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又要把我關起來對嗎?”
“呵~”祁亦言笑出了聲,伴随着屋外盛放的禮花,他笑了很久, 滿是苦澀,他慢慢松開了她的肩膀。
轉過身子, 一臉平靜, 手握住鍵盤, 又重新點開屏幕。打開其中一個文件包裏的視頻,進度條拖到中間, 畫面定格在她曾經居住的小區樓下,上面有個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屋外下着雨,他撐着一把黑傘,遮住了半個身子。一直到出現陶哓哓,她匆匆跑進樓道, 房間的燈亮起, 他才離開, 轉身時,哪怕只有半張臉,陶哓哓知道就是祁亦言。更可怕的事,時間竟然是一年前, 她剛好搬來的時候。
原來, 一早他就知道,所有的一切, 都是蓄謀已久。
陶哓哓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祁亦言卻認真觀摩,仿佛在欣賞一部電影。屋外煙花盛放, 綻放過後的火花墜落天際,透過玻璃望去,絢麗漂亮。可是,房間裏卻安靜得可怕。
燈光,屏幕的光灑落在他身上,卻溫暖不了他,他深邃漆黑的眸子,透着猜不透的的光。薄唇緊抿,克制卻壓抑不住,身上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氣,周遭的空氣都凝結成冰。
陶哓哓不敢出聲,腦袋一片混亂,隐隐的,她聞到一股血腥味,祁亦言也聞到了,潔癖如他,從來不會把去過現場的衣服再穿回來,這次卻出完現場就匆忙回來。
祁亦言不自覺冷笑,原來,無論如何,不管再算計,都是同樣的結果,六年前所有人逼他成魔,如今,是他逼自己。他卻不想回頭,之前每天都擔心她有一天會知道,心中野獸在肆意亂竄,而如今,卻反而平靜下來,蟄伏在陰暗中。
當初陶染說,久居黑暗中的人,最渴望那一抹光,嘗過甜頭,就永遠的戒不掉。要麽得到,至死方休,要麽摧毀,同歸于盡。陶哓哓,就是她一手培養來毀掉他們的的毒藥,也是她報複所有人的棋子。
結果确如她所期盼的,所有人都不曾有好下場,他們都走了,為了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剩下的他,也總在患得患失的邊緣,每一秒都不曾安寧。他小心翼翼的為她建起城牆,保住她心中美好的幻想。如此,也是同樣的結果,都是場虛幻的假象,算計太多,無法回頭重新來過,甚好。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祁亦言這時候冷靜下來,側身,屋外突然萬千煙花同時沖向天際,那墨黑的天空一瞬間被點燃一般。他身後絢麗奪目,一點點又沒入那永遠的黑暗中。他漆黑的眸子認真看着陶哓哓,薄唇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說:“哓哓,這一次,你猜錯了,我不會關你的。六年前不會,現在也不會。要離開,要逃或者要躲,想去哪裏都可以。”
“不過,你也看到了,只要我想,就可以重新找到你。只是下一次,就不見得有那麽好的耐心了。”
陶哓哓不可思議的望着面前這人,他不是祁亦言,或者說,他才是祁亦言真實的模樣。
祁亦言抽過一旁的紙巾,剛要碰到她眼角,陶哓哓頭一別,在眼眶打轉的眼淚滑落,掉落在衣服上。祁亦言讨了沒趣,讪讪收回手,任由她眼角的淚水滴落。
他垂下頭,目光落在袖口,他拇指指腹摸着袖口的血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沾到上面去的,怎麽都抹不去,終究不會幹淨了。
陶哓哓抹去不争氣的淚,她吸了吸鼻子,問出心中的疑惑:“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出現?”
祁亦言聽聞她的聲音,沉思了會,坦言道:“六年前,還記得那天下雪,我們去看了電影,回家後,他便對我說,身份,年齡,權利,金錢,一無所有的你有什麽資格談想要兩字。以前沖動不懂,以為把你帶走就可以得到,不讓任何人碰你,也可以保護你。結果……現在想來,确實,一個清白的身份,金錢,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不過是需要時間去交換而已。”
“為什麽要教唆那個人?”陶哓哓最想不通的就是,他竟然指使那人犯罪。
“哓哓,你呢?為什麽一開始不願告訴我?不過,都過去的。這樣可以節省很多事,你會順理成章的住進來。不過讓你受傷害怕,确實是我的錯。但是哓哓,當一個人接觸到危險的時候,她才會知道安全的範圍在哪。我想讓你,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祁亦言毫無隐瞞的說出。
陶哓哓苦笑:“那他後來怎麽樣了?”
祁亦言沉默,陶哓哓也不再追問。
“所以,我發現你是作家的事,也是你故意的?”
“對,我想看看,當你知道後,會怎麽選擇。”
“所以,今天看到的這些事,你也會一點點透漏讓我知道?”陶哓哓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清楚和聰明過。
祁亦言重新播放了一段視頻,是重逢那天夜晚,他其實一直在不遠處。
當他聽到陶哓哓問話,有一秒的震驚,很快一晃而過,又換上冷冰冰的笑容:“本來是,後來打算永遠瞞下去。”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一定要如此,祁亦言,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想知道?過來點。”
“哓哓,別讓我說第二遍,我累了。”他沉下聲來,陶哓哓眼睛忽閃,貝齒緊緊咬住下唇。祁亦言見她不動,他挪到她旁邊,一手攬住她,像往常一樣,兩人窩在沙發上,看夜景,看電影,纏綿。
可如今,物是人非。
祁亦言自然的得撩起她的衣服,準确的握住了心髒跳動的地方。陶哓哓咬牙忍住,好在他沒有後續動作。
祁亦言感受着心跳聲,他面無表情的講述,仿佛沒有了靈魂的軀殼:“前段時間有個案子,一家酒店發生連續自殺事件。後來查明不是自殺,是有人引導其自殺,兇手還用了受害人生前最害怕的方式。他的職業是種心理咨詢師,最擅長催眠治療。他有個妻子,曾經是他的患者,有抑郁症……”
“他拍下了她們自殺的所有過程,交給他妻子做成視頻,讓他妻子一遍遍看。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妻子抑郁症發作,自殺過一次,她沒死,但是他們的孩子卻死了。他對她妻子用了催眠,告訴她一切都好着,孩子還在,只要她好了,就可以見到她。同時,觀看那視頻,是要讓她記住死亡有多可怕。這樣,她就會牢牢記住抑郁症自殺有多痛苦,她就永遠不會離開……”
“他小時候母親也患有抑郁症,也是同樣帶他一同跳湖自盡,結局不同的是,他活了下來,母親死了。他被救回來後,被他父親帶回來,那才是地獄,他自然是怨恨的……”
陶哓哓捂着嘴,身子小幅度的發抖,她見過這人,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
祁亦言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溫柔的問:“變态嗎?可怕嗎?可他也期望被救贖過。但是,人的本性,有善有惡,貪念一旦被激起,就會沉淪其中,救贖是什麽,誰又知道。哓哓,我不會那麽做,六年來,無數次想要找你,總想着,你死了,也要在身旁。”
他輕柔的捧着她後腦勺,放在自己的胸口,他說:“當見到你,我更想要活生生的你,可是,你總是那麽不乖,我害怕。”
“于是,我算計好了一切,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可真到了今天,你知道真相,那種感覺一瞬間消失了。你害怕,想要離開,那又怎樣?”
他溫柔的捧起她的臉,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怎麽突然流那麽多,那待會可怎麽辦?你放心,我會找到發送視頻給你的人,好好的,謝謝他。”
陶哓哓說不出話,從未見過祁亦言模樣,如同魔怔一般。
他勾起邪魅一笑,殘酷的說出:“而你,逃一次,就抓你一次,久了,你就不會再想逃了。”
陶哓哓不敢哭了,呼吸一點點急促,他打橫抱起她,輕柔放到床上。
一室/春/光,可陶哓哓從來沒有那麽迷茫,那麽痛苦過……
陶哓哓被逼得快要發瘋,最後體力不支,昏睡過去。可是,睡夢中他卻依舊不曾放過她,一遍遍在她身上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