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傅星胤神色微怔,眉頭緊擰,又是那刺客。
那家夥曾經多次刺殺太子,沒想到這次倒是讓他得逞了,“太子呢,他傷的可重?”
随從聽了,搖了搖頭,只是神色依舊凝重,“太子尚在昏迷。”
“夫君,你快去東宮看看吧。”知道事情的輕緩,雖然夜已經深了,顧月梨接過傅星胤手中的東西。
體貼地将傅星胤送出了安王府。
那個溫和知禮的太子殿下……想起昨日自己還在同傅星琅談笑風生,今日他便重傷不醒了。
顧月梨心中還是有些許感嘆的,只是最讓她害怕的,是傅星胤要面對的懲戒。
京中安檢由他布防,太子在東宮遇刺,他怕是難辭其咎了。
到了東宮以後,東宮裏所有的侍衛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生怕再讓賊人有機可乘。傅星胤沒工夫理會他們,眸色一沉,沖進了宮殿裏。
傅星琅俊秀的臉色蒼白,依舊未醒,雙目緊閉,昏沉得并不安穩。
“到底是怎麽回事?”傅星胤有些着急,聲音也冷了幾分。
太醫急忙跪在地上,朝着傅星胤道:“回世子殿下,太子傷在心口,不過萬幸,沒有傷到要害,過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聽了這話,傅星胤緊繃着的一根弦才微微松弛了些,他垂眸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心裏萬般自責。
約摸兩個時辰後,傅星琅終是醒了過來,他一睜眼,便見到了守在床邊的傅星胤。
傅星琅眉目舒展,輕笑一聲,“不去守着你的小嬌妻,守着我作甚?”
傅星胤眉頭緊鎖,“兄長莫要開玩笑了,都是我的失策,沒能保證兄長的安全。”
聽到他的自責,傅星琅搖了搖頭,“這怎麽能怪你呢,我同他交過手,他并不是一般的刺客。”
若論武功,傅星琅比傅星胤差不了多少,伯仲之間。至少在宸國,他們還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這個刺客,自然不是一般的刺客。
“我懷疑,他是徐國來的。”傅星琅聲音微弱,卻讓傅星胤心裏一驚。
徐國蠢蠢欲動,他是知道的,只是這般明目張膽的闖來東宮,未免太不像話了。
“兄長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猖狂太久的!”傅星胤眸色微沉,泛着冷光。
見他這樣,傅星琅嘆了口氣,“說到底,我是宸國的儲君,應護衛一方百姓平安喜樂,托付與你,委實委屈你了。”
“兄長此言差矣,食君之祿,替君分憂,這是我的擔子。”傅星胤這麽說着,眸中閃過亮光。
“好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只是父皇那裏,到底是我連累你了。”傅星琅搖了搖頭,想到自己受傷,傅星胤的後果,他便有些為難。
聞言,傅星胤毫不在意,“兄長不必擔憂,這本就是我該承受的。”
“萬幸那刺客什麽都沒有拿到,只是他身手不凡,萬事要小心。”想到同那人交過手,傅星琅眉頭有深邃了幾分。
傅星胤點了點頭,見傅星琅有些撐不住了,“兄長好生歇息吧,我一定會将他捉拿歸案的。”
徐國的刺客,自然是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
大殿上,皇上臉色有些黑,布滿青筋的右手緊緊按着龍椅,是人都能看出來皇上這會兒有多生氣。
傅星琅遇刺的消息,是在兩個時辰前傳來的,他就傅星琅這麽一個血脈,若是出了事,那人便是死一萬次都不值!
一旁的宦官最是熟悉皇上的脾氣,這會兒老老實實立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聖火牽連到自己這裏,畢竟伴君如伴虎,總得小心一點。
下面的大臣也是一個個面無表情,不敢透露一點不爽的信息。
皇上看着低下頭大氣不坑的臣子,又想到今天太子遇刺的事情,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他擡起嘴唇,面帶怒氣。
“世子呢?”冰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底下一片寂靜,沒人敢站出來回答皇上的問話,皇上又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聽不見是嗎?朕問你們世子在哪啊,朕現在就要見到他。”
皇上臉色已經氣得變紅了。
還是無人答話,皇上冷眼掃過衆人,悶哼了一聲。
大臣中也不知是誰顫巍巍的說了一句,“回皇上,世子殿下此刻正在來的路上。”
皇上聽完朝門口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都這麽久了,世子人到底來哪了,究竟是在來的路上還是……”
他冷眼看過去,下面的大臣都吓的縮起了脖子。
“好好好。”皇上自說自話,氣呼呼的。
皇上剛剛說完,大殿門口傳來了太監尖細的聲音,“世子駕到。”
在場的大臣們心裏總算好受了一些,沒那麽緊張了,緊繃着的線終于可以放松了。
目光齊刷刷的望向傅星胤,皇上的目光最為直白,像刀子一樣落在傅星胤身上,他每向前走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傅星胤心裏明确的知道,太子受傷可不是件小事,又是在宮裏被徐國的刺客刺傷的,這要傳出去了,一國的尊面都沒了,還會助長徐國的威風。
所以皇上現在這麽生氣,他是十分理解的,畢竟京城的防衛都是自己負責的,不管怎麽說,就是自己沒有做好防範,才讓刺客有了可乘之機。
所以這件事歸根究底還是他的錯,這個錯他不能不認,他必須要攬下這個罪,也好讓父皇消氣,也算是給太子一個解釋了……
傅星胤昂着頭,大步向前走,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字一句的說道,“臣,參加陛下。”
皇上冷哼了一聲,裝作很是平常的語氣,“嗯,來了!”
皇上語氣平和,倒是沒有了之前的那般怒氣了,衆人皆大氣不敢出,畢竟傅星胤的身份擺在那呢。
“陛下,臣今日是來負荊請罪的。”傅星胤拱手一拜,低着頭,語氣沉重。
“請罪?”皇上是疑問的語氣,淡淡地說道,“世子,朕知道此事錯不怪你,那刺客身手了得不然太子也不會中劍。”
話雖如此,但傅星胤知道自己難推辭就。
“陛下,是臣守衛不嚴,才讓賊人有了可乘之機,臣,願受責罰。”傅星胤說完嗑了一個頭。
皇上站了起來,他雖然生氣,可是還不至于理不清情況,“世子,朕從未怪過你,太子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也算是敲了一個響鐘,這京城不再像往日一樣和平了,暗地裏不知道有什麽見不到人的勾當,讓人防不勝防,世子身為京城守衛的總管,自然應該知道守衛的重要性,往後看可一定要加強守衛,別再發生今日的事情了。”
“是,臣知道了。”
“起來吧。”皇上擡手示意傅星胤可以起來了,然後繼續補充道,“世子,雖然朕知道此事不怪你,但是朕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你可以做到嗎?”皇上的眼神裏帶着期許。
傅星胤想都沒有細想,便一口答應,“陛下盡管說便是,此事都是臣的錯,臣也想将功贖罪。”
“好好好。”皇上連連點頭,“我給你七天時間,找出徐國的那個刺客,讓他活着來見朕了你能做到嗎?”
“臣可以。”傅星胤擡起頭,字正腔圓的回道。
皇上大為滿意,散了衆人,一場鬧劇這才算結束,傅星胤心裏也松了一口氣。本來以為皇上會狠狠的責罰自己呢,還好皇上沒有說什麽。
他坐上了回府的馬車,一旁的小厮見傅星胤臉色白的吓人不像話,像是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似的,又加上自己也隐隐約約的聽人提起了太子遇刺的事情,他家主子又是京城守衛總管他自然逃不了幹系。
此刻這會兒也是擔心傅星胤可是受了責罰,“世子,您沒事吧。”
傅星胤臉色蒼白,還是打起精神笑了笑,“放心吧,本王好着呢。”
小厮點點頭,心想如果有事王爺應該不是這幅笑容,許是自己多想了。
多想的自然不止小厮一個,顧月梨人雖然在府裏,心早就跑到了皇宮裏沒有恨不得自己長了靈耳洞可以聽清皇宮的事情。
她千等萬等就是見不到人,平日裏這會兒去皇宮就算有大事也該到時間了,難道這事真的很嚴重,顧月梨來回踱步,身邊的丫鬟給她送來了披風,勸顧月梨回房等着,外面風大,傷了身體可就得不償失了。
傅星胤還沒回來,她哪裏有那份安逸的心思,執意在外面等,丫鬟們自然又不在多勸,只好把一切都準備好,別等會兒世子沒回來,世子妃倒是先倒下了,世子又要責怪他們。
顧月梨咬着嘴唇,心裏忐忑不安。
傅星胤知道顧月梨此刻一定很着急,便催促馬夫快點趕車,馬夫也是騎的飛快回了府上。
到了府上,管家也是立在門口等候了多時,看見傅星胤的馬車來了立刻就拿着披風迎了上去。
傅星胤着急不已,下了馬車就開始往府裏趕,一刻也不敢耽誤,管家遞來了披風,傅星胤接了過來穿上,還不等自己開口問,管家倒是先開口了。
“世子,您總算是回來了,世子妃已經等了您好長時間了。”
傅星胤已經猜到了,可是還是不悅起來,明明走的時候囑托過顧月梨不要等自己不是大事,他皺着眉頭,不是因為顧月梨不聽自己的話,是因為他在擔心顧月梨的身體。
“這外面風這麽大,你們怎麽不去勸勸她的。”傅星胤責問道。
管家嘆了一口氣,“殿下,勸了,可是勸不動呀,世子妃實在是太擔心您了。”
傅星胤知道顧月梨那固執的脾氣豈是幾個下人能勸動的人,“算了,也不怪你們。”傅星胤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而顧月梨聽見了下人通報世子回來的消息也是欣喜不已,正擡腿準備前去迎接,那邊下人已經先到了說世子這就到了。
說話間,傅星胤已經來到了面前,顧月梨眼睛紅紅的,喊了一聲,“夫君。”
傅星胤看着顧月梨被風吹紅的小臉,伸出雙手一把握住了顧月梨的手,假裝責怪道,“這外面風這般大,何苦在外面等。”
顧月梨笑笑,“妾身有披風,還沒入秋呢,怎麽會冷,更談不上苦了,倒是夫君你,我在府裏不知道宮裏的事情,這會兒見夫君回來心裏才算安心一點。”傅星胤牽着顧月梨坐了下來,總的來說還是怪自己,才讓顧月梨這般擔心,“罷了罷了。”傅星胤擺擺手,“都是我的錯,害小梨兒這般憂慮。”他拍拍顧月梨的手。
“不過小梨兒盡管放心好了,我一點事都沒,皇上盡管生氣,可是并未責罰我。”他說道。
顧月梨聽了立刻笑了,然後又似乎是不敢相信似的,“夫君,真的嗎?”
傅星胤眼睑向上看了一眼又落下,“我何時騙過你,自然是真的,畢竟是我皇伯伯,我能有什麽事?”他笑笑,說完寵溺的刮了一下顧月梨的鼻子。
想到她害怕了一夜,傅星胤就心疼極了,将她摟在懷裏暖了暖。
顧月梨此刻才完全放下心來,攥着傅星胤的手,重複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剛剛看那麽久傅星胤人都不見回來,她還真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畢竟太子受傷不是什麽小事,還好皇上沒有降罪,“夫君,您沒事就好。”顧月梨這會兒才是發自內心的笑。
“放心吧,小傻瓜,我怎麽可能輕易有事,我可是傅星胤,是世子,我絕對不會有事的,而且,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他伸出右手,輕輕拂拭着顧月梨的臉龐。
喜歡一個人,能有多喜歡呢,大概是那種愛到骨子裏的感覺吧,反正他是越看顧月梨越喜歡,喜歡從眼到鼻子,再到嘴,每一處都是那樣喜歡,每一處都是自己最喜歡的模樣,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夠。
顧月梨被他溫柔的注視盯的身體熱乎乎的,然後捉住了傅星胤的手,“夫君沒事就好,夫君沒事月梨才開心。”她癡癡的盯着傅星胤。
“真是個小傻瓜。”傅星胤伸出了手,“唉,看手涼的,暖了這麽久還沒熱,凍壞了吧,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去房裏等我也是一樣的,要不然你這樣下回我也會擔心的。”他說完牽着人往屋裏走。
顧月梨笑着點頭,“妾身知道了,下回一定會記住夫君的囑托的,不過夫君可忘記了一件事情,這樣的事下回可絕對不會發生了。”
“知道了知道了。”傅星胤語氣裏滿滿的寵溺,“我下回不會給你擔心的機會了,因為我不想看到這樣擔憂的你。”他決心滿滿。
等了一日,總算是将他盼回來了,顧月梨的心情總算是沒有那麽糟糕了,不管外頭鬧成什麽樣子,只要傅星胤沒事,她便覺得足夠了。
“只是……太子他,傷的重嗎?”用膳時,顧月梨出聲問着。
傅星胤搖了搖頭,“兄長的傷不重,卻需要靜養一陣子了。”
聽了這話,顧月梨也放心了些,用完膳後,傅星胤又去忙了,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顧月梨有些心疼。
晚上的時候,顧月梨睡得不熟,看着枕邊空蕩蕩的,她心下一沉,太子遇刺,傅星胤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就算是深夜,也不能好好休息了。
翌日一早,顧月梨醒過來時,便見傅星胤正坐在床榻上看着她,顧月梨眸色微沉,出聲問道:“夫君莫不是一夜未睡?”
看着他眼底的烏青,顧月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傅星胤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身體康健,一夜不睡也沒什麽,倒是你,我方才進來時,你一直在夢呓呢。”
至于夢呓的內容,就算傅星胤不說,顧月梨心裏也清楚,無非是一遍一遍喚着夫君。
“夫君,你還是歇息一會兒吧,別再出去了。”看着他略帶疲憊的樣子,顧月梨心裏心疼極了。
聽了這話,傅星胤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鬓角,“好,就聽小梨兒的,我今日哪裏也不去。”
傅星胤果然沒有出府,卻也不輕松,一直将自己關在書房裏,處理着那些難纏的事,顧月梨心裏憂心,卻也不敢去給他添麻煩。
南宮雪照常過來找她學習古筝,只是她也是一副恹恹的模樣。
“你昨夜,不會也沒睡吧?”見南宮雪一臉的疲憊,顧月梨眉頭微皺。
南宮雪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小梨兒,我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白夫人,到底喜歡怎樣的兒媳?”
這樣的話,顧月梨都要聽的耳朵起繭子了,只是見南宮雪悶悶不樂的樣子,還是盡心盡力的解釋道:“阿雪,白沨公子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全在他心中所想,就算你不符合白夫人的要求,也不是沒有希望了,萬一,白沨公子就喜歡你這樣的呢?”
“小姐,白沨白大人求見。”萍兒正好這個時候走了進來,說是白沨來了。
聽了這話,南宮雪像是打了雞血,一下子來了精神,兩只眼睛瞪得老大,“小梨兒,他怎麽會來了?”
要知道,她平時想要見上白沨一面,可是很難的,上次花燈節,若不是有傅星胤相助,她也不可能遇見白沨。
“估計是來尋夫君的,阿雪,這是個好機會。”顧月梨這麽說着,忙讓萍兒将白沨請了進來。
白沨朝着顧月梨輕輕一拜,垂眸間,同南宮雪四目相對。
“白沨,好巧。”南宮雪憋了半天,終是憋出了這四個字來。
白沨朝她笑笑,垂眸看見桌子上的古筝,眸色微亮,“你在學古筝?”
聽了這話,南宮雪面色一紅,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古筝赤雪,不知白沨可有幸,聽上一曲。”名琴赤雪,可是在古筝界叫的上名字的,白沨向來風雅,對此等上品,沒由來的欣賞。
“此乃陛下所賞,若是白公子想聽,不若讓阿雪彈一曲。”顧月梨輕聲說着,朝南宮雪看了過去。
南宮雪周身微震,震驚的看着顧月梨,又看了白沨一眼,想要推脫,“不行的……”
“如此,白某洗耳恭聽了。”對于南宮雪的拒絕,白沨當做看不見般,笑意依舊,朝着南宮雪拱了拱手。
白沨的應允使得南宮雪有些激動,畢竟他禦前的事物繁忙,能答允自己,實屬是意外之喜。
只是自己的琴技,實在是差強人意了,也不知曉白沨會不會笑話自己。
強忍着那份激動,南宮雪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可畢竟只是少女心思,看見自己心中所思念的人,哪裏能平靜。彈奏時,總是不住的看向白沨。
她從小便傾心于他,縱然他并非皇子,但丞相之孫的名頭,也足以讓他成為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一曲畢,南宮雪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好不容易能為他彈奏一曲,卻因為失神彈錯了調子。看着那樣完美的心上人,南宮雪心中更是懊惱萬分,她怎麽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白沨,對不起,我。”
她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麽,可一對上白沨那雙眸子,卻也不知如何開口。
顧月梨在一旁也是有些憂心,這南宮雪什麽都好,可偏偏被丞相家這位白少爺奪去了心思。平日裏滿心滿眼都是她的白沨哥哥,這好不容易見一次面,還弄成這個樣子,這丫頭回頭怕不是要傷心死。
誰知此時,白楓卻站了起來走到南宮雪身邊,輕輕拍拍她的額頭,笑着說到:“無事,琴聲很美,如同你的笑容一般美。”
似乎是沒有想到白沨會這樣說,南宮雪原本驚慌失措的臉上有了一絲驚喜之色。果然,白沨還是心疼她的嗎?
看着南宮雪多雲轉晴的臉,白沨也算是暗暗松了口氣。
此次造訪安王府,本是有其他事物在身,結果未曾想卻遇上了南宮雪。
丞相府與侯府向來關系不錯,多有走動,加之他又是獨子,家中無姐妹兄弟,故而對于南宮雪總會多一分疼愛。
“好了,我還有事在身,便不在此與你多耽擱了。”白沨道別南宮雪,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下,白沨,何事這麽急,連與阿雪喝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嗎”
南宮雪也知道白沨身在禦前,許多事情身不由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自從白沨進宮以後,她已經許久不見未曾與他這般說話了,每次均是匆匆一別,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這下一次再見,又不知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看着南宮雪紅潤的眼眶,白沨一時間進退兩難,他最怕女人哭了。
正在白沨左右難以抉擇時,顧月梨站起來笑了笑,對他說:“你去吧,他在書房等你,我陪着阿雪就好。”
“如此,便多謝世子妃了。”
白沨感激得對顧月梨笑了一下,大步離開。今日他可是帶着要務來這安王府,事關重大,怠慢不得。
來到書房,白沨發現傅星胤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似乎已等待他多時。
看到白沨前來,傅星胤笑了笑,給他倒了一杯茶,說到:“我聽下人說你路過花園的時候碰到了南宮雪,本以為你還要待上一會,才會過來我這裏。”
聽着好友的調侃,白沨臉上露出了一絲尴尬之色,輕咳了兩聲,回到:“你既知道我早已到府中,為何不派人過去催我。”
“美人獻藝,豈有打擾的道理,再說,你不也挺享受的嗎?”
傅星胤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回了一句,把責任丢到好友身上,絲毫不顯露自己是因為怕自家夫人生氣,故沒有去請人的原因。
“到底我說不過你。”
自知理虧,白沨到時沒有在這個問題之上多做糾纏。
傅星胤看着好友,面色如常的開口:“能讓禦前侍衛親自出馬,陛下那邊,想必是又有什麽新的旨意了吧。”
“你這狐貍倒是沒埋沒了你的名聲,不錯,陛下确實又有了新的旨意。上次的事情總歸是讓皇族失了顏面,陛下至今仍有怒氣,所以陛下希望你我重新部署京城的兵力防衛。一來是保障安全,二來則是一舉殲滅刺客。”
大家都是明白人,又是多年老友,因此白沨也沒有隐瞞,而是一上來就挑明了事情。
“陛下倒也是會安排,你我此番聯合出手若是都抓不出刺客,那這臉可就丢大了。”
提及上次的事情,傅星胤的臉色也不太好,他掌管京城布防,結果卻出了太子遇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在打他傅某人的臉。
看着好友的樣子,白沨忍不住開口說:“那刺客熟知京中防衛,這一點讓人不得不起疑,是刺客果真料事如神,還是我們之中有內鬼你心中可有了對應之策”
傅星胤抿了一口茶,淡然開口說到:“太子遇刺一事,雖然事發突然,但是其中卻有諸多疑點,耐人尋味得很。雖為儲君,但太子行事一向低調,此番卻在京中遇刺,随行護衛竟然連一個刺客也未曾抓住,若非是這刺客熟知京中防衛,那便是這刺客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聽着傅星胤的分析,白沨的臉色沉了一分,兩個可能性他是更傾向于後一個的,堂堂一國太子,身邊護衛即使算不上頂尖之人,但也是高手之列,竟然會讓刺客刺殺後逃竄,毫無所獲,這未免太過于牽強了一些,怎麽想都有點不太說不過去。只是,太子遇刺牽連甚廣,當日太子出行所知的人不在少數,若是追查起來,也不是一件易事。
“其實此事也未必是一件壞事,近些年來,徐國一直虎視眈眈我國,曾多次派遣細作前來我國刺探虛實,但一直苦于沒有證據,也不好把這些事放到明面上,此事的出現說不定正是一個契機。”
白沨眼中隐晦不明,在禦前多年,他早已學會分析最合适的局勢,這件事情影響雖然大,但若是好好利用,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情。
“陛下心中也正是這個意思,太子受傷雖讓龍顏震怒,但為父之前,陛下乃是君,且是一位有野心的君主,但陛下重名聲,此番我們若是抓了徐國的錯處,謀殺我國儲君,陛下便可名正言順發兵徐國。”
說着,傅星胤陷入了沉思,在皇家親情固然珍貴,可到底最是無情帝王家,終歸先是君臣,後為父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有所得到,必然,有所失去,高處不勝寒。
自太子負傷後,陛下多次親自前往太子探望,人人皆道陛下與太子父子情深,可誰又知道,他們這位陛下心中真正所想。坐上了那個位置,看到的更多的,便是利益了。
“平日裏你眼中除了你那位世子妃,眼中再容不下世事,榮華富貴皆浮雲,接下布防也不過是職責所在罷了,但是,你今日似乎感慨衆多。”
這許多年,傅星胤一直是一副與世為争的狀态,今日這番樣子倒是讓白沨有些驚訝。
“你想太多了,不過是随口一說。”
對于傅星胤而言,朝中之事與他并無相幹,若是可以,他倒是願意做一個普通人,與自家夫人閑雲野鶴一生。
不理會兩個男人之間沉重的話題,卻說花園中,自白沨離開後,南宮雪一直興致不高,還是顧月梨說了好一會,這才好轉看一點。
“好了好了,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你這幅樣子給人瞧見,怕是要笑話你。”
顧月梨拉着南宮雪的手,笑着打趣到。
雖然知道自己确實不該攔着他,但是南宮雪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到:“我已經很久未曾與他這樣說過話了,也不知下次與他說上話是什麽時候了。”
這次的古筝,總算沒有白學。
顧月梨笑着對南宮雪說:“你呀,不如求你父親去向陛下求一道聖旨,嫁入丞相府後,自然天天能見他,日日能說上話。”
“小梨兒慣會取笑我。”
南宮雪的臉忍不住紅了一下,其實,她也曾想過讓父親去求陛下,可她并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嫁給他,她希望的是這個男人心甘情願自請聖旨娶她,而不是被賜婚。
“對了,父親昨日讓府中人給我捎了口信,說是後日是咱們那位慶明公主的及笄禮,讓我一定要出席。”
提起這位慶明公主,南宮雪的俏臉上滿是不高興。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與慶明公主并沒有過沖突,但就是不喜歡這位公主,許是因為這位公主殿下平日裏太過于嬌縱的緣故吧。
“嗯,此事我已經知道了,宮中半個月前就派人來府上遞過帖子。”
說到這位嬌縱的公主殿下,顧月梨也是有些頭疼。人和人之間是分氣場的,氣場和的人,一見如故,氣場不和的人,怎麽也談不到一塊。
她與南宮雪就屬于前者,一見如故,相識以後便諸多往來,情同姐妹,可她與這位慶明公主很明顯是屬于後者,氣場不和。
顧月梨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去的話,這位公主殿下三番四次找她麻煩,這次怕是也不會例外,她是定然不願去的。
可是若是真不去的話,宮中老早就遞了帖子,這不去也是不好說與,實在是讓人難以抉擇……
盡管兩人再如何不願意,但畢竟傅菁菁終究是公主,且當今陛下膝下子嗣并不多,故而對這個唯一的女兒也是極其寵愛。
再者,傅星胤到底是在朝中任職,單單是為了他,顧月梨即使心中再怎麽不願,也會參加這位慶明公主的及笄禮。左右不過是一場宴會罷了,早些離開便是。想至此,顧月梨倒是釋然了很多,讓身邊丫鬟吩咐庫房準備賀禮去了。
不過,南宮雪就沒這麽淡然了,原本她是與父親說,自己不想去宴會的,可父親卻告知她一定要到場。她本就不喜歡宴會,這次的還是她極為讨厭的人,只要一想起來傅菁菁那張臉,她就全然沒了性質。
這個女人一天天驕縱蠻橫、不講道理,不知道哪裏讨人喜歡了,同樣是皇族血脈,也不知太子殿下怎麽會有這樣的妹妹,毫無皇家氣度。
兩日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來到了慶明公主傅菁菁的及笄之日。顧月梨特意給自己挑了一套衣色及款式都相當低調的衣袍,畢竟是公主的及笄之日,她穿着太過豔麗,有喧賓奪主的嫌疑,更是為了不要在今日與那公主起任何沖突。
“平日裏你就穿着素淨,今日是越發嚴重了。”
傅星胤走到顧月梨身邊,接過丫鬟手中的木梳,開始為自家夫人挽發。
他與她夫妻一體,傅星胤怎會不知顧月梨的心裏在想什麽,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願意她去受這一份委屈,只是今日事情頻出……
“讓你委屈了。”
傅星胤一邊替顧月梨挽發,一邊心疼的看着她。
“你我夫妻之間,何來委屈之說,更何況宮中老早就來我們府上遞了帖子,足見對你的重視,我是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有委屈一說呢。”
在傅星胤面前,顧月梨實在不想提及太多,他為她做了那麽多,難道現在她連一個宴會都害怕嗎?
那這未免太寒他心了一點,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傅星胤寵她、護她,難道她就不能多心疼他一點嗎顧月梨當然不是這樣的人……
傅菁菁的及笄之禮在陛下新賜的府邸舉辦,極盡華麗,為了展現對這個唯一的女兒的寵愛,陛下就連府邸都是陛下下旨新建,接連趕工出來的。
新府邸富麗堂皇,随便一角都是輝煌的,無不是在彰顯其主人的寵愛。
傅星胤牽着顧月梨的手,一同走進府中,低聲說到:“別怕,萬事有我,絕不會給你委屈受。”
“嗯。”顧月梨笑着看着他,嫁給這個男人,大概是她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了。
他不舍自己受一分委屈,也未曾讓自己有過一分上心,顧月梨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做了什麽,這輩子竟有這樣一個男人可以相戀。
安撫好自家小嬌妻,傅星胤的目光像園中投去,不過是一些意料之中的達官顯貴,但其中的一個身影卻引得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想不到今日他也來了,雖也正常,但由此事看來近日的京中之言,有些誇大其詞了,收回目光,傅星胤眼中閃過一抹隐晦不明的光。
“沒有想到你竟如此早便到了,若是一會皇妹看到你這番重視她的及笄之日,不知道會有多麽開心。”
人群中,一身明晃晃的衣服向着傅星胤走來,衣服所秀的四爪金龍,無不是在彰顯來者尊貴的身份。
“兄長言重了,即是公主的及笄之禮,就斷沒有遲到之理。多日未曾見過太子,不知兄長如今傷勢如何了。”
傅星胤與顧月梨一起行了一禮,開口說着。
傅星琅的出現是的顧月梨有些意外,自太子遇刺開始,便未曾在人前出現過,近日京中更是盛傳太子重傷在身,仍在昏迷之中……
“多謝星胤挂心,太醫說雖未傷及肺腑,但卻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故而本宮才閉門多日不出,只是今日特殊,這才出來看看。”
傅星琅笑着說,語氣平易近人,絲毫不像是受過傷的人。
傅星胤含笑說到:“既如此,那邊請兄長保重身體,不過兄長與公主兄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