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哓哓醒來時已經在家裏, 身下軟軟的,很熟悉是她的被褥。秋天涼意一天天重了些,開着的窗, 風吹了進來,掀起簾子的邊角。
空氣中帶着一些酒氣, 周遭還夾雜着滲人的寒氣, 陶哓哓自然知道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可是今天, 做錯人的不是她,再說了, 她喝了酒,才不怕他呢!
想到這,她抱起被子裹在懷中,一股腦坐起,瞪大雙眸,目光交集在一起。腦袋還有些暈, 但是也因為這樣, 膽子大了些。
陶哓哓紅腫的眸子透着幽怨, 紅唇一顫一顫的,脖子處的皮膚因為沾了酒氣,微微泛紅。祁亦言薄唇抿成一條冷冽的線,心裏升起一團無名之火。
他很清楚, 陶哓哓與他而言, 是意外,她總是超脫他的想象與控制。在沒遇到她之前, 但凡他想要的,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手裏,做成漂亮的标本, 永遠的珍藏。
他繼承了他父母所有的殘忍、陰狠和控制欲,這六年,已經是他所能做出最大的忍耐。
起初,她傻乎乎的入套,祁亦言他調教出她原始的欲望,讓她離不開逃不掉,随他沉淪。可是,當她第一次說出:“祁亦言,你只是太孤獨了,以後呢,不管是天堂和地獄,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他确實被震撼了,年少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潮濕陰冷的藻澤地裏也會有陽光,他貪戀她給的溫暖,因念生癡,不可自拔。
祁亦言開始着手計劃一切,人生第一次想要把一個人好好活着留在自己身邊,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也是第一次想要被救贖,渴望着她所能感受到的溫度。
可最後結果呢,一次次讓步,妥協,最終讓他失去了她六年。
2000多個日子,他隐忍克制着想她的欲望,一步步清掃了所有的障礙。六年前他所沒有的,所不能控制的,現在都已經擁有。
六年後,他以一個清清白白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在看到她依舊毫無影響的繼續生活中,他怨,他氣,但是沒辦法恨,反而會害怕,他如果像以前一樣,陶哓哓會不會選擇依舊。
直到她說喜歡,和曾經一樣的喜歡,祁亦言開始試着她說的尊重,克制和愛,開始試着一點點露出真實自己。
可最後呢,在尋找她的這幾個小時中,失控的感覺幾乎把他逼瘋,重新把他打回原形,她不信任他,連給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她害怕,她嫌棄他滿是算計,可如果沒有這些,又如何能安然無恙來到她身邊。
曾經那些數不盡日子的黑色怨氣,一瞬間撲面而來,蒙了心智,真相是什麽又怎樣?他要的只是她陶哓哓,多的是辦法把她留住。
“陶哓哓。”他冷冷的開口說。
黑暗中的他突然開口,黑眸不眨一下,陶哓哓着實被吓了一跳,瞳孔放大,她仿佛看到六年前那個祁亦言又回來了一般。
那天,在那間屋子裏,陶哓哓才清楚的知道那個少年原來是那麽可怕,眼神裏的冷漠絕情,也才知道原來他口中的地獄,是真的。
那時,他也是這樣喚她,沒有一絲溫度。
祁亦言并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一瞬間翻身壓住她的雙腿,一手直接控住她雙手腕,拉到頭頂,緊緊的壓住。
“我不……唔……”
呼喊聲被吞進他的唇齒中,意識到她的反抗,祁亦言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嘴巴兩邊,迫使她張嘴。
他用的力道不小,紅唇輕輕開啓一個小/口,靈活的舌頭席卷進去。陶哓哓用牙齒想要咬他,祁亦言先一步咬住她嘴唇。
祁亦言松開,他用指腹抹了點血,撚起在手指上,嘴角勾起邪魅一笑,伸出舌頭溫柔的舔掉。
陶哓哓止不住的顫抖,酒早就醒了,确實是害怕極了。她現在才知道,前段時間的祁亦言克制了多少。
她試着讓他恢複理智說:“祁亦言,不要這樣……”
“噓,哓哓,別說話。” 他沒有繼續動作,翻身緊緊擁抱住她,可手腳依舊被他束縛着。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小說作者是我,可是,我又如何能算準你會找我?哓哓,為什麽,你永遠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你口中的陪伴,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麽會哄人。”
陶哓哓氣急,明明是他騙人,又怎麽成了她的過錯,可是越掙紮,他越用力,眼淚還淺,眼眶蓄滿眼淚。
祁亦言閉上眼,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繼續說着:“你知道,每一次當我看着解剖臺屍體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我總是幻想成你的臉,你終于安靜的躺着,再也不會離開我,你的心髒……通通都是我的。”
陶哓哓僵住身子,不敢動彈,才隐隐知道,祁亦言克制着什麽。也開始想要知道,她離開後,祁亦言是怎麽過來的?六年前,她只是隐隐知道關于他的一些事,知道父母感情不好,可是,現在才意識到,哪裏會是那麽簡單的事。
怎麽會有人,在十七八歲的年紀,就能熟練的做着解/剖動物屍體的,那滿屋子的标本,可不是一兩年就做出來的。
祁亦言聽着她心髒的跳動聲,感受她的乖順,嗤笑說:“呵,哓哓,其實陶堔死的時候最後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麽嗎?他說,讓我放過你,求我別再來找你,我求的救贖,你給不了,會毀了你。可他大概病太久糊塗了,同樣的話六年前他便說過了。那時候,明明是他親手毀的你,我也放手了。”
“他死了,最惦記的人還是你,所以,她也瘋了。”
“祁……祁亦言,是你嗎?是你做的?你……”陶哓哓顫抖着,沒經過腦子就問出。
祁亦言睜開眼眸,彎彎眼梢,溫柔一笑,食指印在她嘴唇上,打斷了她的話,淡淡的說:“哓哓,人不是我殺的,畢竟他還是我的父親,我不過是最後幫他合上眼睛。其實,是我母親下的藥,在我十歲的時候,他一直不知道。”
他沒殺他,但是,他竟然都知道,還默許了一切的發生。陶哓哓六年前就知道他的家庭,但是不知道到底他是在什麽樣的家庭長大,陶堔,陶染,祁雲煙三個人提到的只言片語,慢慢串聯在一起,可陶哓哓不敢去想,這一刻,當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竟然不害怕,反而有些可憐他。
她想伸手抱他,可雙手卻被他控制住,想開口安慰他,卻又一次被堵住。冰冷的唇,怎麽都溫熱不了。
祁亦言,每一次我們都要這樣錯過。陶哓哓心裏無限悲涼,不該是這樣的。
他親吻脖頸,那脈搏跳,血液循環的聲音,可真好聽啊。
他不想再聽到她的承諾,食言過一次,他不會再退讓,狠狠地吻着。
陶哓哓疼的僵直了身體,使勁掙紮。
“祁……亦言……嗚……疼啊……別讓我恨你。”
“恨吧,別離開我就行。”他冷漠的說着。
可當他看到她眼角的淚,祁亦言心還是被揪了下,到底還是心軟土豆了。他看着人,開始放輕動作。
可是他卻冷冷說道:“陶哓哓,我也會疼,知道我找不到你時候的感受嗎?就是這般難受。從頭到尾,你不信任我,當你遇到匪徒的時候,你第一個想到的也不是我,哈……陶哓哓,告訴我,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我會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的。”
陶哓哓只顧着拼命呼吸,慢慢平靜下來,努力他。在他有一絲松懈的時候,她掙脫手,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陶哓哓這一腳真沒留情,直擊他小腹,只聽見“砰”的一聲,祁亦言跌到床下。
陶哓哓一骨碌立馬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縮到床邊緣,怒氣沖沖的說:“祁亦言,別每次都來懲罰這一招,老娘不稀罕!你說我不相信你,明明是你總是試探我!我說過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你呢?陰晴不定,滿肚子壞水,憑什麽對我啃來啃去,你是有狂犬病嗎?有病就去看病,別打擾老娘睡覺!我喝酒怎麽了,是你先騙我的,你錯在先!最後,門在那,請你出去,我要睡覺了!随便帶上門,謝謝!”
說完,陶哓哓像勝利的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恩,裹成一條與他對峙。
祁亦言被罵懵了一樣,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久久無法言語。
陶哓哓,不僅是個意外,還是他生命中的劫數,罷了,他深吸一口氣,起身。
突然這時候,他手機又響了起來。房間很安靜,她聽出對面又是之前那個小刑警,小心翼翼像斟酌很久才說清楚。
“祁法醫,您睡了嗎?哈哈,是陸隊讓我打給您的……嗯嗯,剛出了命案,地址我發您短信。”簡單明了說完,就挂了電話。
祁亦言挂了電話,他起身剛要靠近陶哓哓,陶哓哓立馬拉緊被子警惕的看着他。
祁亦言咬了咬後槽牙,像很艱難的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說完,就轉身出去了,還輕輕的帶上了門。
陶哓哓松開被子,可算是松了口氣。
祁亦言站在門外,手還握着門把手,理智回歸,今天确實是自己過了。
不過,他不痛快,某人也別想。于是,他出門後,坐在車上撥通了一個電話。
“岑歆,你可以提前來上班了,你家地址告訴我,我來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晚了點,反病嬌達人陶哓哓上線,後面會有追妻火葬場。然後,也會有為什麽祁亦言會變成這樣,他的父母,真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