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
唐佑庭狠狠的皺了皺眉,但卻沒有繼續說什麽。轉身領着他們上樓,只是那滿身的寒氣,跟他第一次見面時給駱宣他們的溫和印象,大相徑庭。
不過駱宣并不覺得奇怪。
能夠讓傅鋒忌憚的人,自然有他的特別之處。如果真的是那種溫和無害的樣子,又怎麽可能會被唐家當做繼承人來培養呢?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傅鋒面對唐佑庭的時候,氣勢反而比對着其他人弱了很多。
如果有其他人,哪怕是傅銳要求傅鋒不要出這次的任務,恐怕傅鋒都只會給一句,“不要你管。”可是他對唐佑庭說的卻是,“如果你能讓上面下令的話。”
這種話在駱宣看來,已經是等于示弱了。
唐佑庭自己大概也知道。他更加知道,他是不可能讓上面的人改變命令的。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跟他們一起去。
所以會議結束,得知唐佑庭會跟他們一起去,并且還是作為領隊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精彩。
唐佑庭的膽子還真是挺大的。要知道這次派出去的人,雖然不乏從普通進化者中征集的強者,但是論到主力的話,卻還是傅鋒手下的隊伍。沒有一點兒膽色,唐佑庭怎麽敢孤身跟着自己的死對頭一起行動?
好在雖然末世來了,動物也進化了,但是空中的動物畢竟不多,所以他們是坐飛機前往海邊的。
一路上非常安全,沒有碰上不長眼的變異動物,所以傅鋒安排在飛機窗口兩邊的人也沒有派上用場。
不過,沒有任何人覺得輕松。因為海邊的情況,實在是嚴峻非常。
他們去的是渤海一帶,好幾個靠海的大城市,已經完全被海水淹沒了,而那些水生動物,就那麽肆無忌憚的在城市中游蕩。看着這樣的情景,每個人的心裏都非常不好過。
他們來之前是接到了沿海城市的求救信號的,也就是說,那時候這裏是有人的。說不定還是個不小的基地,不然的話,沒道理能夠那麽快速的将信號傳遞出去。
然而現在,這座城市顯然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
傅鋒一眼不發的跳下飛機,然後自顧自的安排計劃——以飛機場為中心,向四面擴散。
因為他們必須要保證飛機是好的,不然的話,到時候就要靠自己的兩條腿走回B市去了。
唐佑庭沒有阻止他。他皺着眉頭,站在一個比較高的地方,觀察周圍的情況,對于傅鋒的安排,沒有表示出任何異議。
能夠游到陸地上來的動物,其實都不算厲害,主要是體型小,殺傷力自然就不大。唯一可慮的就是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殺得手腳發軟,一直到天色發黑的時候,也不過清理出去了幾千米,距離推進到海邊還有太遠的距離。
好在進化者身體強悍,這麽整天泡在海水裏殺魚,也沒什麽問題。但是長此以往肯定不行。海水是能夠吸收陽光的,如果有人受了傷,再在水裏這麽一泡,恐怕會變得非常糟糕。
傅鋒見狀皺了皺眉,召集了幾個C級以上的進化者,打算派遣他們打頭陣,先到海邊去,清理那些興風作浪的大家夥,不然的話,這陸地上的魚恐怕永遠都殺不完了。
駱宣他們自然也在其中,事情很快商定下來,傅鋒帶着這十來個人去找唐佑庭。——他打算親自帶隊去海邊,這邊就只能交給唐佑庭了。
“你跟我進來。”
聽完了傅鋒的打算,唐佑庭目光銳利的盯了他一會兒,又掃了他身後的人一眼,然後抓着傅鋒的衣領,把人給拽進屋去了。
他們現在暫住的地方,是機場旁邊的酒店。末世之前,這種地方住的人恐怕非富即貴,但是現在早已經人去樓空,甚至下面幾層都i已經被海水淹沒了,他們只能住在上面。
所以現在傅鋒被拉進房間,他們就只能在走廊裏等着。
溫純摸到駱宣身邊,低聲道,“總覺得唐隊長剛才的那個動作有點奇怪啊!”
“你是不是想說,那個動作就像狂炫酷霸拽的小攻抓到了自家小受的奸情?”駱宣微笑。
“!”溫純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看向駱宣。
但是等了一會兒,他忍不住說,“被你這麽一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也覺得很像……”
的确很像。實際上……就是吧。因為現在房間裏的情況,其實跟他們的想象差距不大。
只不過,攻受好像弄反了。
唐佑庭這會兒正把傅鋒按在牆上,冷冷的問,“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我要對我的隊員負責。”傅鋒面無表情的說。
唐佑庭一拳砸在了傅鋒頭……邊的牆壁上,“我靠,你要對他們負責,那誰來對我負責?!”
傅鋒的眼神動了動,看向唐佑庭。
唐佑庭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撲上去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恨恨的說,“我就知道,對你來說,什麽都比我重要!”
傅鋒垂下眼,“我們已經分手了。”
唐佑庭聞言,突然擡起頭來,死死的盯着傅鋒,半晌才冷笑這點頭,“好,你說得對,我都忘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我他麽的再來找你,我就是犯賤!”
說着直接走過去打開門,然後将傅鋒用力推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周圍沒有了人,唐佑庭才能毫無顧忌的讓心裏的想法表現在臉上。他用雙手緊緊的捂住臉,靠着牆慢慢蹲了下去。
唐佑庭跟傅鋒是上高中的時候開始交往的。
那時候年輕,思考的時候還以自己為中心,不考慮家族,不考慮立場,只問是不是喜歡。
當然是喜歡的。
對那時候驕傲得像只漂亮孔雀的唐佑庭來說,同齡人中,唯一一個能夠跟他旗鼓相當的人,就是傅鋒。
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寸步不讓,不知道哪天就變質了。男生的關系好起來可以好到沒有任何隐私,同吃同住,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
而感情,也就在這樣的相處中變質,終于某一天,唐佑庭受不了了。對他來說,喜歡就要得到,這是太簡單的等式,而他不信傅鋒對自己毫無感覺。
他是對的。
于是他們就在一起了,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當初……也是懷着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心情的。唐佑庭的眼睛忽然有些濕潤,他們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
……
傅鋒的臉色不好看,一路上根本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傅銳倒是挺擔憂的,頻頻朝他那裏看,欲言又止,最後也沒有說什麽。
如果說,除了當事人之外,世上還有一個人知道傅鋒跟唐佑庭的事,那就是傅銳了。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有一年——大概是九年還是十年前,有一天晚上大哥喝醉了,躺在客廳的地板上一直哭一直哭。
傅鋒就算哭起來也跟其他人不一樣。
那也許都算不上是哭,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板着臉面無表情,只是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滑落罷了。
那是傅銳唯一一次見到自家哥哥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模樣,所以印象非常深刻,至今都無法忘記。
第二天傅鋒就收拾行李去了軍隊。
轉眼居然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了。如果不是看到唐佑庭,傅銳也許會永遠将那一天傅鋒的異常留在心裏,假裝自己已經忘了。
因為擔憂傅鋒,所以傅銳也頻頻走神,就算是他們到了海邊,開始動手殺魚之後,也不例外。于是跟他配合的駱宣,壓力就非常大。
所以中間停下來稍微休息的時候,他忍不住走到傅銳身邊,問他,“你到底在想什麽?”
傅銳擡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駱宣,你是不是想離開了。”
他的語氣非常……駱宣說不好,但就是覺得,假如自己點頭的話,傅銳恐怕會崩潰。
他心裏忽然一顫。
因為他是真的有這個打算的。
離開B市,去南邊的神農架,雲南的原始深林,或者是東北的大小興安嶺之類的地方。
因為駱宣心裏很清楚,将來進化植物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他打算出去走走,尋找一兩株跟自己契合,可以配合作戰的進化植物。同時也可以磨砺自身,提高自己。
好奇怪,剛剛重生的時候,他想的明明是這輩子就做個普通人,能夠自保,安安穩穩的住在大基地裏就好了。現在居然變得這麽徹底。跟上輩子幾乎沒什麽不同了。
這個打算他誰也沒說過,甚至短時間內不會實施、所以此刻被傅銳一口道破,他忽然覺得有些慌張。
傅銳自然看出他這個表情所代表的含義了,他眼中的光彩一瞬間暗淡下去,輕聲問道,“是因為……我嗎?”
因為我的表白令你困擾,所以才想要離開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