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傅景行做完衣裳後,姜瑟瑟又想起大夫這一茬。
傅景行頓覺頭大,伸手攔住她。
“要讓大夫看的,”姜瑟瑟堅持,“女孩子臉上留疤,就不漂亮了呀!”
孫掌櫃帶徒弟給丫鬟們做夏衣了,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傅景行嘆了口氣,扯下面巾,一張臉光潔如初,連半點紅痕都沒有。
“咦?姐姐,你的臉好了呀!”姜瑟瑟不解道,“既然好了,你為什麽還要戴面巾呢?”
傅景行視線掃了一圈,徑自走到案幾旁。
姜瑟瑟跟過去,就看到他寫了一句話:我是你從東宮偷帶出來的,被人看到會有危險。
傅景行這話其實漏洞百出,但騙心軟善良的姜瑟瑟,卻是綽綽有餘。
姜瑟瑟瞬間緊張起來,“對哦,那你趕緊把面巾戴好,不要被人瞧見臉。”說着還望向門外,替他把風。
傅景行神色有些複雜。
他見慣了爾虞我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單純的姑娘,覺得有些有趣,又覺得她有些傻。
幸虧她是個臉盲,不然怕是留不得她了。
完全不知道,因為臉盲躲過一劫的姜瑟瑟,還在替傅景行打算。
“既然這樣,那姐姐你以後就待在我院子裏,盡量不要去別的地方,免得被人發現了。”
傅景行輕輕颔首,将自己寫過的紙燒了,他很快就要離開姜家,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嗳,對了,姐姐你既然會寫字,那你把你的名字寫給我看,好不好?”
姜瑟瑟突然想起來,認識這麽久,她還不知道,姐姐叫什麽名字呢!
小姑娘眸光發亮看着他,滿臉都是期待,讓人有些難以拒絕,但是……
傅景行眼睑低垂,正要拒絕時,門外突然傳來丫鬟的請安聲。
柳姨娘進來時,姜瑟瑟院子裏很是熱鬧。
今天日頭正盛,丫鬟婆子們都圍在廊下,排隊量尺碼做夏衣,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見柳姨娘來了,紛紛行禮。
“知道你們做衣裳高興,可也該留個人在屋裏服侍,怎麽都出來了?”柳姨娘輕聲呵斥。
有丫鬟道:“東宮來的姐姐在屋裏伺候呢!”
柳姨娘瞬間想到了,昨夜馬車裏坐的那個‘宮娥’。
擡腳上臺階時,又扭頭過來,笑道:“二小姐院裏的人量完後,勞煩孫掌櫃給府上其他人也量量,夏衣就一起做了吧!”
姜婉出嫁後,姜家便暫由柳姨娘管理中饋。
孫掌櫃忙起身,應了下來。
姜瑟瑟聽到聲音,和傅景行剛從案幾後出來,柳姨娘已經到門口了。
“姨娘怎麽來瑟瑟這兒啦?”
姜瑟瑟一開口,傅景行嘴角抽了抽。
這小姑娘,真是夠直白的。
柳姨娘倒是笑容未變,“今日天氣熱,我讓廚房做了些百合蓮子羹,來給二小姐送些,順帶讓婆子們來給二小姐院裏撒些硫磺,驅驅蛇蟲鼠蟻。”
說着,便有丫鬟将食盒拎進來。
“謝謝姨娘。”姜瑟瑟喜歡吃的,便歡喜去接。
有打量的目光突然落到自己身上時,傅景行突然反應過來,他是來“照顧”姜瑟瑟的,當即伸手接了食盒,欲走時,柳姨娘開口了。
“姑娘的紅疹還沒好?”
傅景行搖頭。
“喲,那得找個大夫來瞧瞧了。”
姜瑟瑟正要說‘不用’時,傅景行已經敷衍點頭了。
他看得出來,這個妾室今天是沖他來的。
柳姨娘今天确實是沖傅景行來的。
昨夜傅景行進府後,她一晚上都沒睡好。
姜婉嫁進東宮大半年了,怎麽突然派人回來照顧姜瑟瑟了?莫不是姜瑟瑟昨天去東宮,說了什麽?
而且傅景行這周身的氣度,看着可不像是簡單的‘宮娥’。
柳姨娘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不顯,“二小姐昨日見了大小姐,大小姐可還好?”
“好。”不善撒謊的姜瑟瑟,有些心虛。
“唉,我們大小姐是個能幹的,如今皇後殁了,宮中諸事繁多,她怕是又得幫襯太子妃料理了。”
傅景行眼底滑過一抹哀色。
他從北疆日夜兼程趕過來,還是沒能見到長姐最後一面。
“幫襯太子妃料理事情,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姨娘為什麽要嘆氣?”春杏從外面進來,接話道。
“我是擔憂我們大小姐身體吃不消。”
“能力不足的人才會吃不消,我們大小姐可不是那種人!”
這話裏□□味已經很濃了,姜瑟瑟卻渾然不覺,懵懂點頭,“我覺得春杏說的有道理。”
傅景行:“!!!”
“嗐,是我多慮了。”柳姨娘笑笑,像沒聽出春杏的敵意,起身告辭時,眸光無意掃到桌角時,微頓了一下。
那銅盆裏有紙張燃後的灰燼,看來姜婉送這個宮娥回來,是有目的的。
柳姨娘剛走,剛才還是小辣椒的春杏,瞬間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姜瑟瑟吓了一跳,“春杏,你怎麽來了?”
“我沒事,我……就是葵水來了,有點難,難受。”說是有點,可春杏疼的臉都白了。
“難受你就回去休息,讓她們給你煮糖水喝。”
“可是小姐這邊……”
姜瑟瑟趕她,“有姐姐在呢!你別擔心我,趕快回去休息。”
春杏臨走前,托孤的語氣聽的傅景行直皺眉。
他雖沒伺候過人,但卻是被人伺候長大的,不覺得伺候人有什麽難的。
這個認知,一直到晚上,姜瑟瑟要沐浴時,才被打破。
跟着姜瑟瑟進了內室,看到熱氣騰騰的水時,傅景行扭頭就走。
“哎,姐姐,你幹什麽去?”姜瑟瑟攔住他,“你走了誰幫我洗呀?”
傅景行面無表情指了指她自己。
“為什麽要我自己洗?今天你當值,應該你幫我的呀!”姜瑟瑟不明白,春杏當值的時候,都是春杏幫她的,姐姐為什麽不肯?
從來沒讓随從幫忙沐浴的傅景行,認知被刷新了一遍。
不過想到姜瑟瑟被嬌寵長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已是習慣,便退了一步。
“我、去、找、人,為什麽要去找人?”姜瑟瑟看着傅景行的字,很是不解,“姐姐也來葵水了不舒服嗎?”
傅景行壓根不知道葵水是什麽,但聽姜瑟瑟的意思,似乎來了這個,就可以不用服侍她沐浴了,便果斷點頭。
“這樣啊,”姜瑟瑟松開手,“那姐姐你先出去,我自己洗好了。”
傅景行扭頭就走。
在外面等了約有一炷香的工夫,姜瑟瑟才從淨室裏出來。
傅景行聽到腳步聲,下意識擡頭,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夜風輕拂,吹的燭火微晃。
姜瑟瑟赤腳出來,一手拎着濕發,一手拎着裙擺,薄薄的亵衣貼在身上,勾勒出細腰豐乳,粉白的小臉水光潋滟,整個人像顆熟透的,待人來采摘的水密桃。
傅景行突然覺得有些渴,正欲挪開視線時,姜瑟瑟突然擡眸看過來,頰邊梨渦淺淺,“姐姐,你很熱嗎?”
熱。
他又渴又熱。
平常的傅景行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但這一刻,他像被附身了一樣,不受控的點了頭。
姜瑟瑟見傅景行呆呆的樣子,突然起了玩心,在發尖上抹了一把水,咯咯笑着甩出去,“喏,我讓你涼快涼快呀!”
冰涼的水珠砸到臉上時,傅景行瞬間回過神,蹭的一下站起來,整個人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剛才,他是魔怔了嗎?怎麽對一個小姑娘……
見傅景行反應這麽大,姜瑟瑟怔了一下,伸手去拉他。
“對不起姐姐,我忘記你來葵水了,不能碰涼的。”
可手還沒碰到傅景行的袖子,已經被他迅速躲開了。
“姐姐?”姜瑟瑟茫然無措看着他,聲音裏染了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傅景行回過神,見姜瑟瑟眼圈發紅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挫敗,擡手去拭她臉上的淚。
他手指纖長雪白,指腹圓潤骨節分明,一摸到姜瑟瑟的臉,姜瑟瑟頓時覺得有些癢,咯咯笑了,卻還沒忘問,“姐姐,你不生氣了吧?”
傅景行搖頭。
他本就沒生她的氣,只是氣剛才自己的失控。
難不成是在軍中呆久了,看到個小姑娘,都生了亂七八糟的想法。
姜瑟瑟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當即坐直,“姐姐既然不生氣了,那就幫我擦頭發吧!”
這小姑娘,真把他當宮娥了?!
傅景行心裏微哂,卻還接了帕子。
姜瑟瑟的頭發很好,烏黑水潤,摸起來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讓人愛不釋手。
夜色如墨,星子遍布。
姜瑟瑟晃着腳丫子,突然想起來,“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傅景行手一頓,寫了一句話:下次告訴你。
“為什麽要下次啊?”姜瑟瑟很是不解。
傅景行有他的思慮。
現在他一步都不能走錯,一旦他無召回京的罪名坐實,東宮、姜家都得跟着遭殃。
他不能冒這個險。
更何況——
“姐姐你要走?”姜瑟瑟看着他寫的字,瞬間轉過身來,“回東宮麽?”
東宮有那個壞蛋在,姐姐回去了,他要是再欺她怎麽辦?
傅景行搖頭。
姜瑟瑟眼睛猛地一亮,想說他既然不回東宮,不如就留在姜家,可看着傅景行眼神堅定的模樣,她知道,她留不住他。
“那姐姐,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能不能再見到,傅景行不知道,但是再見的話,她應該認不出他了。
“肯定能再見的,”傅景行還沒答,姜瑟瑟已經自顧自開口了,“姐姐你剛才說了,下次再見告訴我名字的。”
傅景行淡淡笑了笑,不忍打破她的期許。
嗯,如果下次你能認出我,我就告訴你名字。
“好呀!”姜瑟瑟仰着小臉,語氣篤定,“我雖然臉盲,但是親近的人,我還是能認出來的。”
傅景行啞然失笑。
連太子都不敢與他親近,她倒是膽子大。
傅景行提筆又寫:我不見了之後,如果旁人問起,你怎麽說?
“我就說你回東宮啦!”
傅景行是以東宮宮娥名義來的,離開時最好用的就是這個。
“姐姐,那你什麽時候走?”
傅景行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寫了兩個字:後天。
與此同時,姜筝正在不耐煩沖侍女交代。
“讓人把那東西丢了,等東宮那個宮娥走了再動手。”
姜筝原本打算今晚對付姜瑟瑟的,東西都備好了。
今天下午,林姨娘去了趟姜瑟瑟院子裏,回來就專程過來敲打過她,姜筝這才不得不暫時放棄計劃,不過——
“哼!爹爹去滄州要很久才能回來,我就不信那個宮娥,能一直待在府裏,等她走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完結文:《重生後被真太子逼着篡位》,文案如下:
皇女賈甄甄,看上新科狀元甄讓後,死纏爛打外加權勢欺壓,最終如願嫁給甄讓。
結果婚後不久,甄讓是真皇子,她是假公主的秘密被揭開,賈甄甄被迫一碗毒藥下肚,至死也沒等來見甄讓最後一面。
賈甄甄覺得,甄讓是恨死了自己。
重活一世,賈甄甄還沒出嫁,她果斷收拾細軟,打算跑路。
誰知當天夜裏,一身雪色白衣的甄讓提燈而來,笑着自薦枕席。
美色撩人,賈甄甄又沒把持住。
不久,賜婚聖旨下來,所有人都覺得是賈甄甄仗勢欺人,賈甄甄也以為是如此。
但婚後,甄讓一改前世厭棄,張口閉口都是:“我夫人。”
所有人:甄大人是迫不得已。
半年後,貍貓換太子的戲碼再次揭開,所有人拍手稱快,連賈甄甄都自備一碗藥。
沒想到,藥沒溫好,甄讓已率百官入府,巍峨府門前,他手捧兩個盒子,笑着問道:“阿拂,鳳印和玉玺,你更愛哪個?”
身嬌人美假公主X腹黑妻奴真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