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說,我好像有點兒理解你了。”她微笑道。

走到了宿舍門前,白楚河正要打算開門進去,卻被她攔住。

白楚河聽後,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裏的鑰匙,看着她欲言又止,正打算要開口的時候,樓上就走下來了兩個女生,大聲地在讨論着什麽,吸引了她們倆人的視線。

“今兒我聽院裏辦公室的幾個老師說,好像看見許平錦老前輩來學校了,真的假的?!”

“哪兒呢都沒見着?!這可是大名人吶!”

“據說是送自己孫女回學校,真是……”

“……”

“……”

那兩個女生很快就走遠了,後續的內容也聽不太清楚,白楚河望着那兩道背影遠去,轉過頭很詫異,“今兒是許老爺子送你來的學校?”

她點頭。

白楚河仰天大笑,“那估計就是沒事兒了,兩周的奶茶啊,許由光!”

她大手一揮,爽快地答應了。

倆人笑嘻嘻地就進了門,施純正戴着耳機抱着電腦在床上,她瞥了一眼,腦海裏突然就閃過了一個念頭。

她的視線和白楚河對上了,白楚河多了解她啊,當時就明白過來了。

她也什麽都沒幹,靜默着轉過身去幹了自己的事兒。

白楚河竟然什麽都沒說,幽幽地看着她嘆了一口氣。

估計心裏還是罵她不争氣。

她翻出了筆記本開始拟寫着學校的新聞廣播文稿,那些稿子明天就要上交了,自己卻一字未寫。

稿子的內容是上周學校的周邊事,學校周邊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兒,雖然題材特別枯燥,可該完成的還是得完成。

她寫着寫着就開始不耐煩了。

以往的時候再怎麽寫不好也都是極有耐心的,今兒不知道為什麽,心頭就是靜不下來。

或許是因為對面的施純打游戲時不時的嬌嗔,又或許是別的原因。

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氣,她掏出了手機對着許暮之的電話號碼使勁兒瞪了半天,才硬生生地将自己的那些莫須有的情緒憋了回去。

隔着一道簾子她悵然地看着施純。

許由光,你又是以什麽樣兒的身份吃着醋呢?

就因為你一廂情願地喜歡他嗎?

“一廂情願”這個詞從腦海裏冒出來的時候,她愣怔了一下。

可很快就遮掩了彌漫上來的情愫,不禁罵了自己一句,出息!

她踹了踹隔床的白楚河,“多久沒去網吧了?叫上陸駿意幾個人,咱晚上開幾局去?”

白楚河戴着耳機正聽着音樂,聽了她的話後扯下耳機線,“老爺子在北京,你今晚不用回家的麽?”

她随口就說了一句,“老爺子今晚上忙着和老友敘舊,局多得是,能不能回都不一定呢!”

她從小深有體會,小時候也不是一次兩次在家中點燈等着老頭子回家,準時了才是奇怪事。

白楚河想了想,覺得也是,于是就開始打着電話約起人來。

幾個人每次約着出去玩兒的時候,都習慣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圍一桌,吃好了喝好了,才晃晃悠悠懶懶散散地去下一個地方。

張曉武死活不肯來,說是暫時避避風頭,陸駿意哭笑不得,她聽後氣笑了,直接去了男生宿舍樓下抓人。

好不容易将張曉武拖了出來,死活都要帶個帽子,口裏頭還念叨着,“駿意你就是太單純了,當年你沒被許老爺子的下屬抽着跑,我這是深受殘害走過來的人……”

鄭開心今兒沒來,據說是晚上有課,陸駿意卻“噗嗤”一聲笑了,“那孫子說什麽你們都信吶?人早追着姑娘跑了。”

白楚河“嗬”了一聲,“敢情是有情況了?”

“那可不,鄭大爺爺難得看上的人,哪兒有不追到手的道理。”

“今兒怎麽突然想起要泡網吧了?”陸駿意突然問道,戳了戳她,“怎麽回事兒吶,由光?”

她一僵,不自然地撓了撓頭,“就是手癢癢了,沒什麽原因。”

幾個人找了一家西餐廳就坐下了,西餐廳裏一向安靜,她看着菜單,其他三個人就在身旁叽叽喳喳地低聲說話。

她問道,“什麽時間點了?”

“下午六點了。”

“哦,”她繼續看着菜單,“難怪我餓了。”

一直是在這個時間點就會還是餓肚子,自從來了北京後,還給留下了一個胃病,一餓就胃疼,特招人煩。

吃完了飯就轉戰了網吧,還是以前那游戲,她上線後還特意去瞧了瞧好友列表,那一排空格的游戲名就一直灰着。

她默默地關了窗口,被邀請入了隊伍。

打游戲的時候就很容易地忘了時間,她戴着耳機,幾個人殺紅了眼,渾然不知外面的天已經黑透。

“許由光,你今兒發揮得還不錯啊!”

面對張曉武的贊美,她當然是欣然接受,随意瞟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眼睛有些酸痛,她眨了眨眼,晃眼好像看見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她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是老頭子打來的。

她跟張曉武幾個人做了個手勢就出了網吧接電話了,接起來的時候聽見老頭子在那頭問道,“由光啊,今兒是不是學校裏的事兒挺忙的吶?”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敷衍了過去。

老頭子也沒多想,“難怪難怪,爺爺還擔心你回來的路上出什麽事兒,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沒接,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學習最重要……”

風吹在了臉上,她眼睛裏的酸痛稍有些好轉,身後是烏煙瘴氣的網吧,她的身上還有一身的煙味和混雜着的汗腥味。

她想起今天下午老頭子跟自己說的話她卻全然沒放在心上,甚至是全然忘在了腦後。而忽略得有多幹淨,此刻就有多麽震驚。

那一瞬間,她懊惱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光。

許由光,你王八蛋!

她怎麽會忘得這樣幹淨,而又怎麽能讓一個年邁的老人等了自己那麽久呢?!

她頹然地蹲在了地上,說,“我今兒……是特別忙,忘了回電話……明天,我明天沒課,沒課了,就來陪您。”

“忙你就別回來了,”老頭子那邊好像特別坦然,“還是學習重要,別耽誤咯!”

“……好。”

“那沒事兒我先挂了啊。”

還沒等她回話,老頭子那邊就先挂了。

她挂了電話後,再次轉身的時候,好像無論如何都邁不進那間網吧了,站在門前,腳底像是負了重,走一步都覺得困難。

那個晚上她最後還是抛棄了張曉武他們獨自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她腦子裏一直都不是特別平靜,最近的生活的确不算特別太平,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甚至都覺得身後有個人跟着自己,不斷地拍着照片。

她回頭,校園裏這個時候人已經少起來,只是路上還能看見幾對情侶幾個路人,她就像個神經病一樣突然就回了頭,眼睛裏的那些深深的惶恐浸入了黑夜。

她加快了步伐,沒了命地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