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跟高佳佳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們在廁所抓了說壞話的岑惜。
同學們陸陸續續下課,路過她們周圍的人很多,岑惜本意不願把并不光彩的事鬧大,于是壓低了聲音,“廁所的事情你們那也叫承認?那只是沒辦法否認吧?然後呢,有跟我道過歉嗎?”
岑惜越說越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以這位的智商能上B大,是給B大捐了多少棟樓,“最後,這件事我就沒拿起來過,談不上放下,針對你們的也不是我,有本事自己找簡神說。”
“你們在吵什麽?”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傳來,緊随其後的是李樰容的聲音,她這一聲十分尖銳,岑惜試圖壓下去的注視全都被她挑過來了,眼看着抱着書本要走的同學們紛紛駐足,伸長了耳朵聽她們吵架,岑惜就一陣無力。李樰容一副要替□□道的大姐大模樣,沖過來的第一句話是,“簡神怎麽了?”
岑惜,“……”
同學,你沒覺得自己的重點有點偏嗎?
不過李樰容來了之後,高佳佳跟許韻倒是就此安靜下來。
上次在廁所的那次偶遇後,老大跟岑惜科普過,這兩個人是李樰容的狗腿,老二有她倆微信,還給岑惜看了她們朋友圈裏的精致下午茶,據說都是李樰容請的,但是岑惜也沒想到她們會這麽狗腿,到了在李樰容面前話都不說一句的地步。
許韻跟高佳佳不說話,岑惜更不喜歡當着這麽多人面吵架,兩方就此分開,岑惜看似略勝一籌,但最後高佳佳看自己的那個不懷好意的眼神,總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好像随時都要背後紮自己一刀。
人都是愛熱鬧的,校花跟賽校花吵起來這種大事,在短短幾個小時,連研究生這邊都有所耳聞。
包宏藝一臉得意的進屋,左手握成拳模拟話筒,“我這裏有一條關于您的八卦,或許您會喜歡,請問簡先生您要聽嗎?”
簡珂漫不經心地擡眼,伸出一根手指略帶嫌棄的挪開那支現在放到他眼前的胖話筒,另一只手輕點兩下桌子上放着的堆成摞的卷宗,發出“篤、篤”的聲音,意思是“你覺得我有空聽麽”。
包宏藝看見帥逼眼下淡淡的微青,想起了這些個日夜他每天半夜上廁所都會看見亮着的燈,明白了他這八卦今天是分享不出去了。不過他媽的這人到底是不是人啊!為什麽他不需要休息?
包宏藝垂着頭走向床鋪,累了一天的他像條鹹魚一樣趴下躺屍,但臉仍然不死心的沖着簡珂,“跟你追求者有關的八卦哦,你真的不想聽嗎?”
簡珂這次連頭都不擡了,但從他硬朗利落的側臉輪廓中,還是能看出他的眉頭微微蹙在一起。
包宏藝頓時噤若寒蟬。
在他的印象中,簡珂每天都在忙,忙的恨不得連上廁所尿尿這種事都要找人代勞,像個冷冰冰的機器,也就只有自己敢在他忙的時候打擾他了。嘿,這麽一想,還有種“本宮不死,你們終究為妃”的優越感呢!
包宏藝為了模拟法庭的事白天也沒少忙活,這會兒想着想着就困了,他翻了個身,半夢半醒間他喃喃道,“唉,我都不求校花跟賽校花能為我吵架,她倆能跟我說兩句話我就知足了。”
簡珂的手頓住,這次他不光正視包宏藝,甚至還纡尊降貴的走到他的床前面,低下他那顆高傲的頭顱,碎發垂到額前,“你說誰?”
包宏藝翻回來,仰面躺在床上,從下往上看的死亡腳步,簡珂竟然依然帥逼光芒照耀四方,他咽了口唾沫,拿出手機上論壇。
八卦這個東西,為了吸引聽衆,達到聽八卦者一臉震驚的“不是吧?!”的目的,向來都是越傳越離譜。
比如包宏藝大概不知道,“校花和賽校花為了簡神吵起來了差點動手”,原型只是“簡神把旁聽的同學趕出去讓遲到的賽校花坐,而被趕出去的同學正好是校花的好朋友”,不過這麽聽來,後者确實沒有前者勁爆。
學校論壇的帖子屬于八卦的配套周邊,以【賽校花好丢人啊,自己是學法的,竟然背高*仿】為标題,已經在學校論壇首頁飄了好幾個小時了。
跟李樰容這個愛發自拍,愛參加各種活動出風頭的正牌校花不同,岑惜平時悶頭碼字,從來不會找存在感,半年可見的朋友圈裏一張自拍都沒有。但也正因為如此,如果論壇裏有了她的消息,都會引起小範圍的沸騰。
帖子把岑惜描寫成一個虛榮拜金的形象,然後附上了三張圖。
第一張是是拼圖,拼圖左邊是今天在教室門口岑惜臨走時的背影,盡管是背影,也看得出她體态舒展,落落大方。右邊是李樰容的背影,衣服一看就是精致昂貴的款,搭配的也很好看,兩個人背着一款外形很相似的黑色菱格包,金色的包鏈上同樣的地方點綴着一顆珍珠。
第二張圖,是把包放大了,岑惜的包扣上是一個普通的金屬吸鐵石,李樰容的包上有一個奢華的品牌标志。
第三張圖,是商家的對比圖,李樰容的包品牌官網售價五萬三千五,岑惜的那款金屬扣電商平臺售價380元,還不到人家的零頭。
帖子是正文是:真是不明白了,她到底哪來的自信啊,覺得所有人讨厭她都是嫉妒她?她是不是把自己當明星了?天天艹淡如菊的人設,然後背個高,仿,真心無語。非要碰瓷校花名號,輸了錢,又輸了人。
“也沒準是岑惜不在意這方面的東西呢?”包宏藝一邊滑動手指往下看評論一邊說,論壇下面的回複也分成兩派,一派是覺得岑惜裝腔作勢然後翻車了,另一派持跟他相同想法,覺得岑惜是不在意這方面,沒注意到自己的包跟大牌撞款了。
簡珂松散的靠在椅子上,淡淡回應,“往下看。”
包宏藝聞言老老實實的向下滑動手機,看到在下面有人發了一張新的照片,是岑惜在校門口從一輛豪華跑車上下來,側顏楚楚動人,一雙長腿又細又白,正在彎腰沖着車裏的人笑。
後面的留言忽然就變得整齊了,賽校花讓人白玩,為了虛榮泡個富二代,結果連個大牌包都沒撈到。
“啊……唉,這年頭,連岑教授的女兒都逃脫不了物欲的魔爪了。”包宏藝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猛地坐直,“卧槽???簡神你竟然看論壇了??”
包宏藝認識簡珂六年了,他有多清心寡欲他最清楚不過了,這種連朋友圈都沒有的人,跟老僧入定有的一拼,竟然會跟他一起學校論壇?!包宏藝此時除了“卧槽”,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簡珂放大了那張豪車的照片,看清了駕駛位上男人的臉,斂眸沉默,不知是想起了什麽。
事實證明,早上那個眼神,岑惜沒有看錯。
照片是誰拍的,帖子是誰發的,她瞬間就猜到了。
但她倒是沒猜到事情最後會是這種俗套的發展方向。
這種針對性別的诋毀,從岑惜高三那年就開始有了。
比如她數學考試沒考好,總會被人歸結成把心思花在打扮上,分明高一高二長得不好看的時候,大家還能理智的明白有人就是學不好數學。
對于這種情況,岑惜一般都不屑于回應,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知的局限性,但是“被人白玩了”這種話實在是太難聽了,難聽到她內心無法接受。
自己站出去解釋太難看,而且看熱鬧的人本就不在乎真相,既然如此,不如鬧的再大一點。
反正到時候沒辦法收場的不是她。
她不是聖賢,不會以德報怨,要搞就搞死,免得複活。
周五放學時,帖子裏出現過的那輛耀眼的寶藍色蘭博基尼大牛光明正大的停在學校門口。
從車裏走下來一個男生,向日葵般溫和而有活力,他倚在車門上,車身才到他大腿根,一他問向離他最近的女生,“看見岑惜了嗎?”
女生搖搖頭,害羞的同時有些遺憾,原來是沖着賽校花來的,沒希望了。
男生笑笑表示感謝,露出兩顆小虎牙。
他耐心而招搖的在學校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到後來,幾乎全校學生都知道樓下有個癡情高富帥在校門口苦等岑惜。
看時間差不多,岑惜不慌不忙的下樓。
下樓時,她遇到了正好上樓的高佳佳和許韻,岑惜偏頭微微一笑,什麽都不用說,就已經贏了,贏到對面毫無還手之力。
下樓跟男生說了幾句話,男生遺憾地開車離開,岑惜背着自己的小包,向反方向地鐵站走去。
想要看熱鬧的人自然不會錯過這麽精彩的場面,一一記錄下來,在論壇裏發了一個又一個血雨腥風的帖子。
打了勝仗的岑惜回家,只看見自己的弟弟已經收起那副癡情面孔,癱在沙發上抱怨,“等你快半個小時才下來,你他媽在宿舍繡花呢啊!”
穿着同一條開裆褲長大的,他倆太知道彼此什麽德行了,周三接到岑惜電話,岑臻就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二話沒說就借了舍友的騷跑車。上一次舍友讓他幫忙洗車,他洗完順便送岑惜去學校,開的也是這輛。
“當初你為了打你同學臉,讓我去假裝你女朋友的時候,大冬天老子在你學校門口站到暖寶寶都涼了,有說過一句不耐煩嗎?!”岑惜脫了鞋,坐在岑臻對面,用牙簽插了一塊蘋果送進嘴裏嚼的咔哧咔哧的,毫無愧疚之意。
岑臻讪讪道,“關鍵我是怕如果爸一個不小心上你們學校論壇,看見這種事,還不得把我皮扒了。”
岑建非常不喜歡學生之間的攀比之風,他始終覺得,學生就該比學習,比前途,而不是貪欲上腦,玩物喪志。岑惜縮了縮脖子,好像已經感到脖子涼了,她倒是不怕她爸說別的,就怕到時候又說“你們看看,簡珂都那麽優秀了,怎麽還那麽低調,從不開跑車”之類的,那才真是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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