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日頭最猛的時候她去了輔導員辦公室。

進了門發現李老師不在,助理讓她坐一會兒,她這一坐,就是半個鐘頭。

她向助理打探李老師叫她來的目的,助理擡起頭,看着許由光。

許由光的背景在整個法學院的教室內部都不算什麽秘密,當時剛剛開學的時候許老就專程回了一趟學校宴請各位老師教授,雖然學校之中卧虎藏龍之輩數不勝數,教授老師們也都是社會上有名有分的人,但許老桃李滿天下,包括許多如今在社會上的成功人士,也包括學校裏的許多名望高的教授。

許家深不可測複雜錯亂的背景讓許由光這名字就像是鍍了一層光,多少人都是或仰望或敬重,助理心裏頭明白,也夠機智,見了她後笑了笑,推了推眼鏡說,“上次學校的聯誼會出了事兒,主策劃人雖然沒有被處分,但是學校的各方資源和教授都算是與她斷了聯系,李老師心裏頭急,叫來辦公室本來想說教指條明路,結果那個策劃人說策劃案其實并非是她一個人完成。”

她驚了一下。

助理繼續說,“李老師就問那為什麽案子上就寫了一個人的名字,然後策劃人就憋紅了眼睛,怎麽也不肯說了。李老師也是想清楚事實,這才叫來了你。”

話裏隐匿了許多的細節,也帶了特別多的暗示,因為顧忌着她,助理似乎也給李老師周全了不少,但也足夠清楚地告訴了她——施純反咬了她一口。

她笑了,“謝謝師姐啊。”

助理搖頭,“不客氣。”

又等了十分鐘,李老師才急匆匆地拿了一份文件回來。

李老師是個還很年輕的老師,看不出年齡,可是從很多行為上來看,還是能斷定沒過二十五,平常班裏的學生都和這位老師的打好交道,這位老師平常也算是體恤同學們,一來二回的關系也十分融洽。

她主動站起身,“李老師。”

李海看了她一眼,笑道,“由光啊,坐吧。”

等到她坐下了,李海才開口,“今天找你來沒什麽特別大的事兒,就是平常上課的時候得多多注意,雖然大學生活很精彩,但是該上的課,還是不能落下啊。”

她狐疑。

并沒有提及聯誼會的事。

她看了看助理,助理在一旁的辦公桌上卻笑着朝她搖了搖頭。

心裏頓時開朗。

今天叫她來,就算是個幌子,做給大家看的幌子。

大家都不願意去和她計較,選擇了原諒,可是施純的話當着那麽多老師的面兒說了出去,矛頭直指她,為了堵住施純的嘴保住她,才會有今天的這一出。

既然是原諒,那麽無疑不是認定了是她構陷的施純。

她面上仍然一派平靜,就像是不知其中深淺,就着李海的話順了下去。

上次連着逃了兩天的課,其中大大小小重要的課嚴厲的教授都有,的确也是讓人這麽年輕一輔導員不好做。

她一出辦公室就給許暮之打了電話過去,那邊很快就接通了,環境有點嘈雜,她說,“你在幹嘛呢?”

“在畫室。”

“怎麽這麽吵?”

“有個不安靜的人。”

她笑道,“說好了帶我兜風帶我看日出,不許反悔啊。”

“嗯。”

那一聲“嗯”就像是得到了一道聖旨,就算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兌現,可到底心裏頭也比剛在辦公室的時候痛快多了。

不強求不強求,不生氣不生氣。

挂了電話後她就擠了一絲微笑,從容地離開了辦公大樓。

回宿舍的時候白楚河正在打游戲,戴着耳機估計是在和張曉武他們幾個人說話,口裏念叨着,“張曉武呢?今兒怎麽沒來啊?”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白楚河“靠”了一聲,“我沒聽錯吧?張曉武去圖書館了?!”

她倏然擡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白楚河也特不相信,“開心你認真的麽?我有生之年還能看見張曉武進圖書館嗎?”

張曉武最近太不正常了,上次鬧出了幺蛾子,這次直接開始進圖書館發憤圖強了。

她總覺着張曉武有什麽事兒瞞着自己,上次鄭開心陸駿意說的那個讓張曉武酒駕的姑娘到底是誰,現在都百思不得其解。

張曉武越瞞她越好奇,想着想着就出了門,白楚河在身後問她去哪兒,她頭也沒回就走了。

學校裏的圖書館向來人挺多,她找了許久才在一個靠窗的角落裏找着了張曉武。

她嘴角一咧,竟是笑了。

還真以為是轉性打算好好學習了,誰知道這是換一個地方睡覺來了。

她走過去敲敲桌面,張曉武沒醒,她一橫眉,一腳掃過去,張曉武吓得直接一哆嗦掉地上去了。

桌椅摩擦出了刺耳的聲音,圖書館的人紛紛皺眉看過來,她讪讪地扶起張曉武,張曉武剛睡醒,臉上還有紅色未消的印子,迷茫的眼神帶着憤怒看着她。

她憋着笑,低聲道,“喲,您這是換個地方睡覺來了?”

說起了這個,張曉武滿臉苦愁,“你能不能別埋汰我,誰跟你似的,我特麽都不知道我當年是怎麽考上這學校的!”

她嘴一動,其實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張曉武和她當年的學校算是不錯的,許由光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考上這裏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張曉武這樣的人,成天插诨打科不務正業,腦子裏有機靈氣,但成績總是不太景氣。後來和她一道考上了這個學校,竟然成為了當時高中學校的爆炸新聞。

曉武媽媽本來都心如死灰打算送他出國了,打死也沒想到自家兒子能這麽争氣考上了這所名牌大學,辦了個筵席,那陣仗有多大搞多大,曉武爸和曉武媽那天笑得嘴都合不上,也就張曉武十分迷茫,那天還跑來問她,許由光,哥真考上了?!

雖然是命懸一線掉了尾巴,但确确實實是考上了。

想到這兒,她就睨了張曉武一眼,“你怎麽考上的?高三一整年都是姑奶奶給你補課,要不是我,你能考上?!”

“屁!”張曉武罵,“哥有那智商好麽?還蹬鼻子上臉了!”

她也不和他争,想了想,正了臉色,“曉武,咱倆好好談談吧?”

“你到底喜歡上誰了?真不能給我見識見識?”

說完,張曉武一張臉頓時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