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戶,顧名思義,就是沒有後代。一個能被成為絕戶村的地方,現在顯然已經沒有活人了。

聿九音和師父在山上的時候,其實就聽過這個地方。不過從老頭嘴裏說出來的,多半都不會是什麽靠譜的東西。因此聿九音決定在好好查找一下資料。

打開電腦,聿九音在搜索欄裏打上絕戶村三個字,緊接着回車按下去就出來了一串相關內容。聿九音簡單看了兩眼,也忍不住暗自咋舌。

如果網上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絕戶村還真是個有來無回的鬼地方。光是一個“自敗風水”就已經讓聿九音暗自乍舌了。

陽宅有陽宅的規矩,陰宅有陰宅的點法。可這個絕戶村家家戶戶都是反其道而行。不敬神佛,反供厲鬼。所有屋子都按照修墓的法子來建造。而更可怕的是,絕戶村至死不出村。

通俗的來說,就是人死了,也不會挪到外面掩埋,而是直接埋在自家的院子裏。

家家戶戶埋死人,走在路上都可能是遍地枯骨。這樣的地方,光是聽着就覺得很瘆人了。

積年累月,外面的女人不願意嫁進來,而村子裏的女孩也很難在村外找到丈夫。絕戶村很快就被孤立,新出生的孩子,也越來越少。但真正導致整個村子淪為空村的,卻是文革十年的時候出的一樁案子。

據說當時是有一戶外姓人進了村子。當時村裏人看他可憐,再加上确實這村裏很久沒有健康的小孩出現,所以他們熱情的歡迎了這一家人。甚至還把村子裏位置最好的房子借給了他們居住。

然而三個月後,絕戶村所在縣城的警察局突然收到了一個報警電話。

說是絕戶村有人殺人了!

那種老弱病殘的村子怎麽還會有殺人犯?警察先是不信的,但出于負責,還是帶人去看了一趟。

可等他們到的時候,整個村子已經變成一片血海,刺鼻的血腥味離着幾裏地都清晰可聞。可神奇的是,這麽多血卻找不到一具屍體。而等到天亮之後,竟然連這些血都沒有了。

那幾個連夜去檢查的警察完全懵了,而更恐怖的是,在案子成為懸案的一周內,所有涉案警察竟然陸續意外暴斃。

這下,絕戶村的事情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即便在改革開放之後,也沒有人敢去開發。

聿九音看完覺得十分無語。

這也說的太邪門了一點,前面還能說是民間鬼話,後面這個基本上就是憑空杜撰了吧!要真死了那麽多警察,就當時那個年代,人們憑着熱血挖地三尺也得把殺人犯抓出來。

看來網上是很難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聿九音嘆了口氣,把電腦關上開始發呆。

“起來了嗎?”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接着是容情的低聲詢問。

“進來吧。”聿九音揚聲。

門開,容情從外面進來,同時帶着的還有給聿九音的早點。聿九音看了一眼覺得很意外,因為容情準備的早飯和徐望平時給他準備的差不多。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早晨就給徐望打了個電話。你嘗嘗還合口嗎?”容情是個做事很細致穩妥的人,很有幾分一板一眼的味道,可偏偏長了一張少年臉。

聿九音看着就忍不住逗他。他低頭湊近,“那我嘗嘗?”

容情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別鬧。”

聿九音低低的笑,“你多大了?”

“二十六。”

“十六還差不多。”聿九音适可而止,伸手把容情手裏的盤子端起來放在桌上,先嘗了一口粥。

味道很好,比徐家的廚子做得還精細。容情見他坐下吃飯也跟着松了口氣。

簡單的早飯時間過去,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說起了正事兒。

“關于羅丘的死我這裏有些線索。”聿九音把之前溫泉山莊的事還有他的懷疑和容情說了一遍。

“的确很蹊跷,你等等。”容情打斷了聿九音的話,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好,我是容情,關于昨天自殺的案子我有個細節想知道。”

“沒有?你的意思是,他身上除了最後自盡的傷口以外就沒有其他自殘的痕跡?”

“我明白了。”放下電話,容情對聿九音搖頭。

“所有參與死亡游戲的人前置任務都應該是一樣的,而招魂游戲,是能否進入中級游戲的最後的考驗。沒有瘋,沒有死的,就是能夠成功晉級的。他身上沒有海拉的刻印,是參與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線索就又斷掉了。可我不覺得羅丘會留下一個沒用的東西。先記下來等後面在看。”

“嗯。溫泉山莊那頭我會叫人盯着。”容情點頭,“另外,關于一周後的游戲還有你的身份,我昨天有叫人去準備,相關資料一會就能送來。”

“沒問題,我會全都記住的。”聿九音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桌子,在看到粥碗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吃飯了嗎?”

“我不用。”容情搖了搖頭。

聿九音先是不解,後來在掃到容情細瘦的手腕,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容情現在扮演的易青是一個柔弱且神經質的少年,剛剛被吓得魂不附體,一周的時間怎麽可能緩的過來。容情沒有吃飯,多半是為了演的更逼真。

而且對于容情來說,吃不吃飯,好像也就那麽回事。畢竟他不算是個完全的活人。

可即便是鬼子,軀體上的不适也一樣很難忍耐。更何況容情的身體本來就已經很不好了。聿九音覺得這樣不行,他随手劃破了指尖的皮膚,按在了容情的唇上,“含住。”

“怎麽了?”容情不解,可緊接着,自聿九音的指尖就有一滴溫熱的血液進入口裏。說不出的暖意瞬間驅散了容情身上的所有痛楚,甚至連往日濃厚躁動的鬼氣,都因為聿九音這一滴血而變得安靜起來。

聿九音是鬼道天師,他的血對于厲鬼來說是大補,對于容情,更是天然的美味。

不行,會上瘾的。容情慌忙想要後退,可聿九音卻直接制住了他。他用另外一只手掐住容情的下颌,逼迫他擡頭看着自己。

“聽話。”聿九音這兩個字充滿了誘惑,這是鬼道裏天師命令厲鬼時候使用的特殊音色。

“嗯。”容情對于聿九音沒有防備,一下子就中招了。他下意識聽從了聿九音的命令,乖巧的像只被順平了毛的貓。

聿九音捏着他下颌的手松開,滿意的摸了摸容情的側臉。可很快,這溫馨的一幕就被門口突如起來的聲音給打破了。

“卧槽!大少爺?”門口的聲音讓容情一下子從迷惑當中驚醒,接着整個人都懵住了。

眼下他和聿九音之間的情景實在是太暧昧了。尤其是他含着人家手指不放的模樣,不管怎麽看都有點……

聿九音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沒事兒,咱們下次在繼續。”

“還有下次?”那人就跟發現八卦一樣上下打量聿九音:“你是誰啊!”

聿九音:“易多金啊!”

“……”這個簡單粗暴的名字終于把容情的神志徹底招了回來,整個耳朵都紅了。

聿九音笑着揉揉頭:“都有第一次,習慣了就好了。剛才舒服嗎?”

容情:……

如此暧昧的話已經超出容情的承受範圍,可偏偏又拿聿九音沒有辦法,只好轉頭對門口的青年說:“要你帶的資料都拿來了嗎?”

“大少你這話題轉的真硬,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容情頓時冷了臉,那青年并不敢真的招惹他,趕緊把剩下的話咽回去,并且把手裏拿着的文件夾遞給容情。

聿九音在旁邊低低的笑着,從容情手裏抽出資料,慢條斯理的看了起來。

容情叫人帶來的是聿九音的新身份。

容情的動作很快,昨天聿九音在電話裏脫口而出說自己是易多金,今天容情的人就真的憑空造出來了一個易多金。生平經歷極其細致,聿九音甚至有種錯覺,這個世界上,原來就有一個叫易多金的青年。

“我會用最快的時間把這些都記熟。”聿九音明白這是正事兒不能耽誤,他将資料小心收好。然後在送資料的青年走後,又和容情根據絕戶村的事情讨論了一下。

關于絕戶村,容情得到的資料也不多。和聿九音在網上看到的那些相差無幾。

“我以為你會有其他渠道。”

“是有,但是沒用。”容情搖頭,“因為所有去過絕戶村的最後都死了。不是死在村子裏,就是暴斃在回來的路上。”

“這麽說這個絕戶村還真有些意思。”聿九音并不害怕,反而十分興奮。

容情盯着他看了半晌,鄭重的承諾:“我一定會讓你毫發無損的回來。”

“好啊。”聿九音逗他,“這麽在意是嘗過我的味道所以舍不得我死嗎?”

這人真的是……容情被他逗得夠嗆,最後逼急了竟然真的蹦出一句:“你就不怕我有一天鬼氣失控吃掉你嗎?”

“吃掉我?”聿九音視線順着容情的胸口往下移,“小朋友,那你得先能站起來~”

容情啞口無言:算了算了你高興就好!

——

接下來的一周裏,聿九音和容情各自為即将到來的絕戶村之行做準備。

容情一直早出晚歸,他要把容家公司裏的事情安排明白。同時關于死亡游戲的其他細節,容情也始終在命人細致追查。

至于聿九音,則是在這一周裏給自家還在山上的老頭打了個電話。毫無疑問,除了聽到一堆廢話之外,就沒有得到任何其他有用的信息。

“行了行了,我挂了!”聿九音覺得自己這個電話簡直打得蠢透了。

然而對面的老頭卻在挂斷前,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囑咐:“九音,小心院子裏的缸。”

“什麽?”聿九音剛想追問,結果對面的師父就挂斷了電話。

神特麽的總說半句話的死老頭!

一物降一物,聿九音一向是個混世魔王,但在自家師父面前就有點不夠看了。可即便如此,聿九音也還是把師父這句話記在了心裏。

畢竟他家老頭雖然貧且沒有什麽正經事兒,可卻從來不說假話。

——

一周的時間轉瞬即逝,轉眼就到了出發的日子。按照游戲要求,聿九音和容情需要在淩晨三點之前到達約定位置,和其他游戲參與者乘車一起前往絕戶村。所以這一次,容情沒有帶司機,開車去往約定地點的是聿九音。

“你冷不冷?”車上,聿九音看着身邊的容情總覺得他衣服單薄了些。

“沒事的。”容情搖頭,他的确現在看起來身體很差,但實際上的狀态卻比以前要好太多。

聿九音的血能夠幫助他安撫鬼氣,鬼氣沉澱之後,反而讓他的身體變得輕松很多。

一路無話,兩人到集合地點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都到齊了。

聿九音先下車,去後備箱将容情的輪椅拿出來,然後才打開車門抱容情下來。

出乎意料,這次中級游戲的參與者有七個。當然,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十八到二十歲之間的青年,他們似乎真的把這次的絕戶村之行當做游戲,甚至有一個還為了配合氣氛裝扮成鬼怪的模樣。

聿九音和容情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啧,又多了一個搶位置的。”有人挑釁的看了聿九音一眼,接着就把鄙夷視線落在了容情身上,“瘸子來幹嘛!”

他故意走到容情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就你這樣的有資格侍奉女神嗎?”

自從上次電話裏容情被鄙視過之後,他就變得格外敏感,被激怒之後更是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瘦弱的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容情的掌心突然就多出一把裁紙刀狠狠地壓在那人的脖子上。

“女神是公平的,她只眷顧最虔誠的信徒。”容情眼神瘋狂,力氣更是大得不符合常理。

挑釁的那人也被他的突然瘋狂吓了一跳,拼命的掙紮。

“夠了!都是隊友,你難道要殺了他嗎?”另外一個看起來沉穩的青年過來将兩人拉開。接着瞪了旁邊隔岸觀火的聿九音一眼:“你不管管你的同伴?”

“怎麽管?”聿九音冷笑,“你沒看到我弟弟吓壞了嗎?”

聿九音話落,容情也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直接扔了手裏的裁紙刀,臉色慘白的開始瑟瑟發抖。

“沒事了沒事了。”聿九音伸手把他抱在懷裏,小聲的哄着。

其他人頓時感覺十分無語。

“算了,算了,都是未來要一起參與游戲的夥伴,出發時間還有一點,先做個自我介紹互相了解一下吧。”充當和事佬的青年先說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齊名,就是B市人。”

“程東,隔壁S市的。”接下來說話的是一個朋克打扮的青年。

“沐小小,我是T市的,算是遠道而來。”這是隊伍裏唯一的女孩。

在之後就是聿九音和容情。

“易青。”容情還沒從剛才的驚吓中緩和出來,聲音很低。倒是聿九音中氣十足的說道:“我是他哥哥,易多金。”

“……”簡單粗暴的名字怼了衆人一臉,氣氛頓時沉默了一會。最後,和容情發生沖突的那個少年打破了沉默:“盛春。”

盛春?聿九音微微一愣,他盯着青年的臉看了一會,忍不住挑起了眉。

這人怎麽叫這麽個倒黴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