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出來, 陶哓哓心裏還是亂糟糟的,祁亦言緊緊握住她的手,一言不發, 和往常無異。
陶哓哓思緒很亂,走着走着, 她停下腳步, 扯了扯他的衣袖。祁亦言也跟着她停下步伐, 看到她大半個腦袋都快塞進圍巾裏,以為她冷了。
“冷嗎?”一邊幫她攏圍巾和衣服, 溫柔的問。
陶哓哓搖搖頭,呆呆的看着眼前溫柔的少年,隔了一會,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祁亦言,我,如果有一天, 因為我或者和我有關的人, 可能會傷害到你, 你會怎麽辦?”
祁亦言勾起薄唇,伸手隔着圍巾捧着她的臉,挑起她的下巴。陶哓哓吓了閉上眼睛,一個冰冷的觸感落在她眉心, 又印在她眼皮上, 他輕輕的說:“只要你不離開,命都可以給你。”
“哈?”陶哓哓心頭一顫。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我要你的命幹嘛。”她皺着眉頭瞪祁亦言,可是眼裏卻滿是歡喜和少女的羞澀。
陶哓哓盯着他的俊臉, 看着看着又傻乎乎的笑,祁亦言把她手重新握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裏,拇指撫摸着她脈搏跳動的地方,弄得陶哓哓癢癢的。可是,但凡她有了要掙脫的動作,他便會重新握緊。
那一刻,陶哓哓隐隐的感覺到,他說的或許是真的。她收起了笑容,如果陶堔真的喜歡她媽媽,豈不是……
“祁亦言,我,問你個事。”她滿臉擔憂。
“恩。”
陶哓哓開門見山的問:“你的爸爸媽媽的感情好嗎?”
祁亦言微頓了下,他确實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本來想着她應該會拐彎詢問陶堔的事,這倒是讓他挺意外的。
他反問:“你希望什麽樣的答案呢?”
陶哓哓微蹙眉頭,認真思考後說:“祁亦言,對不起。在這之前,我見過你爸爸,今天你看到他,就是因為他載我過來的。”
祁亦言面無波瀾。
“你不好奇?不生氣嗎?”陶哓哓更詫異了。
“我不生氣,更不好奇。”祁亦言輕描淡寫回答。
兩人慢悠悠的走着,一直走到一個公園處,天氣冷,人也不多,不遠處有三五個小孩在玩雪。
陶哓哓不說話,看了四周一眼,發現人不多。向前一步走近他,雙手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膛前的衣服上,有點涼,卻又覺得心裏暖暖的。她靠着他,緊緊的摟着他說:“祁亦言,他好像和我媽媽是舊識,而且,關系看起來,不是一般的朋友。我之前确實希望媽媽能有個人陪着,她一直一個人養育我,我知道很辛苦。尤其是遇見你後。體會過愛情,才知道有多美好。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他和你的關系,直到剛才你叫他,祁亦言,我怕傷害你,他不是良人……”
祁亦言垂眸,她乖乖的悶在他懷裏說着這些日子的見聞,毫無保留。
真傻。
輕薄的雪花從空中旋轉而下,落在她肩頭,一下子就化了不見蹤影。雪漸漸密起來,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層,看似潔白無暇,卻是這世間最能藏污納垢的東西。
祁亦言伸手擋在她頭上,不由想,陶哓哓,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會變成什麽?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幹淨的眸子沾染上污穢是什麽模樣,毀了你,和我一起沉淪好不好?
正當他亂想之際,陶哓哓抱着他突然仰頭,那濕漉漉清澈的眸子與他對視,裏面倒映着他的臉,和她的擔憂,她說:“其實,我最擔心是你。祁亦言,你呀,就像那種書上形容的住在城堡裏的王子,表面風光。但是,你不快樂,你太孤獨了,你也害怕失去對不對?我看得出來他們感情不好,對你也不好,那麽久了也不出現。你嘴上說不在乎他們,其實血緣的羁絆是斷不掉的,如果他們有一天真的分開,不在你身邊了,你應該會很受傷的。祁亦言,你可以不用僞裝的,以後,不管未來怎麽樣,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祁亦言仿佛被人抽空的思緒,抿了抿唇,幹澀的問出:“如果你食言了,怎麽辦?”
“啊?”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與懵懂。
祁亦言平靜下來,淺淺勾起一笑,星眸微彎,似有萬千風情,一個男子竟能如此缭人,陶哓哓突然有些好奇他母親的模樣。
“如果你食言,陶哓哓,無論在哪,我都會找到你,然後殺了你,再把你做成世間最漂亮的标本,永遠,帶在身邊,這樣你也不算食言了。”
陶哓哓後背一冷,她縮了縮頭,埋在圍脖裏,只露出個眼睛,慫得縮成一團問道:“你,你說真的?”
“小慫包,騙你的,怎麽舍得。”
祁亦言擁住她,下颌擱在她頭頂,雪花飄落,他說:“哓哓,不要食言,你答應了的,因為,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會做出什麽事,知道嗎?”
原來喜歡竟會讓人心生憐憫和恐懼,陶哓哓,如果有一天你真離開,我害怕,真的傷害你,失去你,才是最可怕的事。
陶哓哓用力點頭,墊腳偷偷親了他一下,又笑着跑開。
祁亦言到家時,他遠遠就見客廳亮着,冬天天黑得早,但是因為下雪,不是那麽黑,反而灰蒙蒙的,像極了那裏的天空。
他進門,握着把手,反手關上了門,陶堔卻沖了過來,抓着他的衣領說:“祁雲煙到底叫你做什麽?”
能把陶堔氣怒的人,以前有她,現在又加上他。
祁亦言從小見慣了這種場合,冷笑一聲說:“沒什麽,她說,我以後可能會有個妹妹,好奇,就來看看。”
陶堔眯起黑眸,眼角的褶皺彰顯着歲月的無情,伸手掐住他脖子,卻沒有用力,只是咬牙切齒說:“你想毀了她。”
祁亦言不為所動,笑着問:“所以,你要殺了我嗎?”
陶堔對外是一家醫院院長,有名的外科大夫,背地裏,卻進行中無比肮髒的交易。祁亦言一直都清楚,他們也不隐瞞。他見過陶堔動手的樣子,自然清楚他不會殺他。不是因為他是他兒子,而是怕會壞了他計劃。
陶堔從知道陶染母女的消息後,就開始着手一件事,他想洗白。他真把其他人當成傻子,很久以前祁雲煙就知道了,她一直默默觀察,直到聽到他回國的消息,才沉不住氣,慫恿祁亦言來。
接近陶哓哓,開始确實是有目的,可他從來不會受誰控制。
祁亦言毫無畏懼的無他對峙,陶堔咬緊牙齒,過了一會,他突然放開了手,甚至還幫他整理弄皺的衣領。
他一臉慈父的做派,語重心長道:“亦言,你是我兒子,哓哓是我女兒,過去的事,不像你知道的那樣簡單。你也看到了,哓哓那麽美好,你真的忍心毀了她?你不在乎所謂的名聲,倫理道德,可她不在乎嗎?你們都還年輕……”
祁亦言冷笑,不作答,他如此惺惺作态,很是惡心,他也是真傻,那層關系真以為他不知道?
他們的孩子,祁雲煙怎麽可能容得下。
祁亦言冷眼看他表演,陶堔擡頭看到他的模樣,竟和祁雲煙的模樣重疊在一起,一下子晃神。
祁亦言趁他發愣,推開他的手,平靜的說:“您說這話已經晚了,你很清楚我們發生到哪一步。陶哓哓,确實比我想象中要美味的多,現在叫人放手,您不覺得過于殘忍?你說我毀了她,今天下午,是誰想先毀了她呢?”
陶堔收回神智,背後的手一點點收緊,祁亦言繼續說:“你和她母親如何我不會幹涉,至于她一開始交代的事,知不知道是一回事,願不願意以及,該如何執行又是一回事。我雖然什麽都沒告訴她,但是你覺得她什麽都不知道?”
“你清楚的,我是你和她的兒子,你和她做得出來的事,我一樣能做出來,爸。”
他的一聲“爸”讓陶堔徹底回神,很多他遺漏的事情,一點點在腦海裏回籠。他看着眼前這個和他一般高的男孩,沉了沉眼眸。
祁亦言冷笑一聲,轉身要走,陶堔沒有攔,甚至退到一旁。他只是站在那,一直等到祁亦言他走到樓梯口,陶堔冷冷說道:“亦言,你剛才說,現在讓你放手是殘忍,對嗎?”
祁亦言停下步伐,剛要踏上樓梯的腳收了回來,他握着扶手。陶堔從他身後走來,就仿佛他始終驅散不開的黑暗,一點點朝他後背撲來。
“現在的你,擁有什麽?金錢?權勢?亦言,出生在我們家,你甚至連一個清白的身份都沒有。這樣的你,配嗎?我不需要出面,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把陶哓哓帶走,你永遠找不到,這時候你能如何?”
祁亦言緊緊握住樓梯的扶手,聽着身後的聲音,他已經停住,離他還有一米的距離,可是,如同鬼魅的聲音,從那一刻開始,就真成了他心中的魔障。
“羽翼未豐,一無所有,就直言“想要”這二字,現在的你,有什麽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去外地辦事,回來已經很晚了,沒來得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