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行趕到祠堂時,姜瑟瑟已經跪了小半個時辰了。

小丫頭嬌嬌軟軟的,但身體卻跪的筆直,一看就是第一次跪祠堂。

也是該小懲一下的,誰讓她跟齊孟一起去花樓的!

“姐姐,你來了呀!”姜瑟瑟看到傅景行,當即歡喜拉着他,央求道,“表哥走了麽?要是沒走,你幫我轉交些東西給他,好不好?”

傅景行眼睛危險眯起來。

轉交東西?!什麽東西?

姜瑟瑟四周看了看,拽過傅景行,壓低聲音道:“表哥答應了要去娶那個姐姐,可他的錢都用光啦,我想給他點錢,讓他給那個姐姐贖身呀!”

傅景行唇角這才翹起來,搖搖頭。

沒那個必要,就算齊孟肯為那個花娘贖身,那個貪財好色的花娘,只怕也不會跟他走!

畢竟這人,可是他專門找來,送給齊孟的大禮呢!

“啊,走了呀!”姜瑟瑟情緒有些低迷,傅景行卻心情非常好,從袖中掏出糕點,遞給她。

“鮮花餅!”一見到吃的,姜瑟瑟所有的不快,瞬間抛之腦後了,“姐姐,還是你最好!”

傅景行目光森寒。

既然覺得他最好,為什麽她還要跟別的男人說話呢!有時候,他真想将這小丫頭鎖起來,讓她只能見到自己。

姜瑟瑟道:“姐姐,你在想什麽?”

傅景行垂眸,搖頭,遮住眼底的戾氣。

其實也不用,他就喜歡這小丫頭,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模樣,他不想拘着她,若是有旁的男人搭讪她,那他就解決掉他們好了。

“對了,姐姐,我跟你說哦!”姜瑟瑟朝傅景行身邊挪了挪,小聲道,“本來爹爹今天都不生氣了,可不知怎麽的,看到我那本書之後,突然又生氣了。”

傅景行:書?什麽書?

“書上畫有兩個赤果相擁的人,旁邊還寫着四個大字,閨房秘術,那還是在花樓時……”姜瑟瑟話還沒說完,猛的一把被傅景行拽到身邊。

傅景行眼睛紅的駭人,那是春書,一般都是給雛妓,讓她們照葫蘆畫瓢用的,姜瑟瑟怎麽會有這種書?

她有沒有,有沒有……

傅景行不敢再想下去,他現在只想殺人!

“姐姐,你抓疼我了,”姜瑟瑟眼裏冒出了淚花,“那書是花娘姐姐送給我的,說……說是以後我可以用它固寵。”

姜瑟瑟不知道固寵是什麽意思,但還是一股腦全說了。

花娘給的?以後拿來固寵?!

那就說明,她沒有……

“沒有沒有,”姜瑟瑟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到了花樓之後,我一直跟花娘姐姐在一起,沒有碰到過外男。”

剛才姜平看到這本書後,第一反應就是問,“到花樓後,她可有見過外男”,所以沒等傅景行問,她就率先說了。

傅景行目光銳利盯着她。

昨晚想抱她的那個小白臉,不是外男嗎?

“不是的,我從花娘姐姐那裏出來,就撞到了二哥哥,之後你就來了呀!”姜瑟瑟都要哭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找那個花娘姐姐,她可以為我作證的。”

小姑娘鹿眼含淚,像一只跌入陷阱的小鹿,惶恐不安看着他。

傅景行瞬間心軟了,想擡手去替她拭淚,但想到昨晚,她被齊孟拐去花樓這事,又瞬間狠下心來,起身朝外走。

“姐姐?”姜瑟瑟無措喊道。

傅景行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姜瑟瑟瞬間意識到,這次傅景行是真生氣了。

***

姜平盛怒下,罰姜瑟瑟去跪祠堂,氣消了之後,又後悔了。覺得姜瑟瑟心性單純,應當是被齊孟拐去的。

可他又不能出讓反爾,便默許了春杏進祠堂陪姜瑟瑟。

他罰姜瑟瑟跪一天祠堂,是以天剛擦黑,姜平就親自過來,故意板着臉道:“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

“日後還犯不犯?”

“不犯了不犯了。”

見姜瑟瑟乖巧懂事,姜平甚感欣慰,正要說幾句好話哄哄她時,姜瑟瑟道:“爹爹要是沒什麽事的話,瑟瑟就先回去啦!”

“我……”

姜平還沒來得及答話,姜瑟瑟已經飛奔着朝院外跑了,那裏似乎立着一個人。

“那誰?”姜平語氣有些不滿。

管家道:“是大小姐派來照顧二小姐的宮娥,她曾救了小姐兩次。”

姜平心裏的酸意這才褪了些,“既然如此,那你去把人請過來,我親自酬謝一番。”

“二小姐很粘那位姑娘,老奴現在去請,只怕二小姐不肯放人。”管家一臉為難。

姜平噎了一下,悶聲道:“那就算了,明早再将人請過來。”

***

一路上,姜瑟瑟一直在逗傅景行,傅景行卻始終神色淡淡的,後來還是姜瑟瑟說她腿疼,他才将抱起來。

可雖然抱了。人卻但還是不理她。

糟了,這下姐姐真生氣了!

要怎麽才能哄好呢!

姜瑟瑟想了一路,直到被放到床上,才想到了一個主意,不過春杏在,她有些不好實施。

“那個,春杏,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跟姐姐說!”

單獨說?怕是又要給姐姐認錯了吧!

也是該讓姐姐,好好‘教訓教訓’了,不然有一天,她被人賣了,怕還替人數錢呢!

“好的,”春杏将藥膏遞給傅景行,快速退了出去。

傅景行沒察覺到姜瑟瑟的扭捏,卷起她的褲腿,正要替她上藥時,姜瑟瑟攥住他的手腕,“姐姐,你……先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傅景行擡眸,看了姜瑟瑟一眼,起身坐到她身邊,他倒想聽聽,這小丫頭能說出什麽話來。

下一瞬間,傅景行瞳孔猛的一縮。

因為姜瑟瑟一把撩起他的面紗,猛的傾身上前,突然親了過來。

小丫頭什麽都不懂,只是将唇壓在他唇上,輕輕摩擦着,清透的黑眸裏,帶着祈求讨好。

他知道,她是想讓自己不要生氣了,可僅僅這樣,根本就不夠。

察覺到姜瑟瑟要退卻時,傅景行一手卡在她的後腦勺上,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唔——”

姜瑟瑟想掙紮,卻激起了傅景行心中更深的征服欲,她小貓似的力氣,在傅景行面前,無異于螳臂當車。

姜瑟瑟已經喘不上氣了,被放倒在床上時,腦子裏像是在放煙花,一下接一下炸開,只能茫然無措嗚咽着,“姐姐——”

猝不及防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傅景行瞬間清醒過來,瞧着姜瑟瑟衣衫淩亂,面色潮紅的模樣,狠狠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滿心的旖旎,将人抱進懷裏。

不行!得再等等,再等等!

窒息感褪去,姜瑟瑟咳了好幾下,才慢慢緩過來,微喘道:“姐姐,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傅景行沒答話,只是伸手将她的衣裳攏好,大掌一下又一下撫着她的後背,無聲安撫着她。

姜瑟瑟知道,他這是不生氣的意思了,開心的在傅景行衣襟上蹭了蹭,蹭完之後,覺得有些渴,又輕車熟路将手伸進傅景行懷裏。

傅景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愠怒瞪着她。

姜瑟瑟嘻嘻一笑,“有蘋果。”

傅景行臉瞬間黑成了鍋底,在道觀的時候,他就應該讓她餓着。

“好姐姐,姐姐,懷臻……”

傅景行被纏的沒辦法了,從懷中掏出一個蘋果,遞給她。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啦!”姜瑟瑟接過蘋果,咬了一大口,又重新窩回傅景行懷裏,“不過姐姐,你每天揣着兩個蘋果,不覺得重嗎?”

傅景行:“!!!”

“咦?”姜瑟瑟剛發出疑問,傅景行就一把捂住她的嘴,他不想聽。

以往每次,傅景行一有這個動作,姜瑟瑟就乖乖的不說話了,可今天她卻坐了起來,手朝傅景行的脖頸上摸去。

傅景行一把攥住她的手,正要瞪她時,姜瑟瑟突然道:“姐姐,你怎麽會有喉結?”

這是男子才有的東西,姐姐怎麽會有?

傅景行身體瞬間僵住了。

他平素一直戴着面紗,一是怕人看見他的臉,二就是為了遮喉結。

可剛才,混亂間,他的面紗被拽掉了。

不過姜瑟瑟心性單純,只要自己想辦法圓回去,她就……

“男人可長不成你這樣,而且,你也沒有喉結。”

是的,表哥和爹爹都是有喉結的,而現在姐姐也有。

他他他他……他是男子?!

傅景行見姜瑟瑟神色不對勁,想去拉她,卻被一把甩開。

“你別碰我,別……碰我!”

傅景行在外側,姜瑟瑟出不去,只能飛快朝床腳縮,一開口眼淚就下來了,“你騙我?你怎麽能騙我呢!”

她知道了。

傅景行眸光閃爍,他怎麽都沒料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暴露,他擡手想為她拭淚,姜瑟瑟卻迅速朝後躲了躲。

如果說,他男扮女裝騙了她,那他不能說話這件事……

“其實,”姜瑟瑟淚眼婆娑看着他,哽咽道,“你……你是會說話的吧!”

“是。”

如今她既已知道,他也沒必要再瞞下去,“瑟瑟,我……”

傅景行久未說話,一開口,聲音嘶啞低沉,聽的人有些難受。

姜瑟瑟身子一顫,這聲音……這聲音,是夢裏……欺負她的那個男人的聲音。

竟然是他!

“你走!”姜瑟瑟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走!”

“瑟瑟……”

傅景行剛擡手,姜瑟瑟就縮成一團,向來依賴他的鹿眼裏,此時全是防備害怕。

她在怕他!

這個認知一落地,傅景行胸膛裏就傳來鈍疼。

罷了。

等她冷靜下來,再說吧!

傅景行起身出去,把春杏叫了進來。

春杏一進屋,看到姜瑟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心疼極了。

“這是怎麽了?你和姐姐吵架了?”

“我……我……”

姜瑟瑟打着哭嗝,話都說不利索,到最後,索性抱着被子,一直在哭。

姐姐怎麽能騙她呢!他怎麽能騙她呢!

他竟然是男子,他……

想到兩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姜瑟瑟又氣又羞,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只會生氣,可昨晚被那花娘強迫‘學習’後,她意識到,男女之間要有防的。

可以前,她都是把傅景行當女孩子的,什麽都沒避諱,可他……他竟然男子?!

“小姐,到底怎麽了?”

“沒……沒事,你……你出去,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姜瑟瑟把春杏趕走,她現在心裏亂急了,她想要一個人待會兒。

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爹爹。

在睡着前,姜瑟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稀裏糊塗睡着後,卻又做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九點還會有一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