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話音剛落, 岑惜的手機鈴聲恰好響起,她低頭時,手機屏幕已經被三個大腦袋蓋住了。
舍友們幾乎是一瞬間圍過來, 齊齊看來電顯示的人是誰, 然後不約而同沖着她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岑惜:“……”
擔心舍友瞎起哄, 岑惜跟她們說了一下, 去走廊裏接的電話。
“在忙?”她接電話的時間有點久,簡珂根據以往的經驗問道, 電話把他的聲音壓低了,聲線更為低沉好聽。
岑惜指甲摳着走廊的窗臺, 發出“咯咯咯”的聲音:“也不算, 就是在跟舍友聊天。”
“嗯。”簡珂想起了岑惜的那幾個小舍友, 一個個挺活潑也挺維護她的,他不擔心她們, 只擔心另一個人, “那個叫鳶鳶的,找你了嗎?”
“還沒。”岑惜答的很快,忽的她覺得空氣裏清新的草味加重, 随口說道, “應該快下雨了。”
她有點想快速結束關于鳶鳶的話題,對于一切可能會起沖突的事, 她都想快速跳過。哪怕她知道未來這個問題仍要面對,但是仍然覺得能躲一時是一時。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一聲短暫的嘆息,随即她聽到簡珂說:“是嗎?看天氣預報了?”
“沒。”岑惜又吸吸鼻子,“我聞出來的。”
她的嗅覺敏感,以前的時候,能在十米開外的地方聞到簡神的氣息, 從而做好最佳的防禦狀态。
“小厲害。”簡珂溫聲道,像是從電話裏伸出了一只無形的手,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對了,你舍友們什麽時候有空?找個時間請她們吃個飯。”
岑惜剛剛都沒想好這個話題該怎麽跟他開口,怕他太忙沒時間,也怕他太累,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但話到嘴邊她卻頓了頓:“那我回頭問問她們吧。”
她心裏明白的很,簡神要想吃飯,她這幫舍友們就算覺不睡了也能抽出空去吃,但是她就是習慣性的端着。
“簡神!我們随時有空!白天有空,中午有空,晚上有空,今天有空,明天有空,後天有空!今年有空,明年有空,後年也有空!全看您的時間!”老二扯着嗓子說完這句話,立刻縮回來,在岑惜過來把她打死之前關上了門。
老四默默的沖她比了個大拇指,十分佩服她的勇氣。
老大樂不可支:“好家夥,偷聽別人打電話,還生怕別人不知道。”
老二眼睛瞪大,反駁她:“那是一般的別人嗎?那是簡神!再說了,你要真指望老三那個傲嬌鬼幫你約飯,她能給你約到猴年馬月你信嗎!”
老四:“信。”
岑惜聽到簡珂發出了一聲綿長的輕笑,熱氣好像隔着手機打到她的耳朵上,讓她整個耳朵紅的像紅燒豬耳。
她的舍友們,太丢人了。
真的太丢人了。
把她攢了好幾個月的老臉都丢盡了,岑惜恨不得把她們和自己劃分在象棋的兩邊,隔着楚河漢界,老死不相往來。
“那你回頭幫我問問她們今天晚上有沒有空,發消息告訴我就行,好嗎?”簡珂問。
岑惜答應下來,又說了兩句話就挂了電話,她現在急着回去砍人。
把手機揣進兜裏,她雙手握拳,沖着空氣甩了幾下發洩尴尬的心情,正準備大打出手,正好就有個不要命的拍了她肩膀一下。
岑惜猜是老二來道歉的,回過身就給了她肚子一拳。
然後,她就迎上了李樰容詫異的眼神。
???
“啊!”岑惜驚呼,連忙道歉,“對不起呀我不知道是你,我還以為是我舍友跟我鬧着玩呢,對不起對不起!”
李樰容也懵了,傻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啊,沒事,沒事沒事,原來你這麽靈活的啊。”
岑惜:?
什麽叫靈活?
“我之前還以為你是那種冷美人來着。”李樰容解釋,“早知道你性格這麽好,我三年前就跟你做朋友啦。”
走廊陸陸續續有同學路過,看到這對昔日不可開交的校花和賽校花湊在一起心平氣和聊天的樣子,忍不住多看她們兩眼。
“謝謝啊。”得到了誇獎,岑惜習慣性道謝,“不過三年前你應該也不認識我吧。”
“怎麽會。”李樰容正色,胳膊肘抵在她身旁的窗戶沿上趴着,“你那麽好看,成績又好,我還偷偷去看過你辯論賽呢,啧,太女神了。早知道之前我就膽子大點了,也省的咱倆後來鬧這麽大誤會。”
這回岑惜是真沒想到了。
她一直以為李樰容跟她是水火不容的關系,沒想到她竟然也是自己的粉絲之一?連自己的辯論賽都看過?
岑惜的心情有點微妙了,她轉回身子,趴在李樰容邊上,這回是徹底不急着回宿舍了。
李樰容盯着她好一會兒,發出一聲感嘆:“岑惜,你皮膚也太好了!為什麽這好啊?是不是從前不熬夜?這問題我想問你好久了!”
這話讓岑惜想起自己寫小說的連載期,那夜熬得,堪比修仙。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是憋的?我很少出門,不太接觸紫外線。”
“厲害厲害。”李樰容由衷誇贊,“你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從長相到膚質,跟簡神都是絕配啊。”
這話岑惜可太愛聽了,她正要習慣性的說謝謝,忽的又想了倆人曾經的那次狹路相逢,她遲疑了一下,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那個,你不是,不是……”
“我啊!”李樰容大喇喇的擺了擺手,手上疊戴的鑲鑽玫瑰金手镯和紅玉髓手鏈磕在一起叮當作響,“唉,你當我犯病吧,因為大家都說不可能有人能追到簡神,我就想試試,然後,就像你說的嘛,我追不到。”
岑惜:“呃。”
這話她還是之前被許韻和高佳佳纏的煩了說的,那倆倒還真是能惹是生非啊,不過好在李樰容也沒生太大氣。
李樰容:“你之前說過要加我微信,還算數嗎?”
岑惜點頭:“當然算啊。”
她這麽爽快的答應,是那天就答應要加李樰容微信,只不過後來忘了,絕不是因為李樰容說她和簡神配什麽的。
“有空我約你我們出去做SPA啊,我知道有一家超級好的。”李樰容沖她眨了下左眼,為了不讓岑惜拒絕,她還使出殺手锏,“到時候我告訴你個秘密。”
她今天來的目的應該就是加岑惜微信順便發出SPA邀約,因此這個目的達到後,她風風火火的離開,連個挽留的機會都不給岑惜。
托李樰容的福,老二免于一死。
當老二得知自己這條命竟然是李樰容救回來的,心情極度複雜,不過畢竟晚上還要跟簡神一起吃飯,她也顧不上複雜太久,忙着跟舍友們一起挑衣服化妝。
“哎哎哎。”岑惜食指挨個從她們腦袋上點過去,“打扮的這麽好看,幾個意思啊?”
“嗨,這不是怕給你丢人嗎。”老四态度極為放松,“我們再怎麽打扮,能有你好看?”
岑惜:“也是。”
老大&老二:“老四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五點半,岑惜她們下了稅法課,從法科樓走出來,遠遠的,就看見穿着白襯衫的簡神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身子靠在車上,膝蓋微彎,随意卻又倨傲,和他站在講臺上的樣子所差無幾。
學校裏不能開車,但他應該是做助理教授的時候登記過,所以一臺黑色商務SUV極為顯眼,更不要說車前還站着這麽一個人間極品。
如果每個人看他一眼都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光,那他現在已經是一片絢爛星空了。
岑惜的舍友們激動了,開始胡言亂語,說的話都湊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跟她們比起來,岑惜覺得自己之前在簡神面前表現出來的緊張,那都是小巫見大巫。
面對這樣的舍友,她有點擔心,主動提議:“那個,要不然,朋友圈的事,你們別幫我問了。”
老大露出了一個非常不解的表情,一身浩然正氣:“老老老三,你這是看不起我們!”
岑惜面無表情:“是。”
舍友們識相的給岑惜開車門,讓她坐在副駕駛,她們三個在後面乖巧的排排坐,安靜的像是幼兒園等老師發蘋果的小朋友們。
大家互相認識三年了,第一次集體緊張成這樣,畢竟還多少帶點差生同學遇到嚴肅老師那種緊張。
大家都算的上是認識,岑惜簡單介紹了兩句,看着舍友們崇拜的眼神,她覺得說多錯多,怕舍友們語出驚人讓她當場社死,幹脆打過招呼後就此止住。
簡珂随她,不再說話。
岑惜坐在副駕駛,視野開闊,車才開出幾步遠忽然發現,學校裏好像多了許多穿白襯衫的男同學,這剛三月份,一眼望過去,一個個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她奇怪的問:“哎?咱們學校是組織什麽活動了嗎?為什麽大家都愛穿白襯衫?”
“我知道我知道!”老大舉手,左手墊在右手胳膊肘下面,活脫脫一個奧特曼,“因為上次簡神來找你的時候穿了白襯衫,同學裏就流傳一句謠言,穿白襯衫能找到女朋友!”
……
岑惜當場表演了一個靓女無語。
不過她反應了一下,簡神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忽然穿白襯衫的?
一個奇怪的句子在她的腦海裏排列組合,漸漸形成一串通順的句子,她歪頭,看向男人硬朗的側臉輪廓:“那個,簡神,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