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空曠的山洞。

突兀地柔和的風聲。

這是夏宇一醒來,睜眼後的第一感受。恍惚了一下,夏宇方才真正地睜開雙眼,正準備做起,卻發現吃力地很。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少年方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光線柔和,微風輕拂的山洞。而自己,正躺在一個光潔黝黑的大石頭之上。

并且,夏宇發現,自己身上的白衣已經被換成了淡紫色的薄衫。

【夏宇,醒了啊。】

【你說呢?】并不意外鬼鳳的問話,反而是輕松地回了一句。

可是随後,少年便發現了哪裏出現了問題。

他的記憶,明明是停留在正準備離開,卻被風刃所帶的忽然提升的戰力給擊傷,随後……随後便是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這個幹淨的山洞裏了。

夏宇正想起身看看怎麽回事,窩在戰靈空間裏面的鬼鳳便發話了。【是一個叫浮擎的和他那什麽三師叔命人把你從風刃中‘救’走的,你的衣服也是他們的手下換的,他們因為小鎮被風刃所毀,還沒處理好,因為沒地方住所以就連帶着你到這個山裏臨近的幾個山洞居住了。】

夏宇因為體內戰力的沖擊昏了過去,可鬼鳳是醒着的,自然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

【對吼,我是因為被風刃擊傷所以昏過去的,難怪我現在這麽無力。】

【你不是因為被風刃擊傷而無力,而是一下子因為風元素所提升的戰力太多導致你精力消耗過剩,所以現在體虛。】

聽着鬼鳳的敘述,少年一下子便面露疑惑。【風元素所提升的戰力?我不是被風刃擊傷了麽怎麽忽然變成了提升風元素的戰力了?】

夏宇的疑問讓鬼鳳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卻又無可奈何地回答着自己這個白癡夥伴的問題。【風刃所夾帶的風元素戰力沖擊了你的身體,你本應該受傷,但因為你所修習的九天決和可以接納所有元素的能力讓你的身體接納了風刃的戰力,而後将它們融合進入你的身體裏面。也就是說,你之所以會昏迷,并不是因為受傷,而是因為你體內的元素和戰力的融入讓你一時難以承受。懂了?】

夏宇聽地一愣一愣的,待到鬼鳳說完,少年便是一陣點頭。

忽地,點頭聽了下來。【等等,那就是說,我的戰力增加了!?而且我還多了一個風元素?】

少年問話的語氣夾雜着許多的驚奇,可鬼鳳的回話卻還是一味地淡然傲氣。【廢話,而卻不僅你戰力增加了,你還進階了。】

驚訝一陣高過一陣,少年的心情已經是五味雜陳。他因為九天決和與生俱來的優勢,短短月餘便連連進階。實力的快速提升固然是好事,可是只是這樣一味地提升戰力,戰技和基礎都沒有好好休息,這樣真的好麽?

憂慮伴随着驚訝湧上心頭,但很快就被少年一起壓了下來。

管他呢,現在提升都已經提升了,自己總不會把提升的戰力都散了吧?以後修習的時候多花點時間在戰力之外的東西上就是了。

思及此,少年的表情頓時呈現出豁然貫通的樣子,讓處在戰靈空間的鬼鳳不得不又默默地罵了一聲白癡。

既然這樣,就看看自己這不勞而獲撈着便宜的實力提升究竟是進步了多少吧。

少年如此想着,剛準備飚起戰力,卻發現有人的接近。

少年默不作聲,等待着他人的到來。

“公子醒了。”本想着會是和人到來,卻沒想到來了一下看上去二十多的紫衣少年。少年身上的紫衣明顯地與自己身上的紫衣樣式無二。

【他就是那個什麽救你的浮擎的下人,好像是叫明心。】見夏宇愣了一下,鬼鳳便明白了少年的疑惑所在。

明心見對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便豁然明了了一些。“我家少宮主叫我們救您回來之後便去和三長老去鎮壓淩霄了,我們只能在這幾個山洞裏暫時歇息。明心沒有其他衣服,只有我們宮裏弟子統一的衣物,只能先給公子換上這個了,請公子見諒。”

盡管依然沒有放下戒心,躺在石床上的少年還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傾倒衆生。“無礙,謝謝明心小哥了。”

明心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地坐在了夏宇所躺的石床之上,靠近夏宇。自然,這位樸實平凡的少年自然不知道,夏宇的體內還藏着一個人聽着他講話。

躺在石床上的少年穿着和坐着的明心無二,夏宇淡淡的笑容從未停止過,伴随着從洞口吹來的徐徐微風,微冷,卻又溫暖人心。

“你剛才所說的少宮主,是?”遲疑片刻,夏宇終是問出了這個問題。眼前的明心,以及鬼鳳提到的浮擎,夏宇對他們的了解只停留在他們把他從那個被淩霄風刃所摧毀的小鎮中帶到這個山洞療養為止,其他的一無所知。夏宇之所以遲疑,自是因為怕問出這個問題,若對方并無惡意,豈不是表現出自己對別人一片好心的懷疑?但是若是不問,萬一有什麽不妥,那後果不是更嚴重?

沒有夏宇和鬼鳳都覺得應該出現的尴尬或者惱怒,明心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現。“我說公子怎的如此拘謹,從我進來到現在都禮數周全拘于禮數,原來是擔心我們對你有什麽圖謀不軌!”

“不不不,我只是,我……”聞得對方此言,夏宇趕忙澄清,卻不知如何說起。雖然說自己是有些許疑慮,但還不至于懷疑對方對自己有什麽圖謀。當然,這并不是夏宇盲目相信人,而是夏宇和鬼鳳都清楚,在看見夏宇完全暴露在上百萬戰力的風刃攻擊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夏宇重傷,若繼續待在那裏是必死無疑的。所以,如果明心和他的那個浮擎少宮主對自己真有什麽圖謀不軌的話,又怎會将他帶回來?直接讓他待在風刃之中就可以一勞永逸了。

不過,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夏宇之所以會這麽認為,自然有一半的成分時因為,他很确定,目前聖界還無一人知曉自己身懷曠世絕學。那麽,除了九天決,夏宇看上去并沒有任何可以讓人圖謀之物。既然如此,夏宇又何必提防有人會對他有所觊觎?

明心倒也不急,反而因為見夏宇如此窘迫,看上去有些許開心。“公子慌什麽,公子會這樣想是人之常情。公子放心,我們又怎會對公子有所圖謀?少宮主救公子回來,純粹只是看公子身處風刃之中,命在旦夕,所以才出于不能見死不救之理,讓我和明志把您帶回來的。”

“是我唐突了,請明心小哥贖罪。”夏宇也終究是夏宇,縱使聖界半年多,那個伶牙俐齒臨陣不亂的夏宇依然還在。少年馬上收起了自己尴尬,恢複了神态自若的狀态。

“公子不必那麽拘謹。我們等人會如此大隊人馬地出現在這裏,又怎會是邪魔妖道?這裏可是夏蘭荇德家族管轄範圍附近,整個白聖界都是夏家的,我們敢在這裏如此明目張膽地活動,自然是正道人士。”

“那麽明心公子和你家少宮主到底是……”少年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笑容,看上去并不拘謹,卻顯得十分地知禮。可是明心無法猜到的是,探聽他們的背景,才是夏宇的真正目的,而明心回話的時候,夏宇正在一步一步地引着對方的話題轉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從而不着痕跡地獲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夏宇,終究還是夏宇。

明心畢竟單純,而且涉世未深,自然被在鐵時空時就已經圓滑世故的夏宇繞了過去。“明心是千桦宮的紫衣弟子。”

“千桦宮?紫衣弟子?明心小哥,請你贖罪,在下依然不懂。”

夏宇這話一問出口,卻是輪到明心驚訝了。“公子竟然不知道千桦宮?”

明心如此說,夏宇十有八九便已猜到,這千桦宮必然是白聖界的一大勢力,想必是聖界皆知。正因為如此,自己表示出不解之時,明心才會如此驚訝。“明心小哥,在下只是一個鄉野小子,沒見過什麽世面,聖界的事情也不甚了解,也就是平常有機會就修煉修煉。千桦宮,在下是真不知道。如果小哥不介意,可否,講解一二?”

坐在夏宇身旁的紫衣男子撓了撓頭發,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耐煩,反而是尴尬地傻笑了一下。“公子要聽,明心自然可以說。聖界的各大勢力,多是以家族形式存在的。當然,除了家族形式,還有一種,就是千桦宮這種由各地各色各樣的異能行者組成的門派形式。不是明心自誇,客觀來講,千桦宮是白聖界所有門派勢力的第一名。當然,只是門派勢力的第一,門派勢力比起家族組成的勢力差得多,千桦宮自然不如一些數一數二的上古家族。”

此時,洞口已經透進了許多縷陽光。縱然沒有出洞口,夏宇也可以猜出,清晨正在降臨大地。這是夏宇此生,第一次聽到有關千桦宮的事跡。躺在床上的少年不知為何,聽到明心的講解微微一愣,随即腦海裏便湧出了當初白道異能界同氣連枝共抗魔界的畫面。

當時講到夏蘭荇德家族的介紹時,夏天的表現,便和明心一模一樣。

恍惚間,半年多前十二時空的一切好像離他那麽地近,伸手就可以抓得到。可是一擡手,那一切便煙消雲散。

一瞬間,便覺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