她看。
孟文飛的車子往麒麟山莊方向開。
姜俊苦着臉,以為孟文飛要帶他回逃婚事發現場好好教育,沒想到車子卻在離麒麟山莊兩條街外的地方停下了。
路邊有家古樸風格的小店。
姜俊看了看店名——“終于等到你”,暗想這店名起得還挺肉麻的。
孟文飛也在店門口駐足看了兩眼招牌,然後拍了姜俊一下,将他帶進去了。
正是飯點,店裏生意稱不上好,但比上一次孟文飛過來時強些。三張桌子坐了人,吧臺邊也有人。孟文飛和姜俊坐到了角落,一個店員姑娘很快送來了酒水單和餐牌。
孟文飛一看,不是上回的姑娘,今天這個年紀更小,紮着馬尾辮,圓臉大眼睛,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這店裏服務員專招小姑娘嗎?
這邊姜俊正在看酒水單,第一眼就看到加粗加框的“單戀的味道”。姜俊把酒水單合上了,辣眼睛,起的什麽亂七八糟戳心名字。
孟文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看見了什麽,他道:“這店挺有意思的。”
姜俊點頭附合:“是啊,是啊。”
飛哥不愧是冷戰天王,面不改色暗裏下嘲諷簡直得心應手。
姜俊道:“不如我們換家店吧,去麒麟山莊。這店雖有意思,但到飯點生意還這樣,菜品口味恐怕不太好。”
一旁的店員小姑娘聽着不樂意了:“這位大哥,這裏可是遠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人流這麽少,生意哪能跟城裏的店比。麒麟山莊那邊度假村有規模了,大家是去那兒玩樂休閑的,吃的味道也就那樣。我們店要樣貌有樣貌要味道有味道,在這一片可是有名氣的。還有啊,我們店裏用的蔬菜都是自家種的,魚蝦是大缸裏養的鮮活的,肉類也是後頭村裏每日現殺的,這新鮮可是城裏那些冷凍食材不能比。大哥你一定要試試,保證滿意。”
小姑娘嘴皮溜,一連串說下來毫不卡殼。
姜俊摸摸鼻子,這吹得讓人更想走了。
孟文飛問那小姑娘:“你們這兒另一個服務生呢?”
“服務生?”小姑娘想了想,反應過來:“你找她嗎?”
孟文飛點點頭。
“等等啊。”小姑娘轉頭朝吧臺去,繞進吧臺鑽進後廚,沒影了。
姜俊不知孟文飛賣什麽關子,他道:“飛哥,換個地方,我請你吃頓好的。”
“不去。”孟文飛趁機教訓他,“你和曉露怎麽回事,什麽時候消停了不鬧了我謝謝你們啊。”
姜俊噎住,一時不知怎麽答,心虛低頭。
孟文飛橫他一眼。
姜俊小聲道:“是我不好,曉露覺得我不信任她。我傷了她的心。”
“是她覺得你不信任,還是你真的不信任?”
姜俊說不清,在婚禮之前,他覺得他的心态完全沒問題,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陶曉露,沒有誰比他更理解她。她克服了對孟文飛無望的感情,接受了他的,他知道她是真心的。但婚前那一晚,鬼使神差,他居然問她:“你愛飛哥多一些,還是我?”
他以為是開玩笑式的語調,但話說出來,一點都不好笑。
最後她逃了,再見面時她告訴他,那個問題傷了她的心,他的不信任讓她心寒。更心寒的是,她覺得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了,她對自己心寒,覺得對不起他。
姜俊煩躁地扒了扒頭發。他不知道還能找誰傾訴,除了孟文飛。
這情況是很滑稽,嚴格說起來飛哥算他情敵,他與曉露的矛盾因飛哥而起,但他卻只能找飛哥傾訴。因為只有飛哥懂他,懂曉露,他真正理解他們。不像其他局外人,看熱鬧而已。
姜俊把自己犯的蠢說了,果然孟文飛露出恨鐵不成鋼,想踹他兩腳的表情。
這時候吧臺那邊有了動靜,從後廚走出來一個姑娘,手裏捧着食盤,她将食盤放在了吧臺上的一位客人面前,然後看了孟文飛這桌一眼,朝他們走了過來。
“嗨。”孟文飛的注意力從姜俊身上轉向這姑娘。
今天她還是那身打扮,表情也沒變。
“那天真抱歉,我回去後一堆事,六點多過來你這兒已經關門了。”
店員姑娘點點頭:“我們關門是早的。”
孟文飛掏出錢包,遞了五元給她:“先還錢。然後給我這兄弟上一杯冷靜,要很冷靜那種。”
“冷靜”是什麽鬼?姜俊茫然。
店員姑娘接了錢,看了姜俊幾眼。“還要別的嗎?”
孟文飛想了想:“對自己愛的人問你愛我多還是愛他多的這種蠢貨該吃些什麽好?”
姜俊下巴要掉下來,這家店點菜是這方式嗎?
“還有,一個長期被一對糾結、矯情、執迷不悟的情侶折磨的可憐人吃些什麽好?”
姜俊臉垮下來,冷戰天王真是形容不到位,飛哥明明是怼王,還是曲線怼的那種。
“不用擔心付款問題,他有錢。現金、銀|行|卡、手機全在。挑貴的上。”孟文飛看都不看姜俊。
“我們這兒只有簡餐。”店員姑娘道。
“他跟你開玩笑呢。”姜俊忙打圓場。
孟文飛橫他一眼:“人家姑娘的意思是沒有太貴的大菜。”
啊?姜俊看看那店員。
姑娘回視他一眼,沒解釋,只問:“面吃嗎?”
“吃。”孟文飛答得快。
“海鮮類可以嗎?”
“可以。”
“有什麽忌口的嗎?”
“沒有。”
姑娘很利索地回廚房去了。
“所以你究竟點了什麽?”姜俊問。
“不知道啊,誰知道會上來什麽。”孟文飛老神在在。
姜俊垮臉:“飛哥,這究竟是什麽店?”
“路邊小店。”
“怎麽發現的?”
“哪天你發瘋跑路,我追出來回程的時候看到的。”說起這個孟文飛還有賬要算,“麻煩兄弟你下次再跑路,拿上車鑰匙,往停車場跑,那裏有車,你開車走了,我就省得追了知道嗎?大家都不用太辛苦。”
姜俊不服氣:“當時我着急啊,腦子一熱哪想這麽多。你追我的時候想到去開車嗎?沒有呀。所以我的行動反應也是正常的。”
孟文飛瞪他,頂嘴是吧?
這時年紀小的那個店員姑娘出來了,捧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整杯的冰塊,還有一瓶X牌礦泉水。她笑嘻嘻的,似乎覺得很有趣。
“非常冷靜來了。給。十元。”她把冰塊、礦泉水放下,居然還配了一張紙和一支筆。
“這什麽?”姜俊問。
小姑娘指着紙道:“麻煩事在這兒列出來,想到的對策在後面這欄列出來,然後再後面就是對策會引發的後果。好的壞的都寫清楚,就一目了然了。”
姜俊一臉黑線。
孟文飛忍不住笑出聲。
小姑娘看看姜俊、再看看孟文飛,沒走,似乎想瞧熱鬧。
孟文飛道:“給我一杯一般冷靜。”
小姑娘歪了歪頭,歡快地往廚房跑,揚聲道:“阿靖,阿靖,一般冷靜是什麽呀?”語音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簾布後頭。
片刻後,姜俊看着孟文飛面前的半杯冰塊和自己面前的一杯冰塊,道:“這什麽店,有毒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有存稿,每天早上8點更新
之前是要先寫小石頭的那篇,但一直沒找到狀态,寫了改改了修的,效率不高,寫得一直不滿意,所以索性再放一放,寫篇甜文松松腦子。所以先來這篇別客氣我愛你。這篇寫得很順,每天存稿進展不錯,會日更。
求收藏評論撒花,多謝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