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纾茵想了一會兒,“你就說我已經回江城了,工作太忙,一天到晚都工作,沒時間給她看孩子。真是的,誰生的孩子誰養去。除非她給我一個月一萬的工資,否則免談。”

“唉,你這孩子怎麽還是這麽拗。那你說,她要是告到你奶奶那裏去了,你怎麽跟你奶奶交待?”

虞纾茵冷冷哼一聲,手上一用力,就把窗臺上吊蘭的葉子給掐斷了,捏在手裏折了又折,那細細長長的葉子,早就沒了形。她悶悶地說:“奶奶總是偏心。小時候偏心弟弟,姑姑的孩子來了偏心他們姐弟倆,現在又偏心起這個來,就我不是人。”

“你是長女,何況那都是你的弟弟妹妹,這麽些年,你怎麽就虛長了年紀?等你結了婚,你自己都是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麽不懂事?”

聽着媽媽這話,她心裏是不爽快的,憋着聲音說:“妹妹我就一個,那是姑姑的女兒,那邊那個,我可沒那福氣。要真有這麽樣的妹妹,非得折我十年陽壽。”

“虞纾茵!你越發不像話起來了,這都是說的什麽混話?”媽媽語氣裏帶了薄薄的怒氣,虞纾茵一聽,也不敢再說下去。

隔了半晌,虞纾茵聽見電話那頭有奶奶的聲音,就對母親說:“媽,你把電話給奶奶。我先發制人,否則等那女人去告狀了,我就被動了。”

“啊?你說什麽?”媽媽愣了愣,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

她身體裏的不安分因子已經開始活躍起來,剛剛的壞心情也一掃而光。她就是這樣,有些事情,轉眼就能讓它過去,可有些事情,記一輩子也還是嫌不夠。她嘟着嘴道:“你把電話給奶奶聽嘛。”

不一會兒,電話裏就傳來奶奶蒼老的聲音,虞纾茵甜甜地喊了聲奶奶,問候她老人家身體是否健康,足足講了十分鐘的話,愣是沒有講到正題上去。虞纾茵知道,得先把奶奶哄高興了,才能跟她講別的事,否則,把奶奶給惹急了,照顧那屁孩的事,可真變成板上釘釘的了。

“奶奶啊,您想吃什麽只管跟我媽說,讓她給你買去。咱們家這麽多人在賺錢,您怎麽吃也吃不窮的。要真窮了,還有我姑姑呢,我姑姑可是富婆,知道沒有?……呵呵,奶那我說真的呢……啊,我身體好呀,挺好的……感冒啊,感冒倒是有幾回的,我每年都得感冒好幾次的,這是規律,改都改不了的……嗯,我知道,我會照顧我自己的,您放心吧……唉,奶奶啊,我工作可忙了,連着上了幾天幾夜的班,到現在還沒合過眼的……就前幾天來了一群流氓,把我們雜志社的電腦給砸了,所有的工作又得重新來一次,累死我了……可不是,就是混小子,盡幹壞事。奶奶啊,我跟你說個事好不?……我嬸嬸,她說想把孝孝送過來讓我照顧她,你說我這麽忙,沒日沒夜的,我萬一給人家照顧地把人也丢了,我不就好心幹壞事了嗎,您說是不?”

電話裏,奶奶的聲音比之前略微大了起來,似是含帶了怒意。“她可真是越老越糊塗。她的女兒丢給別人去養,虧得她做得出來。她年年閑着,不過帶個孩子,這就累着了?纾茵啊,你別理她,顧好自己的工作便是了。那頭,奶奶去說。”

聽到奶奶這樣說,虞纾茵突然沉默了,她不知道,奶奶這些話是出自真心,還是為了補償給當年她吃的那個耳刮子。聽筒裏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随後便是媽媽的聲音,媽媽有些不滿,卻也無奈。

她說:“你這鬼丫頭,平白地招你奶奶犯堵,這你就開心啦?”

是啊,她的這些伎倆,媽媽能看出來,奶奶又豈能看不出來?奶奶雖然偏心,但對她,還是有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